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先生面色温和,“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你。”
说着,不等陆凌云谦让,一屁股坐到了陆凌云之前的那把椅子上。
“无论你相信与否,离火,我都想要告诉你,在你们进入废城前,我对那里的了解加起来不足一百个字。”
离火点点头,又啃了口苹果,“那您现在又知道了多少?加起来能凑足一千个字么?”
商先生笑了,“要不要听听看,这新凑足的一千字是不是让你满意?”
......
当年是个什么国际背景,想必你是了解的。
也正因此,有很多......以数字来命名的单位,都搬到了深山密林之中。
当然,后来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很多这种单位又迁回城市,而原来隐藏在大山中的建筑也逐渐遭到废弃。
可废弃归废弃,保密年限未满之前,这些地方也是不允许对外开放的。
所以,当我发现那个坐标轴正好是保密基地的时候,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座废城之所以遭到废弃,也属于上面的这种情况。
同时,因为还在保密期限内,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基地当年到底是研究什么,或者派什么用场的。
只惯性以为,应该没什么危险。
毕竟你们可是征服过镜峰的人。
......
商先生开门见山的解释,让离火和陆凌云将心底最后那点芥蒂也就此放下。
“商先生,您是否能查到当年设计那里的工程师名单么?”
商先生嘴角上翘,“你知道么?在地下山洞里,龚梓也给过我同样的建议。”
“所以?”
“所以我今天自然是有备而来。”
商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个手机大小的黑色金属盒。
随即吩咐道,“凌云啊,把窗帘拉起来。”
随着室内光线暗淡,自黑色金属盒中射出一道光线打在对面的白墙之上。
这么小的投影仪?
注意到离火和陆凌云的视线,商先生了然一笑,“喜欢的话,给你们也弄一个。”
离火脸皮厚,当下就说‘好’。
陆凌云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将注意力放到投影出来的画面上。
随即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疙瘩。
韩烽?
......
就目前能查到的资料,当初的设计建设决策层分成了两派。
原本上面想着,两派人之间可以相互监督,相互制衡。
却没想到,两派互斗也会造成罅隙。
而有人,就是利用了这罅隙。
“如果单看这个名单,一定发现不了任何问题,毕竟当年别说进入重大项目决策层,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参与者也需要通过严格的政审。”
离火冲着投影淡淡冷笑,“再严格的政审,也审不出人心的贪婪与阴暗。”
“唉……”
商先生收敛笑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虽然目前还有很多事情尚未调查了解清楚,但这位余承久总设计师名不副实是肯定的。”
离火冷笑,丝毫不给面子,“原来剽窃,甚至更有可能违法犯罪的行为,在你们眼里就只是‘名不副实’?”
灼灼目光之下,商先生竟一时语塞,“这,这不是证据尚不,”
离火打断商先生的解释,“那您告诉我,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之前只建造过普通厂房的人,竟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阵法?
别的不说,单单守在废城出口处的山支村,便不是普通人能设计出来的吧?还那么巧,偏偏出现在地质勘探队全员失踪之后?
您,以及当年的人,就不曾有过一点点的怀疑?”
见商先生不答,他讥讽道,“难不成,他是被韩烽给魂穿了?”
商先生被问的哑口无言。
多年官场,让他早已习惯说话只说三分,如今被离火这么直截了当地捅破窗户纸,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
陆凌云适时开口,化解尴尬,“如果说,韩烽是因精通风水以及阵法‘被’失踪后,替这个叫余承九的人完成了诸葛八卦村以及废城八阵图的设计,那么很明显,这余承九也只是更大幕后组织的一枚棋子而已。”
趁他说话的功夫,商先生整理好心绪,将投影画面调到下一帧。
“这是我让人整理出来的,有关68年5月23日夜里发生的一切。”
……
那一天,原本就是个很普通的日子。
我们和当晚值班人员做了正常的交接班。
值班人员并不多,值班任务也不算重。
只要在规定的时间给实验动物们喂食,并按照实验内容,记录下实验动物的情绪反应以及各项生理指标即可。
我们像往常那样回到家。
像往常那样吃过晚饭。
基地内有自己的广播电台,甚至还有自己的电视台。
因为无论广播还是电视,播放的都是大家喜爱的评书或者电影电视剧。
所以我们早就养成了一回到家就打开广播的习惯。
那天晚上,大家收听岳飞传正听到关键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
就在我们以为广播信号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收音机里陡然传出一个男人焦急的喊声:快,快逃。
随后,两声惨叫,广播中止。
即使看不到画面,我们也能想象到,让我们快逃的男人已经遇害了。
大家纷纷跑出家门,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便看到有人在远处惊叫奔跑。
还有人大声惊呼着什么‘杀人啦’‘疯了,他们都疯了’以及‘快跑’之类的。
后面的我没有听清。
当时整个场面混乱极了。
我拉着我的新婚妻子想逃回家,谁知从楼道里涌出无数虫子。
跑在前面的几个人迅速被虫子包围,不等我们把虫子赶走,那几个被包围的人就被吸成了一副蒙着皮的骷髅架子。
……
虽然只是文字描述,但离火和陆凌云阅读时,也能从这字里行间看出当事人的惊恐与崩溃。
……
我们吓坏了。
四周全是惨叫。
惊慌之下,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我们开始拼命往城外逃。
因为我们原本就住在城市的边缘。
等跑到半山腰,感觉没什么危险之后,我们站在盘山公路上往下瞧,这才发现整个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似乎所有的人都跑到了街上。
像蚂蚁一样,黑黢黢的一片。
虽然刚见过虫子把人吸干,但那个时候,我们仍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一致认为那些都是敌特分子搞的鬼。
但我们更相信和我们驻扎在一起的部队坚不可摧。
我们相信,混乱很快就会被平息下去。
甚至有人还十分乐观的开玩笑说,闹了一晚上后,明天会不会给我们全员放一天假。
也有人说,放假不必,就是最好能让我们一人扇敌特分子一巴掌解解气。
就在大家三言两语地说着话,气氛越来越轻松之际,下面的城市街道上,突然枪声大震。
我们赶紧朝下仔细观瞧。
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理清楚,好像是有敌特分子穿着军装,在像群众胡乱开枪。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挺身而出制服持刀歹徒,下一秒,他们便把枪口对准了围观的人。
枪声伴随着惨叫声以及哭喊声,让我们中的一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许是出于骨子里的正义,许是因为他们的女朋友或者其他牵挂的人还在城里。www.ýáńbkj.ćőm
他们要回去。
回到城里。
回到那个混乱的世界。
想回去的人大声商议着下山后该怎么做。
而我则拉着我妻子的手,悄悄退到了阴暗处。
那些人商议的结果就是,组织救援队,冲进指挥中心,重新夺取指挥权。
彻底粉碎敌特分子们的阴谋诡计。
给后援部队的到来争取时间......
我那时的心乱极了。
因为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混乱。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这样的混乱,我也不曾经历过。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懦弱且自私的,我只想保全我和我的妻子。
所以在他们要求我加入救援队时,我以我妻子已经怀孕需要我照顾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最后,留下来的人里,除了我这个正当年的男人之外,便只有孩子和妇女。
夜里,山上的风很冷。
我们当中很多人从家里匆匆忙忙跑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
于是我提议,大家再往前走一段路,走进隧道里避寒。
我能看到在我说话时,留下来的人群里,对我投来数道不齿的目光。
所以,在我提议去隧道中避寒后,她们即使再冷,因不屑与我同伍,也仍坚守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后和我一起走进隧道的,只有我的妻子,以及楼上邻居家的两个孩子。
躲在隧道里,整整一个晚上,我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着被虫子吸干血肉的骷髅,以及城里的人四散奔逃又不断有人倒下的画面。
至于外面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临近天亮时,我突然觉得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我想,一定是部队来人平定了敌特分子的阴谋。
而我当时,也做好了组织对我不敢与敌特分子正面斗争的行为,进行严肃批判的准备。
然而,就在我带着妻子和邻居家的两个孩子想离开隧道时,却被从隧道另一头进来的人喊住,他们叫我们不要回家,直接跟他们走。
我不敢反驳。
甚至不敢说自己想回家拿我们存了很久才存起来的五十二元钱。
邻居家的两个孩子吵闹着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却被打头的人一掌给劈晕了过去。
于是我和我妻子,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至于后来的事,你们应该全都知道了。
......
看完整个笔录,离火揉了揉眼睛,“这人现在还活着么?”
“还活着。不过身体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那这段笔录,又是从哪儿得到的?”
“当年之事,事出突然,且损失惨重。所以,所有活下来的人都经历过大约为时两年的反复审查。
我给你看的,是我的人从一人多高的材料中,提炼出来的内容。”
离火双眼微眯,“一人多高的材料,就提炼出来这么两页纸的内容?”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一画开天更新,第三十四章 赶来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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