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涂抹两次,至少七天别再碰她了。”
然后女医生就走了,光线昏暗的休息室,床上隆起的那抹身影格外瘦小。
霍坤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把没抽完的烟丢在垃圾桶,走到办公室拿了一份文件,“开会。”
他前脚走,后脚叶歆凝就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湿润瞬间凝聚在眼尾,冲破眼眶滑落。
她换上被撕扯坏的衣服,忍着身体的痛意颤颤巍巍地离开办公室。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得急,并未发现霍坤之就站在办公室外的窗边,看着她阔步离开,他眸色清冷淡漠。
——
路千宁又带着威尼见了两次姜丞岸,把项目的事情深度地谈了谈,姜丞岸就决定签约了。
半个月的时间就谈妥了,路千宁觉得这是运气好。
但姜丞岸心知肚明,这全靠着周北竞。
他将合同传真到周北竞的邮箱,故意赶着国内半夜三更的时候给周北竞打电话。
熟料,周北竞那端却开着灯,背后原木色的书架露出一角,他竟然还没休息。
“你怎么回事儿?”姜丞岸惊讶地问,“北周要黄了?你愁的睡不着啊?”
“废话少说,合同签了?”周北竞指腹轻轻摩擦着一本书。
这儿是西苑小筑,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
居然有些不习惯,饶是路千宁来这儿的次数不多,他却觉得处处都是路千宁的影子。
“签了,你交代的事情我能办不好吗?”姜丞岸冲他笑道,“你小子,北周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你居然还有闲工夫插手这边。”
他旁敲侧击路千宁和周北竞究竟什么关系。
但周北竞权当听不懂,“剩下的资金不许再放出去了,多好的项目也不给,时机成熟后全部调回国内。”
“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跟你关系不错成立j.z,但又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得把棺材本拿出来给你救急。”
姜丞岸长叹了一口气,周北竞不说他也不多问了。
挂断电话的忙音在房间里回荡,周北竞坐在椅子上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似乎已经忘了,路千宁未曾出现在他生命中时他是怎么过的。
无尽的失眠让他眉宇透着一股倦意,良久他将书打开,想打发漫长的夜。
一封信赫然映入眼帘,折在一起只能勉强看出字迹,但他还是认出那是路千宁的字。
他眉峰微蹙,修长干净的手指把信拿起来,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零星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拼凑,他大概能猜出这封信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儿的。
一张纯白色的a4纸,黑色的笔迹工整干净,字不是很多,但他认真一字一句地看。
也不知怎的,几句话花了十来分钟才读完。
她说:
周总,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你的世界,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场。
从未奢望过我能借用周太太的身份得到什么,只是被生活所迫跟老夫人签订合约。
不奢求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但求你高抬贵手,待我离开北周后,放我一条生路。
对不起,路千宁留。
字里行间透着当时路千宁的卑微,她何曾不压抑?
被迫签订合约嫁给他,只为了给张欣兰赚医药费。
就算事情面临着被戳破,她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怎么才能继续存活。
不论在当时的花云然面前,还是他面前,路千宁没有选择幸福的余地,只有想努力活下去,不被逼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和他扯上关系后发生的一切,都不在路千宁的掌控之内。
知道路千宁就是跟他结婚七年的女人时,他的震惊被那份生子交换十个亿的协议压下去了。
七年,但凡他对名义上的妻子有一分的好奇,都不会被蒙在鼓里。
或许,他和路千宁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封信字里行间透着的卑微,让往昔她在他身边时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脑海。
——
国外的一切进展格外顺利,路千宁坐镇后那个大项目被搞定,霍氏分公司也有了一些名气。
一些小项目就更畅通无阻了,路千宁除了每天督促项目的发展进程,就是被张欣兰压着安胎。
她已经进入孕晚期了,肚子愈发大,厚重的羽绒服有些护不住她的肚子。
她慢慢去霍氏的机会都少了很多,很多工作都是线上处理的。
偶尔还有一些教育机构的事情,张月亮会询问她的意思,她百忙之中没有时间想周北竞。
但也不知怎的,偶尔会有一种周北竞就在身边的错觉,这严重影响她晚上的睡眠。
一开始还能以时差来搪塞张欣兰的担心,后来就完全遮不住了。
“你要是有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张欣兰怕她压着情绪对孩子不好。
路千宁沉默了几秒钟,摇摇头,她心底有种有千言万语要说的感觉。
却又觉得无话可说,不知从何说起。
“感情的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需要时间,但也需要你自己敞开心扉,心甘情愿地把他忘了。”
张欣兰拍了拍路千宁的手,又说,“我体会过爱而不得的滋味,知道很难,妈会陪着你的。”
她想,等孩子出生,路千宁的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应该会好一些。
“好。”路千宁挽着她胳膊,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明眸可见底地清澈,毫无波澜。
过了她和周北竞的婚期很久,路康康没沉住气问她,婚礼怎么还没办。
她如实说不结婚了,路康康没多问,但她听出电话那端路康康声音哽咽。
后来赵小甜拍下赵静雅暴打盛央央的视频,她听出来赵静雅在盛央央这儿拿到了一笔钱。
她一直在观察路康康那边的动静,发现路康康依旧是每天在朋友圈里发搬砖的招工。
哪儿有高工资的活儿,老板就会通过朋友圈联系他。
所以,赵静雅拿了那笔钱,直接跑路了?
意识到这一点,路千宁后来问过路康康,他和赵静雅究竟怎样了。
路康康并不知情,说赵静雅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他离婚。
然而,三天前,路康康联系上路千宁,说赵静雅给了他一笔钱,把卢月华的五十万借款还上了。
威哥少收了十万,路康康这才知道路千宁给了威哥十万,说要把这十万还给路千宁。
“不用还了,拿着这十万重新开个小面馆吧。”路千宁自然不能再把那笔钱要回来。
她很欣慰,赵静雅会把钱拿出来给卢月华还赌债。
“静雅说,南平没什么发展趋势,让我带着妈到江城,我们三个人都努力奋斗赚点儿钱,然后在江城开一家面馆。”
南平十万能开的面馆,到了江城至少也要花五六十万。
但如果他们三个都认真赚钱,顶多两三年就可以攒齐。
路千宁没道理拒绝人家做这样的决定,只是告诉路康康她因工作需要出国了,等她回去再见个面一起吃饭。
路康康倒是没说什么,但他把这个消息转达给赵静雅的时候,赵静雅惊了一下子。
“她出国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有。”
赵静雅推了两下路康康的肩膀,“那你问问!”
“咱们去了江城是自己找工作,不指望我姐,所以她在不在江城有什么关系?”路康康振振有词,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赵静雅帮忙还了赌债的缘故,卢月华对她态度大转变。
见赵静雅似乎有什么想法,她悄悄把赵静雅拉到一边,“静雅,你让我们都去江城,到底怎么打算的?”
两人避开的路康康,走到门外低声交谈。
“还能是怎么打算的?”赵静雅肠子快悔青了。
她拿到五十万以后,左思右想着该怎么花。
可五十万在江城买不了房,买车对她又没用。
她也不是做生意那块料,说来说去她挺相中了路康康开面馆的。
路千宁和周北竞的事儿一吹,她估计是跟她多少有点儿关系。
她怕路千宁找她算账,所以最终决定把这笔钱给路康康。
那样,她的钱花在有用的地方,路千宁好歹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一听说威哥那儿有路千宁提前还的十万,赵静雅就劝说路康康去江城!
路千宁对路康康的姐弟情是有的,只不过没摆在表面,只要他们去了好好表现,时间一久……路千宁肯定还会再给路康康钱的。
比起在南平做小面馆的老板娘,她更想去江城!
“我告诉你,以后去了江城你必须听我的,咱们要想把日子过好了,还得指望路千宁,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
她板着脸威胁卢月华。
卢月华迅速摇头,“我绝对不会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康康说江城的保洁员一个月也两三千呢,我这个年纪可以的……”
当天下午,三个人买火车票直奔江城,租了个便宜些的两居室。
路康康重操旧业去送外卖,赵静雅仗着以前在北周的人脉,找了个高工资的私企上班。
卢月华玩儿了半个月,在路康康和赵静雅的一番逼迫下,找了个保洁员的工作也上班了。
路康康在熬着等攒够钱开面馆,赵静雅则是耐着性子熬到路千宁回来,她就看到希望了!ýáńbkj.ćő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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