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城人民,大多都会在家门口燃放鞭炮,以作通天地之用。
在阳城老人们的口中,燃放鞭炮算是对祖宗神灵的拜帖,只有燃放了鞭炮才算是开始过年。
放完鞭炮后,祭祖仪式开始,阳城各家都会摆上丰盛的祭品,然后燃香点烛,在一家之主的带领下,一同祭祀祖宗。
虽说在很多地方已经不兴这一套了,但土生土长的阳城人还是会将这套仪式牢牢的刻在了骨子里。
贴完对联后,到兰母将已经准备好祭品端了出来。这时兰君也自觉的往走到自己家楼下去燃放鞭炮。
五分钟后,楼下传来了一阵“噼啪啪啦”的声音,瞬间传遍小区。
兰父站在门口,向外观望了一阵。这时楼梯间适时的传来了连串“噔噔噔”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上楼来了。
燃完鞭炮,走上楼来的兰君正正看见在门口忙碌的父母,下一刻,也见眼生情的融了进去。
鸡、肉、糕点、果盘、酒水等祭品,被兰父、兰母有条不紊的摆放在门口的茶几上,然后斟酒、倒茶……拿出香烛坛与铁盆,准备好竹香、蜡烛、纸钱……一丝不苟。
没过多久,一家人便在兰父的带领下,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开始祭祀祖宗。
随着祭祖的开始,兰君的脑海中便开始翻涌起曾经的记忆,此世幼时的回忆更是在脑海里不断翻腾。
遥记当年,在兰君还是孩童的时候,带领家人祭祖的,还是兰君的祖父。
那时候的小兰君,并不懂得,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举动和仪式,在他的小脑袋里只有麻烦和无用两字……
当年啊,人老精明的爷爷,似乎也看出了小兰君的不耐烦,便在完成仪式之后,调笑着问道小兰君:
“狗崽崽,今天过年呀,怎么不开心呢,有这么多好吃的勒……”
爷爷从小便唤兰君为“狗崽崽”、“狗屎崽崽”。
因为古时候的医疗条件差,生活水平也是很低,这就导致了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小孩容易夭折。据传说,给起个贱名,小孩儿的命就硬一些,也好养活一些。
所以,自古以来,平常人家中便有了为儿孙起贱名的习俗。这个贱名也包含了长辈对儿孙的期许。
当年的兰爷爷也喜欢喊小兰君的贱名,主观上还是希望子孙能够健康成长吧。
“为什么要摆那么多东西,好麻烦……而且还要跪下去鞠躬啊,好累哦……”那时候的小兰君十分单纯,见爷爷问了,他便想也没想就答了。
正所谓小儿不知天命,小时候的兰君,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要在过年这一天,做这么多事儿。
但他很烦……真的很烦……
听到孙子的诉苦,爷爷也为难起来,说高深了怕小兰君听不懂,说浅显了又怕小兰君不当回事,但到了最后,还是搜肠刮肚编了一些小孩子能听懂的话告诉孙子道:
“哎呀~可不能这么说啊!狗崽,你想想啊,爷爷过年给你压岁钱,你是不是也要下跪?”
“嗯嗯,要跪的。”
“开心吗?”
“开心。”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爱不爱你呢?”奇书屋
“嗯,爱我~!”操着奶声奶气的童声,小兰君不自觉的笑开了花。而爷爷也笑开了花……
“那爷爷也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不对。”
小兰君板着手指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的。”
“对啊,爷爷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爱着我们啊。”
小兰君听到这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兰爷爷见状笑着继续道:
“你看啊,爷爷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在了。”
“为什么他们不在了啊?”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哦……”
“但他们在远方也一直爱着我们啊……”
“是这样啊~~”
“可他们平时看不到我们,怎么办呢?”
“对啊,怎么办啊,他们会着急吧?”
“是啊,他们会着急的……”
“可是怎么办呢?”
“所以我们在今天做这些事儿啊。这就是在告诉他们:我们都在,我们过得很好,让他们在远方好好的过……”
“这样他们就不担心了对吗?”
“是啊,我宝宝真聪明,以后长大了也不要忘记祭祖哦。”
说着兰爷爷竖起大拇指,用胡子小心翼翼的扎了一下小兰君那粉嫩的小脸蛋,惹得小兰君不断扭动着躲开爷爷的胡子,“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爷爷,不要扎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扎我啦……我还要再给他们拜拜。”
说着,小兰君挣脱开兰爷爷的怀抱,跑到祭祀的位置,跪了下来,口中喃喃的念到:
“爷爷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要挂念我们呐,你们看看咯,我们过得挺好的……”
回忆似流水般在兰君脑海里流过,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种种早已过去,再去记也记不清了。
但还是有一些记忆却如同刻印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回回转转……
随着兰父的跪拜上香,兰家人也一同跪拜上香。此时的兰爷爷早已不在人世,可兰爷爷他的音容笑貌在此刻突然涌在兰君的心头。
此生以前的记忆也随着兰爷爷的出现,猛地冲入脑海。
记忆中的爷爷,是个很普通却又不那么普通的老人。
兰爷爷出生在建国前的农村,后来通过读书、习武,参加了工作……在几十年间,他经历了许多浪潮,斩杀了一些敌人……最后却平淡无奇的在一个普通的单位里退了休。
他平日里喜欢字画,喜欢逗弄小兰君,喜欢说一些乡间小故事,他的兜兜里永远有兰君喜欢的糖果与玩具,永远是小兰君哭泣时候第一个出现的那个身影,永远是那个被父母数落惯坏小孩的那个人,永远是那个屡教不改的老人……
随着记忆不断涌入,兰君心头响起了爷爷的声音,他还是那样笑着,那样说着乡间的俚语,一直说着那几句逗着小兰君的俏皮话:
“哈哈哈……帽子偏偏戴,婆娘来得快……”
“毛弟毛弟乖乖……拿着瓶瓶上街(gai)街(gai),打得一壶酒酒,整天朝着天来筛……”
随着祭祀的继续,兰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老人的思念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心间。
“爷爷,你在那边还好吧,现在也在看着我们吧。
你看,我们过得很好,我现在都是五品高手了呢……
以后我会与颖颖生几个宝宝,好好的过日子,带着他们祭祖,教着他们不要忘本,记得我们的祖宗根源……
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身为武道五品高手的兰君,本是意志如铁,轻易不会让自己情绪失控,可此时随着幼时的一幕幕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再也止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只见它们大颗大颗的滑过脸庞,滴落在地面上。
“我好想你啊……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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