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导致她成了医疗部的常客。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她已经能在昆仑山的众弟子中被人叫得出名字来了。
对此,陆半夏还偷偷乐呵了好几天。
...
夏季总是雨水多,有时一下雨连续三四天都不停。无数条雨做成的细线滴落在干燥的土壤上,土地的颜色变得深沉,他们留在叶片中,留在用瓦片做成屋檐的缝隙里。
潮湿的土地和带有花香的植物与清新凉爽的空气混合在一起,这味道最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昆仑山:倾岚舍——
秦子君喜竹,倾岚舍便腾出了一片地,绕着一圈儿种满了翠绿的竹树,经过这场夏雨的洗涤,仿佛重生一般,换了副新的模样。
无数滴雨水滴落在细长的竹叶上,随着竹叶伸展的方向而滑落跌在地上,最后四溅开来。深棕色变得愈来愈淡,最后与整片土地融为一体。
竹林中有一处用楠木和青瓦做成的凉亭,秦子君和安舒羽二人闲来无事时常会在这里下棋解闷儿。
以雨声为乐,以翠竹为友。
“啪嗒。”
一枚黑棋子落在一颗白棋的正上方。
“...”
安舒羽见眼前棋盘上的局势,不禁皱起了乌黑的眉头,她那只捏着玉白棋子的手举在半空中,不知该从哪儿落子。
“啪嗒。”
安舒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手中的白子儿落在了黑棋之下。
“滴答——”
一颗水珠滴在安舒羽正落棋的指尖上。
“嗯?”
安舒羽仰头,又一颗水珠在她的脸上溅起了花朵。
“可能是哪里漏了,你先移移位子。”奇书屋
秦子君的目光随安舒羽一同看去,他往左摆了摆手示意。
“栋羽师姐,栋羽师姐——!金大人叫我来拿图纸,你在吗?”
倾岚舍外,陆半夏敲打着木门,高声叫喊着。
“门没锁,你进来吧。”安舒羽回应着。
“吱嘎——”
木门被轻轻推开,陆半夏风花月和温彤三人跨过门槛走进竹林里。
“他叫你们来取?”安舒羽放回手中的棋子,转身正对着三人,“他人呢?”
“我在这儿呢。”
躲在院墙上的金闻玲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金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温彤略微惊讶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灰蓝色身影。
风花月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他故意的。”
金闻玲轻笑一声道:
“我也不能每月底休息时都泡在武器部啊,从上次回来时算起,我已有一千多天没下山了。”
金闻玲走进棋桌旁盘腿坐下,瞧了一眼棋盘,看向安舒羽,挑眉说道:
“别告诉我你还没学会围棋。”
安舒羽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
“怎样?”
“哎呀,可不敢怎样您,您金枝玉叶的,我怎么敢说你。”
金闻玲瞧了一眼安舒羽,勾了勾嘴唇,展开折扇当着下半脸。
“切......”
安舒羽不再理他,拾起地上掉落的白棋,刚要落子时,就被秦子君伸出手给挡住了。
“阿羽。”
秦子君推开她的手,指了下面前的棋盘。
“五个黑子连成一排,是我赢了。”
“啧啧啧啧......”金闻玲又合起折扇,有规律的敲打着木桌,带有嘲讽语气说道:
“你这般心急可不好呢......”
“若再按这种性子成长下去,以后难免会闯下滔天大祸。”
“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
说罢,金闻玲将目光投向脸色逐渐阴沉下去的安舒羽,她正紧紧攥着手,细看,那双拳头还在微微发抖。
“一局棋而已,哪儿有这么严重,你莫要再胡说。”秦子君晃手,直叫金闻玲住口。
“是啊...只是输了一局棋而已,再下一局说不定就赢了,这怎么还扯到以后了呢。”陆半夏笑着,收拾起上边的棋子,想要打破这股不好的气氛。
“砰!”
一声巨响把凉亭内除金闻玲之外的人给吓了一跳。
只见安舒羽将双拳重重的撞在了木桌上,这一震让桌上的棋子发出稀碎的响声,放在她桌边的茶也溢出了一些,溢出的茶沿着桌角最后滴落在木地板上。
安舒羽阴着个脸,起身离开凉亭,走时还不忘对众人解释一句。
“我去拿图纸。”
“...”
几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没过多会儿就传来指责金闻玲的声音。
而金闻玲也没有反驳,只是带着深意的眼神看向安舒羽离开的方向,他顺手拿起那杯溢出的茶,嘴不沾杯,全都倒进了自己的肚里。
...
安舒羽快步走进屋里,内心的不安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合上木门,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寂静的屋子,仿佛和刚才的凉亭是两个世界。
安舒羽背靠木门,如劫后重生般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金闻玲这厮...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他们都不知晓,金闻玲话中的意思,只有安舒羽读懂了。
顾柳莹的死,以及当年众神之乱发生的事,金闻玲没忘,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也用那句话证明了,安舒羽也没有忘,这两件事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二人的心上。
像无数根针一样猛扎在她的心里。
痛得生不如死......
...
“听闻你们三个马要下山除妖了,这是一些治外伤的药膏,你们拿好。”
陆半夏接过安舒羽递的几个小瓷瓶,微微弯腰道谢。
“唉...转眼间我们都已经步入下一届了......”
温彤倚在门框边,上千的青丝散在了牙色的肩膀上。
“时间不早了,你们趁着天还亮赶紧回去吧。”秦子君站在安舒羽身边,扶着大门叮嘱道。
“先告辞了。”
“哒。”
门被安舒羽关上,她低着个头,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阿羽。”
秦子君担忧的看向安舒羽,他不明白,白天金闻玲的几句话竟然让安舒羽变了个性子似的,整个下午都沉默寡言。
“我回屋睡一会儿,你不用担心我。”
安舒羽径直向面前的卧房走去。
秦子君看着安舒羽落寞的背影,想要说出的话也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她不愿说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自己也不好追问下去。
...
夜晚——临近天界的一处旧院:
金闻玲举着正在燃烧着的烛台,偷偷溜进这座废弃已久的荒院内。
杂草,尘土,随处可见,数不清的蜘蛛网遍布各地,为这座原本就衰败已久的院子里添了一分凄凉。
金闻玲踮着脚尖,借着微弱的灯光来到内屋。
这座屋子里摆放了数十张女人的画像,其中一张还被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画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烂掉的点心与干果,两侧的蜡烛早已被吹灭,先前滴下的蜡油还留在桌上。
金闻玲高举烛台,将画上的女人照得一清二楚。
柳叶眼,秋娘眉,一身红衣衬得她妩媚妖娆,手中还逗弄着一只青色的鸟。冰肌玉骨这几个字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她旁边还有一竖排行书写的小字:
“爱妻顾柳莹。”
金闻玲弹走沾在画上的灰尘轻轻抚摸着画中的美人儿。
他看着看着,眼角划过一滴泪,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满是灰尘的桌上。
“莹莹,我想你想得紧,你呢?”
“我找到了复活你的法子,放心,你马上就会见到我了。”
“到时候,应你的话,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把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带你离开这污秽之地。”
金闻玲小心将画给取下来,卷起来护在怀里,踮着脚尖又不着痕迹的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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