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地如其名，空气凉爽，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城镇不大，进去之后，徐广元便去铁器铺子取打造好的兵器。
顾凝带着兰月和怜月买了些备用的药材。
因为城镇小，药铺内的药材储备也少，有许多想要的，都没买到。
顾凝早猜到会是这样，也不算太失望，买完药之后，就去了和徐广元约定的地方等他。
不远处有一条街，那里人挤人，还有好多小摊贩，铺着席子在地上摆着好多物件，应该就是徐广元说的集市了。
顾凝的视线扫过那些摊贩卖的东西，说道：“好像都是些山货。”
“是。”怜月回话：“青州这地方，田地本身不多，这两年灾害又重，田里没收成，百姓们便也吃到山上去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顾凝点点头。
最近看过的几个城镇，似乎都是这种情况，卖五谷的店要么关门大吉，要么贵的离谱。
真的很缺粮啊。
兰月看着外面热闹，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看那小摊子上人很多，我帮你买点吧。”
“行，你自己过去，我在这儿等你。”顾凝是不喜欢人挤人凑热闹的。
兰月就等她这句话，起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兰月便买了好多零嘴过来，有豆干，还有小鱼干，腊肠，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存到现在这季节的。
闻着味道都不错。
三人坐了又半个时辰，徐广元才回来。
当知道他们没有去逛市集的时候，徐广元大感遗憾：“市集那么热闹，怎么没去逛呢？嗨，都怪我只顾着去取兵器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呢。”
“咱们回吧，免得小舟他们担心，等下次出来，我带你们逛！”
顾凝笑着说：“好。”
兰月心里哼了一声，市集有什么好逛的，土包子。
回到营中之后，顾凝就派人将易千山找来，要了青州极附近地区详细的地图，以及关于此处和周边的一些地质类的杂书。
易千山有些好奇：“小姐找这些书做什么？”
“闲的，翻来看看。”
“哦，这样……”易千山想了想，说道：“青州官府有许多的地质记录，不如属下一并找来给小姐。”
“那最好了！”
顾凝找这个，是想看看，能不能就地取材，自力更生解决粮的问题，官府的记录可比杂书有用多了。
“好，属下这就去办。”
易千山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易千山的书没送来，裴玉却是先派人传信来了。
两颗解药服下，裴娇的情况恢复了一些。
命在顾凝手上，裴娇不得不低头，答应的要与百姓当众道歉的事情，也必须要兑现。
时间约定在了第三日的下午。
地点就在山城十字街口。
顾凝看着那信，淡淡一笑：“倒是识时务。”
“兰月，你带点人去，在山城内敲锣通报，请城中百姓前去，让大家都看看，裴小姐亲自道歉！”
“属下明白。”
……
观梅山庄
裴娇脸色发白。
两颗解药服下，她的情况的确好了一些，腹痛缓解。
但是痛了整整六日半，到现在身体还虚脱乏力。
裴娇颤声说：“我、我道歉……我会好好道歉，然后让那个姑娘，把……把解药给我的……”
没有体会过七日断肠的痛之前，她或许可以跋扈嚣张。
但现在，她真的嚣张不起来。
那种痛，简直生不如死。
她再不想体会一遍了。
裴玉又说：“你记着，事情是你自己做的，裴家的脸面，你要护着，否则回到家中，大哥和父亲定然会怪罪。”
“我知道……”裴娇声音虚弱：“我知道怎么做……”
裴玉就坐在裴娇面前不远处的圆凳上，冷漠地说道：“事情搞到现在这份上，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你若不道歉，你的命就没了。”
“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裴娇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裴玉站起身来，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明日一早出发去山城。”
“是。”桃子应了一声，恭敬地送裴玉离开之后，才连忙扑到裴娇床前去，把气若游丝的裴娇扶住。
裴娇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垂着的眼帘之下，眸子里却全是怨毒：“两个……两个贱人……”
桃子脸色发白地劝：“小姐、小姐您消消气，就是再怎么，也等咱们把解药拿到后再说。”
“嗯。”
裴娇闭了闭眼睛，软软地靠在了桃子的身上，心里却已经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要让那个所谓的凝姑娘，以及裴玉都付出惨痛代价！
……
第二日，顾凝一早便穿戴妥当，往山城那儿去了。
十字街处在山城的中心位置，东边有座三层的酒楼，顾凝到了之后，便要了三楼视野最好的位置去坐下，点了早膳，一边用早膳，一边等着好戏开场。
先前她已经让兰月鸣锣通报百姓，因此，没过多久，百姓们便朝着十字街这儿围了过来。
兰月站在顾凝身边说：“时辰马上到了，可这裴大小姐却还没来，会不会是反悔不来了？”
“她要命就会来。”
顾凝也瞥了十字街一眼，声音淡淡的。
兰月点点头：“说的也是。”
自家少夫人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裴娇不来就得没命。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有一辆马车在一群灰衣护卫的护送下，到了十字街前。
接着，裴娇一身素淡衣裙，戴着素白色的面纱出现下了车。
人群之中瞬间就叽叽喳喳起来。
“这就是那个裴家大小姐啊！”
“好像是，前些时日在擂台后面的阁楼上坐着嗑瓜子呢，我见过！”
“她还真的来道歉？诚心诚意的吗？”
“这谁知道？”
大家议论着，视线也随着裴娇的移动而移动。
裴娇由婢女扶着，一步步走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台子去，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因为虚弱无力，也因为被那些刁民围观的羞愤。
裴家在临江乃至整个大楚都是极有名望的世家贵族。
她便是个庶女，也是裴家大小姐。
在过去的十多年之中，裴娇最多只受过裴玉的欺辱。
家中的那些个下人，贱奴，哪一个见了她不是卑躬屈膝，任劳任怨。
如今这些蝼蚁一样的百姓，竟然敢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言语，她有的能听清楚，有的听不清楚，但却像是虫子一样，仿佛瞬间飞过来，全部趴在她的身上乱窜，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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