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人现在在哪吗？”
楼严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微微扬了扬下颚，示意恶棍说下去。
恶棍抬起手结结实实朝着楼严的腹部就是一拳。
“已经被老子捏碎了。”
在温凌面前他倒是可以装的像个人似的不想吓到孩子，但是离开温凌，他他妈的可是贯彻三千世界的恶霸头子。
杀烧抢掠无恶不作，这才是他的本性。
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楼严轻轻咳出一口血，他擦了擦唇角，模糊的血色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面容昳丽如妖魅。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烈煊。”
脑子里忽然一片尖锐的刺痛，恶棍捂着自己的脑袋双眼赤红。
“闭嘴！！”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唯一的记忆就是主神抽了他的灵魂藏了他的肉身，让他不得不成为一抹意识，变成所谓的系统。
这凝聚出来的实体也坚持不了太久。
烈煊是谁？
恶棍只觉得脑袋几乎要被两股意识从颅顶劈裂开来，无数的声音夹杂其中，他却抓不住任何一条。
楼严看着恶棍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容，眼底划过一抹不忍。
过了半晌，他终于迈动步伐双指并拢在恶棍的额间一点。
“罢了，记不起来便记不起来吧，总归是找到你了。”
搂住恶棍瘫软下去的身体，楼严的双手开开始微微颤抖，搂着他的手臂更是微微收紧却又小心翼翼。
最后，恶棍的身体一点点消失羽化，直至化为一点星光冲天而出。
“这次，绝不会再丢下你了。”
............
温凌醒了以后就再一次被塞回了金屋里。
只不过没有被戴上脚铐。
躺在被窝中，温凌眼神有些疲惫，无感还是在弱化，他依旧感受不到温度，也没有嗅觉。
唯一有所好转的，大概就是胸口已经不闷了。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温凌想要揉揉眼睛，却依旧没有好转。
“霄霄...”
视野是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若是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又如何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没有温度没有声音，甚至连触觉和视野都一并消失。
这样的认知让温凌开始情绪崩溃。
要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不用这般痛苦的活着？
翻身下床，温凌步伐虚浮地坐在桌案前，将桌子上的那根白玉发簪捏了起来。
不会痛的...
但洛九霄怎么办？
若是他这么死了，洛九霄就又变成孤身一人了。
温凌将发簪抵在心口的手抖了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坠落。
可是他好害怕，一个人活在黑暗里，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没有。
他不想这样。
洛九霄推门进来时，就看见温凌正拿着簪子对准自己的胸口，似乎随时都准备扎下去自尽。
那一刹那，洛九霄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他抬起手直接将温凌手中的簪子打落，双目赤红地看着温凌：“温凌，你敢死？！”
温凌无助地看着洛九霄近在咫尺的脸，原本剑眉星目的面容此刻在他的眼中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明明是嘶吼的质问，可温凌却只能勉强听清。
他捏着洛九霄的衣襟，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霄霄...我快看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我不想这样。”
洛九霄的嘴角微抿，眼底的阴冷像是淬了毒一般。
“莫怕，你服了解药，只不过此药猛烈，要等毒过后才可缓解。”
他搂着温凌的身子将人死死扣进自己怀里，大手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
与那温柔语调截然相反的表情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
楼严再次见到洛九霄时，倒是有些意外。
“解药已经给了陛下，不知陛下又有何事请教？”
“温凌的无感还在衰弱，什么原因或许你比朕更清楚。”
楼严眉头蹙紧，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劳烦陛下带我去看看，解药服用后应当是五感逐渐递增，怎么会衰弱？”
温凌听不见开门的声音，他只是木讷地坐在床旁，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可他却毫无感觉。
周围的一切都是没有温度的，麻木的情绪几乎要将温凌困死在原地。
楼严和洛九霄站在温凌的身后，然而温凌依旧看着窗外。
将手贴在温凌颈侧的动脉上，楼严的眼底划过一丝凝重。
“是蛊。”
“那半绝散想来不过是障眼法，真正让他无感退化的，是藏在他身体里的蛊在作祟。”
“此蛊可有破解之法？”
楼严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这蛊的解药应该是在突厥的老皇帝手里。”
“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洛九霄，你可别让我失望。”www.ýáńbkj.ćőm
不等洛九霄再说些什么，楼严忽然昏倒在地上。
洛九霄看着倒在地上的楼严，眉宇沉沉，眼底的浓墨看不到边际，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次日，早朝时洛九霄忽然开口。
“突厥夜闯天牢公然劫走朝廷重犯，如今更是在宫中下蛊，铁证如山。燕国的皇权国威绝不可被区区边陲小国所侮辱，即刻起进军突厥，务必将其攻下。”
诺大的皇宫安静极了，过了片刻，文武百官皆是匍匐在地：“臣等愿誓死捍卫大燕国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夜，洛九霄正坐在桌前批着奏折，温凌坐在他的腿上闭眼熟睡。
他睡得很不安稳，双手死死揪着洛九霄的衣襟，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洛九霄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执起毛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
烛光打在两人身上，是罕有的温馨安静。
“陛下，有探子来报。”
“说。”
洛九霄微微颔首，示意来人说下去。
“突厥质子醒来后似乎性情大变，见人便畏畏缩缩，行为举止和从前大相庭径。”
“那便让他畏缩下去，切莫惊动他。”
“是。”
暗卫跪下行了一礼，随后化为残影消失在夜空。
回想起楼严昏倒前同他说的话，唇角掀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有点意思。”
庄子岚的信鸽飞至洛九霄窗边，洛九霄微微弯曲手指，信鸽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一看，赤红的血渍映入眼帘。
“温凌危，当心。”
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毁，洛九霄眼底淬了冷意，
“到现在才把这么条破消息传过来，废物东西。”
谁知没过多久，又一只信鸽‘吭哧吭哧’飞了进来，洛九霄将信拿出来，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先皇密令被故意散播消息在突厥，应当是在燕国的质子手笔，他手底下私养的兵力远比突厥的秘卫还要强。属下在皇宫内发现了一只蛊虫，应当是一只母蛊，此蛊属下并未见过，遂将此物带回中原供陛下一览。】
再次将信烧毁，洛九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还没有废物到极限，否则她也该死了。
庄子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还没等她换好衣服，就被洛九霄传召进宫。
累的只想倒头大睡的庄子岚心中骂骂咧咧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一脸假笑地朝公公作揖，随后屁颠屁颠地进了宫。
“你信中所说的蛊在何处？”
庄子岚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小心翼翼地递给洛九霄。
“回陛下，就是此物。”
洛九霄将竹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硕大的蛊虫。
“传太医。”
老太医第三次拎着药箱踏进养心殿时，已经连遗言都交代好了。
这次再进去，只怕在劫难逃。
“此为何物？”
老太医眯着浑浊的眼睛凑近看了半天，最后笃定道：“陛下，老臣曾在百蛊录上见过此物，应当是五绝蛊。”
“中了此蛊后便会丧失五感，成为真正的活死人。”
“可有破解之法？”洛九霄不耐烦地敲了敲椅背。
老太医心下一惊，连忙道：“子母蛊生死相依，只要将母蛊杀死，子蛊自然便活不下去。”
谁知下一秒洛九霄竟直接伸手将蛊虫抓了出来，扔在地上一脚便踩了个稀碎。
洛九霄这一脚用了内力，不用想都知道这蛊虫必死无疑。
庄子岚被恶心的有些想要干呕，可洛九霄怀中的温凌却忽然动了起来。
他身子轻颤，随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噗...”
温热的血顺着温凌的口鼻喷涌而出，血液呈黑色，溅了洛九霄和温凌一身。
“子蛊已死，这毒血便是破蛊之兆。”
老太医默默远离了被碾死的母蛊尸体。
温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又是狠狠呕出了一口血。
“陛下莫慌，这蛊虫霸道，怕是要多吐几次才能把蛊毒彻底解开。微臣这就开些补气血的药方，保小主子无虞。”
洛九霄掏出帕子耐心地擦拭着温凌的口鼻，温凌足足呕了四口血，才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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