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愣了愣，望向大咧咧用鸟喙蹭自己手心的黑天鹅：“你的意思是，这是……小灰？”
高三那年，石毅读的是全封闭式住学，只有每周日下午，可以短暂出来活动。
有次听说野鸭湖来了一群漂亮的野鸭，大家便一起过去围观。石毅他们宿舍几个，就在湖边意外捡到了一只离群的灰色雏鸭。
眼看着天快黑了，还没有大野鸭过来认领，石毅和罗杰几人一商量，决定偷偷把它带回宿舍养着。
石毅还记得，当初是自己用书包背着，将小鸭子“偷渡”回寝室的。然后大家一起，轮流喂食。
那只小家伙也挺懂事，不吵不闹的，喂它什么都吃，而且还会自己上厕所，寝室里哪怕不喜欢宠物的，都对它稀罕得紧。
可惜没两天，班主任查寝时发现了它，然后就毫不留情地没收了。再后来，听说是交给了林业局。
“但小灰不是只鸭子吗？”石毅十分纳闷，“而且颜色也对不上啊。”
罗杰顺手抚摸了一下黑天鹅的羽毛，发现对方果然没有躲闪，还回过头来，用侧脸蹭了蹭自己的手心。
他心下更加确认：“那次放月假，你们都回家了，我最后一个走，碰到了老班。他说那是只黑天鹅，雏鸟时绒毛是灰色的。”
只是高三到底学业繁重，一個月假回来，罗杰早已被书山题海给折磨“疯”了，哪还记得跟小伙伴分享这个消息？
“好家伙，原来你也是丑小鸭啊。”石毅轻轻揉了揉黑天鹅的脑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啊，小灰！”
一听这个熟悉的名字，这只黑天鹅更加兴奋起来，不仅左摇右摆，还张开了翅膀，夸张地扇动着。
它的反应，让石毅终于确认了罗杰的猜测：这就是他们当初带回去的那只小灰鸭。
罗杰不由得捂脸：“毅哥，你还记得小灰为啥这么走路吗？”
石毅表情一僵，讪笑道：“哈哈哈哈，完全不记得了。”
其实是那会儿石毅把小灰当小鸭子，觉得它走路的姿势不对，硬给它拗的。偏偏这小家伙学东西也很快，短短两天，就给带歪了。
拒绝了罗杰帮自己“找回记忆”的好意，石毅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许多围观群众正拿着手机，对着这边拍摄。
甚至还有不少人逐渐靠近，摩拳擦掌着，想要和天鹅来个亲密接触。
人群有点多，想到网上的一些负面新闻，石毅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文明观鸟，只能结束了和小灰的叙旧。
“来，小灰，我们接着游泳去！”石毅将两只天鹅往湖水里引。
小灰便屁颠屁颠地跟上，然后炫耀似的一扇翅膀，飞到了湖水中，悠然漂浮。这一下，又是优雅的天鹅一只了。
那只白天鹅，本来就是跟过来凑热闹的，一见小伙伴下了水，便也跟着飞入水中，施施然划着水，恬静极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两只天鹅落下的方位，正好相向而行。
在前胸交错而过的瞬间，两只天鹅都后仰着脖子，却又微微前点着头。两者的脑袋和脖子，正好比划出一个完美的爱心。
石毅眼疾手快，拿出手机“咔嚓”一下，将这幅唯美的画面定格住，然后不假思索地发给了赵妍：“早安。[天鹅比心.JPG]”
“果然，跟刚刚比起来，天鹅也不可貌相啊。”罗杰笑着指了指两只天鹅，忽然眉头一皱，“这不对啊！”
石毅不明所以：“哪里不对了？”
罗杰有些忿忿不平：“我这段时间，天天在这钓鱼，怎么没见小灰来找我认亲？你一来，它就来了。”
这个答案，石毅自己心知肚明。毕竟系统认证，以前自己就有“微弱动物亲和”呢，更何况现在。
但他只能强行解释：“可能我俩说话的声音，激发了它的记忆吧。毕竟你一个人，也不会在这里大声说话啊。”
“因为哥哥比叔叔你好看啊。”小女孩可可童言无忌，不经意间就深深扎了罗杰一刀。
罗杰有些无法接受，嚷嚷道：“凭什么你是哥哥，到我这，就成了叔叔了？”
“出息，跟个孩子计较。”石毅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平白长了我一辈，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呢。”
罗杰这才喜笑颜开：“诶，对啊。大侄子，叫我一声叔叔听听。”
两人说说笑笑间，可可也被她母亲牵了回去。
“谢谢两位哥哥，”在她妈妈的纠正下，可可勉为其难地换了称呼，“我今天摸到天鹅了，好开心哟！”
说着，她轻轻挥了挥手：“我要回家啦！两位哥哥再见！”
石毅和罗杰也同她挥手告别，目送她消失在围观人群中。
罗杰小声地扭过头，问石毅：“毅哥，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女孩脸色有些苍白啊？”
石毅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头：“她可能身体不太健康吧。”
“喂，那位帅哥，能再将天鹅叫上来吗？”一个女生热情地朝石毅挥手，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我想和它照个相。”
石毅将手一摊：“抱歉，这天鹅不是我家养的，我可指挥不动。”
好在小灰似乎也真的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见湖边这么多人围观，回望了石毅一眼，便往湖心处慢慢游去。
一旁的罗杰更是收拾起了自己的渔具。似乎是完成了“日钓一鱼”的某种打卡仪式，他今天也没准备再接着钓鱼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哦豁，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毅哥，中午就跟我回食堂吃个工作餐呗。”
石毅本想约他出去吃个饭，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点头同意：“行啊，到了你的地盘，我客随主便。”
“我跟你说，我们食堂的大头鱼火锅，味道那叫一绝！”罗杰不自觉地摸了摸已经退红消肿的下巴。
石毅扭头望向湖面，笑着点头：“那待会儿可要好好尝一尝你们大厨的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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