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聂浅晴若有所思点点头,拿起一块饼干,轻咬了一口。
她刚要张口叫探员们过来,凌奕一把拦住了她:“我拿了星辉娱乐21%的股份,我现在是新董事长,我可以全都给你。浅晴,有些事,可以用商业手段去解决。”
“马妮手里有爸爸27%的股份,那些东西,是爸爸的心血,不属于她,她不配拿在手里。”提到马妮,凛冬般的寒意不觉自聂浅晴眼底浮现。
“如果说岳父的死和遗嘱都有问题,我们可以在两地申诉,找到徐杰后,我可以出钱让他推翻那份遗嘱。我不信他在钱的诱惑下不会动摇。”凌奕握紧聂浅晴的手腕,语气前所未有地急迫。
“即使推翻了,上法庭拉扯半天,没有真正遗嘱的情况下,最后不还是三个人平分那些东西,她手里仍会有18%属于爸爸的股份。”
很显然,聂浅晴早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
她向来是个有备无患的人,做计划不止会做plana和b,还会根据预判出的各种不同事态走向做c、d、e......以及更多。
有时候她的计划导图复杂的就像错综复杂的树根,包罗着所有细枝末节,确保结果按照她的计划走。
这一次也是如此。
她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包括马妮是无辜的这一种。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微乎其微。
“如果查出来爸爸是她害死的,我怎么能留着她和她那个好儿子逍遥法外,享受爸爸打拼了几十年的东西,死皮赖脸当星辉娱乐的股东?就算我可以用lisa的黑料把马铭泽送牢里去,那马妮呢?爸爸遗体已经火化了,死无对证,难道就让她逃过去了?”
聂浅晴的话让凌奕无从反驳。
“凌奕,你不用陪我。你这次出来多少天?公司里的事怎么办?我知道你身上的责任有多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所以我也许会失落,但我从没有怨过你。”聂浅晴望向凌奕的眸光闪烁着点点温柔。
就像过去每天彼此凝望时那样。
专注,带着让人心安的温热。
凌奕无法将视线从她的眼眸移开,它们像是有莫名的魔力,让他沉陷。
日日夜夜不可抑制地沉陷,沉到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深度。
他很清楚,聂浅晴不回腾云,对他和他们的婚姻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凌家长辈会挨个跳出来阻挠,不停为她施压,把他们往角落里逼,甚至强迫他们分开。
别看凌老太爷和凌坤之前视聂浅晴为宝藏,照顾有加,但一旦她脱离了他们设定的轨迹,他们定会第一时间出来干预纠正,如若不成功,便会毫不留情把她这颗不听话的棋子弃掉。
特别是凌老太爷。
在他眼里,儿女情爱与凌家130年的基业根本毫无可比性,凌家男人的一切都应该围着腾云转。
当腾云需要一个有名望、有背景的媳妇帮衬,他就奉献自己娶毫无感情根基的大家闺秀为妻。
当腾云需要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甘心在家养育儿女的贤惠儿媳妇,他就让儿子娶传统但知情识趣的淑女宋桂芝。
当腾云需要开拓马来西亚市场,他就棒打鸳鸯拆散女儿和初恋,强迫她远嫁马来西亚。
当腾云进入新时代上了市,需要一个能辅佐孙子守业固业、开疆拓土的品行端正的殷商,他就逼孙子放弃真心,迎娶能力超群的聂浅晴。
在凌奕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他一直都被爷爷和父亲如此教育。
腾云一如打在他肩膀的烙印。
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停在他耳边吟诵:腾云就是他的理想,他的宿命,他此生唯一的归途。
这些凿进他灵魂深处的话,潜移默化融进他的思想,影响着他的决定,滋生出无数与之相关的欲望。
所以为了股权,为了掌控集团,他可以答应娶聂浅晴。
那时候,婚姻于他不过也是可以为大局牺牲的东西。
爱上聂浅晴后,他曾因为能有这样美满的结果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最完美的状态。
他差点忘了,她是一个极端独立的人,不会因为爱,放弃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成为一只听话的小鸟。
凌奕紧握着聂浅晴的手,目光锁在那彼此交叠的手指间,眸色渐深。
不想放开,一丝都不想。
灵魂深处最坦诚的欲望便是握着她的手走过一生。
不管可以预见的前路如何艰难,阻碍何其多,压力何其大,他都不在乎。
这股念头甚至比拿到腾云更不可撼动。
他收紧手指,感受她手指上每一个骨节每一片皮肤,声音沉稳而坚定:“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陪着你。”
聂浅晴动了动睫毛。
她知道凌奕多在乎腾云,她在彼此交叠的手掌间感受到了他的认真与郑重。
“......好。”莫名的感动在心尖流窜。
他的在乎像一轮灼烈燃烧的太阳,为她陷入黑暗的世界驱散着寒冷。
她贪恋这种感觉。
她不确定当凌奕真的知道她要做的事后,会不会还如此坚定。
所以她望着彼此的手的眼神更像是在为了将来的失去而铭记。
“那既然这么定了,我叫探员先生们过来啦?”文贤澈单手托着下巴,看了看凌奕,又看了看聂浅晴,轻声问道。
不似刚才气人时那样没皮没脸,而是十分认真正经。
“嗯。”聂浅晴点了下头。
虽然不舍得失去,但她不准备收手。
如果放任父仇不管,她的灵魂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而且凌奕即将看到的,才是最真实、最完整的她。
其实,那一直被她隐藏起来的未曾示于人前的黑暗部分,恐怕还是早点见到的好。
文贤澈叫来了探员们,几个人围着桌子讨论了半天。
声音像天气晴朗时缓缓涌动的波涛,不激烈,但从未停止,一直延续到飞机在多伦多降落的一刻。
车子早已在机场待命。
文贤澈似乎故意成全凌奕和聂浅晴,让他们二人单独坐一辆车。
坐上弥漫着薰衣草香薰的汽车,凌奕不由出神,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聂浅晴独处了,她窝在他的怀抱里像小猫一样酣睡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他撇头望向她。
她正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倒退的街景,映在玻璃上的眼睛里带着鲜明的残酷、坚决、志在必得。
连她身上性感撩人的法不勒斯香气,闻起来都裹上一层陌生的锋利。
这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的样子。
但很真实,比任何一次喝醉酒都真实。
飞机上他们讨论的计划步骤犹言在耳,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聂浅晴的肩膀,很紧很紧:“浅晴,怪我。”
如果他早一点洞悉马妮的野心,聂卫国是不是会安然无恙?
如果他干净利落地解决夏西景,是不是就不会给周敏辉可乘之机?
如果他那天没有坚持去陪同领导视察,而是守在聂浅晴身边,陪她去参加追悼会,一起面对宣读遗嘱的混乱,是不是她就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干嘛那么说?......这些本来就是我家里面的事。”
聂浅晴转过头,收敛起思索中流露的眼神,水样的眼睛再次浮现出温柔。
她的手下意识轻轻抚上凌奕侧脸的轮廓:“那天听到音频的时候没有坚定不移地相信你,我才要说对不起。听到录音的是时候......我怕了......那时候的我真的没勇气亲耳从你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一点点微弱的可能性我都承受不了......能签下那份离婚协议,已经是我当时能做的最勇敢的事了......对不起,我逃走了。”
“我应该陪着你的。”凌奕的声线中不可避免地带着自责。
“不是的。”聂浅晴用手指抚平了凌奕眉心凹陷的纹路:“即使我没去英国,如果我意识到爸爸的死有问题,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凌奕,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在安全和温暖的时候,不会竖起自己的刺。就像我在你身边那样。”
她顿了短暂的一秒钟,似乎在犹豫下面的话要不要说,最终还是开了口:“结婚的时候是我为了嫁给你太不理智、不慎重了,喜欢你默默揣着就好,现在这样......反而让你为难......”
她的眉间拧出一条细微的凹痕:“爷爷、爸妈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一心一意辅佐你,帮腾云壮大的儿媳妇,不是一个我这样偏执极端、不择手段、道德上没有下线的疯子。”
不知是不是渐渐沉肃的夕阳的关系,凌奕觉得聂浅晴的眼眶红了。
他听到她说:“如果因为我不能回腾云,家里人反对我们的婚姻,像逼你娶我时那样逼你离开我,不用纠结,不要想着在我和腾云之间怎么做取舍,不用为我放弃任何你想要得到、想要守护的东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成为你。”ýáńbkj.ćőm
“你不可以代替我做决定。”凌奕伸手轻轻触碰她眼周肿胀的泛着红晕的皮肤。
迎着夕阳的余温,他微微俯身,贪恋地吻上她向下坠的唇角,然后是微张的唇瓣,一下一下,越来越动情。
他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他要她的一切。
甜美,执拗,冷酷,不屈,狠毒......他要她所有的好和所有的坏。
全部。
他不需要她是一个完美的圣人,她只要是她就好。
“我爱你,聂浅晴,我不许你说丧气话。”
聂浅晴愣住了,她从未从凌奕的嘴里听到过“我爱你”三个字。
陌生的三个字带来的余韵在车厢里无声回荡。
她的目光像凝固了一样,落在凌奕被夕阳晕染的面庞上久久无法离开。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不觉沉陷更新,第177章 我爱你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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