对,没错,该死的。三尾在针对我和卡卡西,因为就在刚刚,面团它终于遁土消失了。
我们从头到尾都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护在我身侧的卡卡西抽出刀挥向我的头顶,我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就非常配合地略微低下头,同时又用手臂将琳向我怀中微微拢了拢,以防被卡卡西挥刀所斩碎的碎石会将她伤到——事实上,从我们发觉三尾已经转移目标的那一刻开始,战斗就已经不再是战斗,而是应该被改称为逃亡。没有人想和三尾硬碰硬——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在心里憋了一团火,但我的头脑仍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所以当卡卡西表示应该把琳交代给我来保护,而他则继续拿着我的刀来打掩护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毕竟从我们三人目前的具体状况来看,这的确就是最理性也最明智的行动计划——卡卡西已经是唯一一个还保有着大半战斗力的人了。
卡卡西挥刀,我躲避加保护,整个儿的一套操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仿佛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演习,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动作其实正在透出一种沉重的麻木与僵硬,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麻木与僵硬或许也会变得愈发明显。我能察觉到自己此时的体温已经低到有些不正常,眼皮也有点沉……但是还好,这并不是非常难以克服的境况。
尽管如此,力不从心的感觉却也是在所难免的。失去血液总归是比制造血液要快得多也轻易得多,如今失血的后遗症正逐渐地在我身上暴露出来,一刻不停地削弱着我的专注力与反应力。
我们最大的失败就在于没能及时地脱离战团,而现在的战线已经被拉得太长了。
“右边!躲!”
!
卡卡西的怒喝瞬间将我的神智从短暂的呆滞之中拖拽出来,就在下一秒,一股极度冰冷的战栗感攀上了我的脊椎,同时又似乎伴随着隐约而破碎的尖啸。电光火石之间,那一抹死亡威胁几乎就要让我的思维就此停滞——
但身体的反应却仍是存在的。
地面上水洼里本就波动不止的倒影被我瞬身之后的第一脚踩得支离破碎——我没来得及在鞋底布上强度适宜的查克拉。飞溅起来的不知是海水还是雨水也由此再一次打湿了我的裤脚,布料紧贴在我的脚踝上,感觉又湿又凉。
从水洼之中一脚踏出,那种使人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却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地吊在我的背后。我不带犹豫地酝酿起查克拉来为下一次的瞬身术做衔接,却倏然为身侧传来的细微风声而分了神。
出于本能反应,我稍稍偏了下头试图躲避——没躲开,下一秒就有一条温热的手臂揽上了我的颈侧,紧接着,手臂上传来的强大力量又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态势将我直直地向地面带倒下去。骤然的身体失衡让我脚步一乱,当即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心脏猛地一跳,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在脑中反应出什么,一个浑圆而庞硕的光球便从上方紧贴着我的头发远远飞了出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光球几乎是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摧毁、湮灭了它所过之处的一切阻碍,而那些阻碍又只是在接触到它的那一个瞬间便被迫消弭无踪了——连一点点渣都不剩下,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我下意识地睁大眼睛,试图去凝视乃至记住这一切——无论光球通过的那条一路畅通的光道,还是全数消弭的所谓“阻碍”——又或许,也可能——我凝视的只是死亡本身。
……尾兽玉。
我想。
光球的持续存在时间堪堪数秒,然而这堪堪数秒的时长在我眼中却也不是一般地漫长,直到光球彻底消散,我的视网膜还残留有它那令人不适的影像。我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一下眼睛,那条一直从身后箍住我颈侧的手臂却仿佛洞悉了我的动作似的,以一种小幅度却迅疾如闪电的速度按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抬起的小臂。
“先别动,头也别回,”不出我的意料,是卡卡西的嗓音,“现在挡住我们的只是一处矮丘,乱动的话它很容易就能看到我们。”
另一发尾兽玉在这时落上了分布在我斜前方的一处树林,强光与声浪再一次袭击了我的视觉与听觉,一时间竟让我的脑仁儿都有些隐隐约约地发痛,而那处树林也因此而在瞬间变成了一片坦荡。
看出来了。我心说。这简直就是轰炸,地毯式的那种。
我稍微适应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各类感官都不十分难受了,才有功夫重新抬起眼皮骨碌着眼球扫视四周,随后便惊讶地发现我和卡卡西现在正紧巴巴地窝在地上的一处小水坑里……我们来的那个方向地势稍低,水洼上方又有一块斜斜生出的扁平大石,以至于我在刚才只是一脚踏向前方,却没能发现就在自己鞋跟之后不过几寸之遥的水洼。
“行,”我哑着嗓子,声音也压低,“它刚才有离开过海水吗?”
“没有,应该确实是在冲破封印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卡卡西说,“你刚才跑的时候就没回过头吗?”
“怕像你说的那样撞树,”或许是因为骤然得到一定程度的放松,我居然半开玩笑地侃了他一句,“而且,不应该是‘我在跑’,而是‘我们在跑’。”
卡卡西被我噎了一下,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在半晌之后才很轻很轻地“啧”了一声:“我才一转头你就跑没了。”
“我信任你。”
意简言赅——现在说这几个字,我已经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了。
事实证明,共渡难关确实可以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然而即使拉近距离本就是顺理成章的必然结果,如果双方都踟蹰原地而不肯主动踏出一步,那这个必然的过程想来也会被磋磨着不断延长。机缘巧合下,是卡卡西误打误撞地迈出了第一步,那我交出自己的信任也不过是水到渠成。只是我的战斗习惯尚且还没有适应……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了。
发生起爆符事件时的我肯定想不到,在只是堪堪过了十几分钟的当下,我就已经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地给予他信任——何况我们现在正紧紧地挤在一起,距离近到他一开口说话,我就可以感觉到自己后颈处的皮肉在隐隐发烫。
吊桥效应。我冷静地想,而且……我现在的体温太低了。血液中的肾上腺素含量一旦回归到正常数值,失血症状也必然会回归到我的身上,到那时,我们在这一带逗留的每分每秒都会变得很危险。
……必须要尽快脱离这种境况。
“照河?照河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你——”
“啊?抱歉卡卡西,我刚刚在想之后的路线——你刚刚说什么了?”我回过神来,略微侧了侧头。
“……原本是想问你琳现在的情况,”我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你感觉还好吗?”
我明白过来,答道:“是我让琳一直都保持在昏迷状态的,她的情况还算稳定,但那张傀儡符会需要一场手术。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主要都是皮外伤,你感觉还好吗?”
“失血多了些,在这里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我淡淡道,“所以我现在正在想怎样才能尽可能完整地离开这里。”
他愣了一下:“那你暗部的同伴……?”
“不知道,”我悄悄伸手按了按自己肋上的伤口,那里似乎很幸运地没有再出血,“但他们都不傻,战力也不低,想要将他们一举杀光绝非易事……有空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如果顺利回去了,甚至还可以让情报部的人给你们报销,而我们就可以去要求涨薪,。”
紧随其后的是几声被闷在喉咙深处的气音,我猜是卡卡西一时没忍住,被我的战场冷幽默给逗笑了——当然也可能不是,不过谁会在意这个呢?反正我背对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脸他也看不见我的脸,不会有脸对着脸那种情况下的尴尬。
三尾是最需要注意的,但是我们不能忘记还有一个遁土消失的“面团”,而“面团”拖着时间等来的人有可能也已经到场,只不过尚未现身而已。
这样算下来,真正处在明处的其实只有三尾,剩下的都在暗处,而我们还不知道对于敌方而言,我们三个究竟是明是暗——没有人能够否认“面团”的诡异。
我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当下心里就多了几分烦躁,而为了不让情绪影响到我接下来的判断,我只能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告诫自己在眼下这种情况,或许走一步看一步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把刀还能撑多久?”我问道。
暗部统一出产的制式忍刀,总体而言质量还算能看,硬度过关,但韧性实在不足,劈砍血肉之躯固然绰绰有余,却不适合用来劈砍石头——不过话说回来,刀本来就不是这么用的,正常人不会去做这种事。
“刀尖断了一小截,刀刃卷了至少八成,刀面遍布裂纹,”卡卡西说,“看起来马上就要碎——”
卡卡西讲话的气音戛然而止,而这毫无预兆。
一瞬间,我原本已经近乎于平静的血液再次有了沸腾的实感。我感到浑身发冷,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三尾发现直接便回过头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截断了卡卡西的话——幸而我想象中最能令我感到恐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卡卡西他毫发无损,然而即使是毫发无损,他的面色却也惨白如纸。
几乎是在同时,我便注意到了那使他面色惨白的东西。
——一根庞大而又纤长的木桩就深深钉在我们藏身处的半米之外,从我们的角度看上去简直堪称高耸巍峨,角度又倾斜,它逆光投下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如果它的控制者愿意将其稍作调整,那我毫不怀疑它可以一举钉穿我们三个。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我的瞳孔大概已经缩成了针芒,可我的视线还是死死地钉在那木桩上移也移不开,草木只有在断裂破碎时才会散发出的奇特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竟让我在蓦然间感到令人恶心的头晕目眩。
无论如何,离开这里!
我的手无比艰难地摸索上了卡卡西的手指——也可能是什么别的位置但这不重要,又在足底凝上一层不知道强度合不合适的查克拉,凭借这层查克拉与身下被我激起的冷水之间骤然爆发的推力,我几乎是用了一场水的爆炸来为我们的转移做推力……或许还有掩护,但谁知道它究竟能不能瞒过三尾的眼睛呢?
狼狈不堪地扑进最近处的树丛,我已经无暇再去查看任何人的情况,只是在肢体总算接触到安稳的地面之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用手一挡便瘫倒在原地呕起血来。
我抬起眼。
在模糊的视线之中,我看到远方的海平面上交叉耸立着根根纤细而又庞大的木桩,这次它们的角度无不刁钻森然,呈现出来的景象像是一处庞大而吊诡的坟墓。矶抚渗透着浓重痛意的嘶吼震彻了整片海岸,也震彻了我的耳膜。
似乎……有薄薄的海雾在逐渐升腾。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火影]照河更新,第 59 章 木桩林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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