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妈妈便又道,“何故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引得一院子丫鬟仆妇前来围观,成何体统?还有没有规矩了?”
银簪正被打的不知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见到夫人旁边得力的宋妈妈,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模样,跪爬着向宋妈妈的方向,喊到“妈妈救命呀,姨娘要打人杀人了”,一行说一行爬。
饶是宋妈妈跟着主母办事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个丫鬟被打的如此模样,心里更是吃了一惊,声音威严,朝院里众人道。
“成什么样子,快整理整理发髻,这个鬼样子污了夫人的尊眼,打杀你一个都不够”,宋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又神色端正呵斥道。
她代表的是主母的脸面,说出的话更要有分寸,若见着这样的场面,先吓的抖起来,这不是打了大夫人的脸面吗?
夫人刚处理完琐事,准备回正院去歇息,谁成想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来,说是含梅居发生了大事,求夫人过去主持公道。
夫人平时便不待见含梅居的那个,张狂不服管教不说,仗着养了八姑娘,便不可一世,好几次当着老爷的面落了夫人的面子,老爷虽不甚宠爱文姨娘,但却记着八姑娘养在她膝下,因为这原因也不管不问,气得夫人在人后摔碎了好几只上好的瓷玉杯子。
“你刚刚说到张姨娘,这又关张姨娘什么事?先仔细说来听听”宋妈妈身后一道清冷威严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妇人在丫鬟的服侍下缓缓跨进含梅居,身后跟着两个嬷嬷,两个丫鬟,看着好不威严的样子。
“若有半句虚言,可得仔细你的皮”,宋嬷嬷转身福了福身子,向贵夫人行了礼,贵夫人旁边的丫鬟自动后退,把位置让给宋妈妈。
江夫人面色红润,一双圆圆的杏眼却显疲惫,生了两子一女,虽风韵犹存,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容色上乘的美人,但不得丈夫欢喜,虽有管家权,可要依靠的丈夫常年宠着妾室,有时倒有越过她这个正室夫人的风头去,也有一肚子苦楚无从诉说。
这江夫人虽长了一双可亲的杏眼,却也浸淫在这深宅二十余年,浑身有着当家夫人的威严,她穿着青绿对襟的窄袖衣裳,下着同色袄裙,搭着蓝色褙子,外罩一件满绣织金湘色披风,梳着坠马髻,头上一套羊脂碧玉头面,手上是同色的碧玉羊脂镯,一副大家夫人的派头。
四丫暗暗吃惊,这事竟然惊动了夫人,不知如何处置呢?
文姨娘见着夫人前来,急得恨不得上前去撕了银簪的嘴,这件事只有她的心腹几人知道,不想银簪这小蹄子,一时不察,倒让她说了出来,却又不得不半蹲了身子,“请夫人安。”
江夫人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她素来讨厌这位姨娘,仗着养着八姑娘,每每作威作福,最是个滑不溜手的,从来不肯让自己抓到一点把柄,每每一张花言巧语的嘴,让她逃脱了去,今天这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揭了自家人的短。
“银簪,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夫人不理文姨娘行礼,只对着银簪这么不咸不淡说一句,话语里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要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可是一片平静的。
银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点点滴滴全说了出来,“夫人明鉴,去年年末之时,张姨娘半夜突然说脸上痒,以为是过敏,却不想越治脸越烂,其实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把话说清楚,难道还要人拿着板子追着你问吗?”江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宋妈妈便厉声道,“说不好,可仔细你的皮”。
“其实…其实这里面是有原因的,本来确实是过敏,但我们姨娘跟张姨娘交好,送了她一瓶万宝楼的娇颜霜,谁都知道万宝楼的娇颜霜最是抚平伤疤的良药,张姨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以她的宠爱,万万用不到这样好的膏药的,可这里面却大有文章”。
“你给我闭嘴,小贱蹄子,看我不戳烂你的嘴,在夫人面前,胡沁什么?”文姨娘眼看银簪倒豆子似的,赶紧冲上来,从头上拔了根簪子,要去戳银簪的嘴。
“啪”宋妈妈眼疾手快夺了文姨娘手里的簪子,趁她不备打了文姨娘一巴掌。
“夫人在跟前,姨娘也如此不懂规矩,那奴婢斗胆替老夫人、老爷和夫人教训姨娘”,宋妈妈到底是多年的管家婆子了,气势足,手上也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巴掌打的文姨娘倒地不起。
文姨娘也不想宋妈妈力气如此之大,挣扎了半天,耳边嗡嗡响,痛的她想张嘴骂人,却吐出了两口血水,一颗牙被打掉了。
银簪见着文姨娘这副模样,身子虽发抖,声音却恶狠狠的道,“姨娘做了亏心事,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说着也不看文姨娘,只向江夫人磕了三个头:“文姨娘的心简直是黑的,她妒忌张姨娘在她跟前炫耀老爷赏的那只扶云簪,仗着她娘家哥哥在药房当伙计,懂得一些药理,知道过敏时期,吃鱼虾这些发物,伤口更容易溃烂,在那段时间,时常拉了张姨娘来自己这里用饭,贴补自己的银钱,让厨房做大鱼大虾给张姨娘食用,张姨娘还以为文姨娘对她好,却没多想,致使脸上越来越溃烂,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你句句可属实,要知道污蔑姨娘,那可是天大的错处,打杀你也不为过,就是卖到那脏处也是该的”,宋妈妈与江夫人多年的默契都在,只一个眼神便明白要说何话。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若有半句假话,便叫奴婢天打雷劈,叫奴婢不得好死”,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头砰砰砰在地上一个劲磕着,直到额头破皮淌出了血。
“行了,我自会有判断”,说着,扫了周围人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文姨娘身上。
缓缓开口:“不知姨娘可否认此事?”江夫人嘴上虽是询问,但心里却已经判定是文姨娘所为。
“夫人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害张素雅,大家都知道我跟她交好,我怎会害她?”文姨娘这才慌了,一个劲对着江夫人表白,“至于鱼虾过敏,奴婢实在不知,完全是这小蹄子污蔑我,偷银钱不成,就想着污蔑我”。
尽管是这府里的姨娘,见着上头夫人还是须得自称奴婢,文姨娘此时气的面部已经完全扭曲,狰狞着骂道,“你这贱婢胆敢污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要扑上去打银簪。
银簪也不敢还手,只一味地哭求,“夫人救我,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就算去天府衙门也是这样说,文姨娘还有一张她娘家哥哥给的药方,在衣柜最深处的匣子里锁着,夫人若不信,取出来看看即可”。
听到银簪说衣柜深处的匣子,文姨娘顿时像是五雷轰顶了似的,怔愣在原地,她可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金簪你去带着霜梅,给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姨娘这本事有多大”,江夫人沉声吩咐旁边的大丫鬟道。
那金簪见着江夫人这气势,腿早吓软了,哆哆嗦嗦着起来,带着梅霜和两个粗使婆子进去。
“夫人,我错了,箱子里并没有什么,夫人明鉴呐”,文姨娘顾不得为自己辩解,并手并脚爬到江夫人脚边,拽着她的裙角祈求着。只是人越是有事,越是要欲盖弥彰护着一些东西,可见,箱子里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夫人见此倒安下心来,旁边的霜雪拿来一方凳子,扶着江夫人坐下,势必要查个究竟。
不到一会儿,果然梅霜手里拿着个描金的匣子,两个婆子搬着一个箱笼到江夫人跟前。
梅霜严肃着脸,在江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夫人眉角一跳,随即大声呵斥道,“好你个文燕燕,我祝家待你不薄,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没成想你竟做出如此之事,好,好得很,这很该让老爷知道,去请老爷老”,这话惊的江夫人站起来连连说了几个好字,直指着宋妈妈让去叫老爷来。
文姨娘见到那个箱子,早已经吓得瘫坐一旁,白了脸色,额头上的汗珠如雨的滚下,她最是知道那个箱子里有什么秘密,一旦让人知道,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夫人…夫人,奴婢…奴婢知错了,求夫人不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老爷啊,一切后果由奴婢承担,求夫人饶命…饶命啊…”文姨娘颤抖着声音,半天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好你个文燕燕,等老爷来处理此事吧”,江夫人见此,心下更加笃定事情的事实,抚了抚并不褶皱的上衣角,气定神闲,只觉得心里出了一大口恶气,往常犯事被这滑不溜手的贱婢每每逃脱了去,仗着自己养着八姑娘,便不可一世的张狂,谁成想她自己不给自己活路,要往火坑跳。
四丫跪在地上,心里想着文姨娘身上的事该有多大,引的夫人寻老爷判定,越发觉得这大家族没有一处是安稳的,以后做事定要处处小心,不可犯了忌讳,让人拿了把柄,告到夫人处去,惩罚事小,丢命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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