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羽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她默了许久,周边不听一丝响动,如同死后的静寂一样。
她好像闷出毛病了,竟然闻到有一丝红烧肉的香味钻进她的鼻中。
安舒羽忽然想到,秦子君做的红烧肉是她最喜欢吃的。
她鬼使神差的下了床,走进了厨房里,那股馋人的肉香好像更浓了些。
她打开大锅,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当真是疯了。”
安舒羽喃喃道。
她又丢魂似的回到了秦子君的屋里,往日,这个屋子还会飘来些药香的味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同秦子君一样,他是什么重要的都没给安舒羽留下。
脑子里昏昏的,她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过了有一炷香吧,安舒羽睡醒过来了,迷糊中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兄长”后,才忽然发觉。
如今的秦子君只有个躯体了。
她看着这座空荡荡的房屋,仿佛没有一丝丝人味儿,全都成了冰冷的木头。
忽然想起昔日与秦子君在一起的时光,安舒羽好似发了疯,着了魔,她举起沉重的圆木凳泄愤一样随意朝远边丢去。
“砰——!”
一声巨响在她耳边回荡了几秒,屋里又不出声了,她如在被土掩埋的棺材一样,周边渐渐传来耳鸣声。
等到她走近木凳后才发现,被木凳砸中的墙壁上破了一条长边,安舒羽伸出发颤的手轻轻抚摸那道凹陷,忽然,好似有千万的气体从她的胸口涌到她的喉咙里,但一直堵在喉咙不肯出去。
安舒羽的鼻子泛起一阵酸涩,一滴泪灼烧着她的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冲破障碍滴落在了柔软的衣料上。
“啊——!”
“......”
憋在身体里的泪水终于如泉涌一样释放了出来,安舒羽逐渐失了力气,额头抵在坚硬的墙壁上。
她沉浸在窒息中,最后倒在地上,眼睛仍要看着秦子君的尸体。
泪水湿润了地板,染了一大片,哭泣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一声又一声,可怕又可悲。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梦里有她最不想看见的事,但同之前的比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直到第二天她才醒,安舒羽强忍着不适站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睡觉时也在哭泣,眼睛周边被烫红了,泪水模糊着她的眼睛,连接着湿成一片一片的睫毛。
她刚站起身就又跌倒了,只感觉自己好像遭了一场大劫。头晕晕的,还有些疼,大脑似是被人用铁棍搅拌了一样。嗓子里堵了好多酸水,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就这样一直折磨着她。
安舒羽用力抓着桌角才站起来的,她自己的腿已经软成泥一样了,没有知觉。
她呆呆的在这座清冷的房子里站了好久才想起最开始的目的。
去找姜铭棠。
...
安舒羽一路坎坷的来到了唐帘殿,她不顾他人的阻拦冲进了大殿内,见到了属于神界的一个人。
司空上仙。
他不知在与姜铭棠和陈俞青交谈着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些好事。
“栋羽上神?你为什么会来。”
司空上仙淡淡的瞧了一眼擅自闯入殿门的“神”。
姜铭棠和陈俞青听到这里,皆是一愣。
神?
他们缓了一会才想起,安栋羽,确实是一位神。
不过这个神,若有若无,简单来说,仅仅有一个神的壳子。只是虚名,毕竟她可从来都没有受到过神的待遇。
这个神,不仅仅是最小的,还是最弱的,最没能力的,也是最无用的。奇书屋
他们都快忘了。
“我还以为你们三个知道呢。”
安舒羽听到司空上仙说的“上神”二字冷哼了一声,随后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来,正是为了秦子君一事。”
“栋羽上神。”
司空上仙放下手中的热茶站了起来,他加重了上神这两个字,慢慢走到安舒羽身边,道:
“我想你也听说了,康文竹,罪不至死。”
“他私自杀了昆仑弟子叫罪不至死?”
“秦子君在陈尽山还在半魔化时也私自杀了他,若没说错,这叫一报还一报吧?”
司空上仙见状立马插话,他的眼睛聚集在了安舒羽的身上,似嘲笑一样哼了一声。
“栋羽上神,你也是神界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出生地。”
“我的出生地?”安舒羽的眼睛对上了司空上仙的眼睛,道:“我早就离开了神界。”
“可你还有神籍。”
司空上仙继续说道:“栋羽上神,恢复神界是我们的责任,你难道不想回到神界当年的繁华吗?”
“就算恢复那也恢复不了从前的神界了!”安舒羽甩开司空上仙的手,言语中已经添上了一丝怒火。
“昔日的神界早就恢复不了了,那些神几乎都散尽了。”
安舒羽凑近了司空上仙,压低了声音说出一句话。
“你们,不就是想恢复三界的统治权吗?”
司空上仙瞳孔一缩,后退一步呵斥道:
“不可乱说!”
“栋羽,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去吧,别再闹了!”
姜铭棠见状不妙,她赶忙上前隔开了安舒羽和司空上仙。
“难道不是吗?”
安舒羽被人架住了身体,她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开来,但都不成功,或许是怒火的影响,她喊道:
“康文竹就是你们新的棋子——!”
“为了保住这颗来之不易的棋子真是难为你们煞费苦心了!”
“你们这样,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安舒羽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陈俞青虽早早就了解到了,但听安舒羽这么一说,不禁皱起了墨眉。
司空上仙压着怒气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他拱着手对身旁的二人说道:
“此事关乎到神界,乃至仙界上下,请二位以大局为重。”
“是。”
...
安舒羽挣脱开了方才架住她的人,独自来到倾岚舍中。
“陆半夏?你怎么会在这儿?”
安舒羽第一眼便瞧见了如同大树一样站立在倾岚舍门边的陆半夏。
如今已是深冬了,她穿得仍旧单薄,也不给自己加件外衣。寒风刮过她泛着浅红的鼻尖,她忍不住把手往衣袖里缩了缩。
“栋羽师姐!”
陆半夏被眼前突然到来的人吓了一跳,她缩回了脖子,不敢再看她,正准备行礼后就离开时,安舒羽的声音却又让她一愣。
“你来找我?......你进来吧,天儿冷,估计要下雪了。”
安舒羽大开着院门,走进去之后转头示意陆半夏也进来。
...
一壶刚泡好的铁观音从紫砂壶的壶嘴里倒了出来,一道水柱注入茶杯中,让身上快结了冰的陆半夏得到暂时的温暖。
“多谢栋羽师姐。”陆半夏低头言谢道。
“你来...是因为康文竹的事吧?”
安舒羽抬起无神的眼睛,盯着陆半夏看了许久。
“不!并不是因为他,他犯了滔天大罪,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说...身为长姐,我没能教导好他。”
陆半夏放下茶杯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栋羽师姐你,不过...我感觉没脸见你,你之前待我那么好,那畜生却......”
“你不是他娘,说长姐,你们也没血缘关系,就同...我和他一样......”
安舒羽又忍不住想起“秦子君”三个字,黑眸一颤,那些泪水好像又要涌出来。
“别老拿着副自责愧疚的脸,看着让人厌烦。”
安舒羽皱了皱眉头,轻声训斥道。
“是。”陆半夏不敢反驳,连连应声。
“若没有其他事,你就回吧。”
安舒羽起身,去开门时顺手拿了件添绒的斗篷丢给了陆半夏。
“一会儿雪下大了就不行了,你赶紧离开吧。”
“多谢栋羽师姐,这是你最喜欢的腰果,我先走了。”
“嗯。”
安舒羽把陆半夏送出了院门后,身子倚在门框边上发了好久的呆。
忽然,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圆滑的鼻尖上,她才发现,天上已经飘满了雪花。
下雪了。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时,一颗晶莹的珠子把它给融成了水,顺着脸颊落在了衣服上。
“又哭了......”
安舒羽抬起手扫过湿润的脸颊,但泪水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停止,反倒是流得更多了。
怎么能叫她不恨啊。
剜心之痛,怎么能叫她不恨?
可是恨了又能怎么样,她没那个本事和神界抗衡。就算杀了康文竹又如何?
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已经化作了一具尸体,杀了他,也只能自己过过瘾而已。
安舒羽这才发觉到,康文竹不仅仅杀了秦子君,还间接的杀了她。
秦子君死了,她的魂也跟着去了,被人埋在不见天日的泥土里。
“......”
但她心里就是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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