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卓嘎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想了想回答,“那要看它有没有抓到刚才那只雪羊。要是抓到了,说明它已经吃饱了,那咱们只要弓着腰慢慢后退到一个比较远的位置,也就安全了,但如果它没抓到那只雪羊,正好又气又饿,那就要看它最喜欢咱们四个里的谁了。”
说起雪羊,陆凌云吧嗒了一下嘴,“也不知道这雪羊肉,好不好吃。”
卓嘎冲他冷哼一声,“你给我趁早歇了这个心思,雪羊可是濒危动物,在咱们国家比雪豹还珍稀呢。这也就是你们运气好,用无人机拍到一只,说起来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今天也是头回看见活的。”
陆凌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同样是山里长大的他,心里自然十分清楚国家现在对珍稀动植物的保护可不是嘴巴上说说的。
总有人说这个是牢底坐穿兽,那个是牢底坐穿兽,其实有些动物你一旦伤害了,可能连坐穿牢底的机会都没有。
比如多年前有人猎杀了一只熊猫,抓到后被判处了死刑,真正做到了以命抵命。
不过说起吃的,四个人都觉肚子饿的咕咕叫。
此时距离早上那顿,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正常人六个小时吃一顿也该饿了,更何况他们的体能消耗如此之大。
“再往前走走,走过前面那道梁,咱们就能下到背风处找个地方休息。”
说的容易,但实际上,沿着山脊越往前走,这顶端的路便越窄。
走到后面,能立脚的地方连一米都没有,而两边则都是与地面呈七八十度斜角的陡峭山崖。
与此同时,风也很大。
而他们四周则是茫茫云海,以及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白色山峦。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叶孤舟之上,如果脚下不用力,就会被立刻吹落海底。
不再闲聊的四人静下心来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的山脊上。
其实四周都是云,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可当风偶尔吹散脚下的云露出陡峭的山峰时,陆凌云只觉心跳的厉害,大脑一阵阵的眩晕,视线也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ýáńbkj.ćőm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又高反了。
但这个‘高反’似乎和上次的高反表现不一样。
于是紧接着他又想起程嘉宝对恐高的描述。
然后身为采药人的他,无比惊讶无比羞愧地做出了个结论,他这是,恐高?
而以前之所以没发现,应该是因为从没站在这么高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强忍着恐惧,努力不去看两边,暗暗祈祷休息地能快一点走到。
可也不知是不是求错了神明,神明故意惩罚他似的,于是他的耳边,再次突然响起了小孩子的哭声。
原本就头晕眼花的他,脚一抖身子一歪,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被茫茫云海所吞没。
“哥!”
走在他前面的离火想也没想就跟着他跳了下去。
等卓嘎和龚梓系上绳子追下去,视线所及之处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龚梓自责极了。
卓嘎也自责极了。
“都怪我,忘了用绳子把大家拴在一起。”
“不,”龚梓一边拽着绳子往下降,一边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也幸好离火和陆凌云摔落的山崖没之前他们上山的地方那么陡峭,所以即便滚落下山,生还的几率也还是很大。
“快看那边!”
前方,卓嘎手指之处,是块特别显眼的黑。
他们都知道,那代表着洞口。
而洞口不远处,躺着离火的登山杖。
很有可能是离火掉进洞口前甩出来的,因为他知道龚梓和卓嘎一定会找过来。
他俩三步两步冲到洞口,正探头往里看,就听洞里传来陆凌云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龚梓卸下背包,飞身跳进洞里。
洞并不深,差不多两三米。
双脚落地同时,他已反手自腰间抽出工兵铲。
这工兵铲可一物多用,尤其一边还是开过刃的,比匕首啥的好使多了。
洞虽不深,但横向却还有一个不知通向哪里的洞口,而陆凌云的惨叫声正是从这个洞里传出来的。
他握着工兵铲一步一步踏进横着的洞中,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背包重重砸到地面的声音。
应该是卓嘎见洞不深,便把他的背包给丢了下来。
小心谨慎地往里走了几步,眼前陡然一亮,原来是离火打开了手电,同时没好气的冲陆凌云道,“不就是个死人么?有什么好害怕的?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死人?
正好听到这句话的卓嘎来不及卸下背包,一把推开挡道的龚梓,快步冲到离火面前,双眼却死死盯着离火身后那道极窄的冰缝。
冰缝里,封着个微微低着头的人。
虽看不清脸,但显然,不是他爹。
因为他爹不可能有那么发达的胸部。
“这?这人……身上怎么是兽皮?”
女人侧身而立在冰缝中,那动作就好像是没来得及跑出来,便被两道逐渐合拢的岩壁夹住,然后冰雪自头顶灌入,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所以他们除了女人身上裹着兽皮,挣扎间露出来半个胸膛,便也看不出其他。
“原始人?”
“你家原始人能这么完好地保存到现在?”
“咋不能?你没听说国外就从忘了哪儿的冰窟窿挖出来个几千年以前的人?”
“你看的那是科幻吧?”
“瞎说,那虽然是电影,倒也是根据事实改编的。”
离火没搭理龚梓和卓嘎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从背包里取出伤药,靠在岩壁上开始处理他小腿上的伤。
龚梓和卓嘎凑过来看了几眼,发现他的小腿虽被岩石磨破一大片皮现出一道道的血印子,但幸好都不怎么深。
于是放下心来又去检查陆凌云身上的伤。
所幸陆凌云身上看着惨,其实也都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卓嘎举着手电筒四下打量一圈,对这个洞很是满意。
龚梓皱眉看向岩壁上大大小小不规则裂缝,“会不会有野兽啥的?”
“放心吧,”卓嘎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电筒,“你看这里连动物粪便都没有,你再仔细闻闻,”
说着抽抽鼻子,“是不是也没小动物身上特有的臭烘烘?”
陆凌云边往身上倒药粉,边呲牙咧嘴地插嘴问,“那会不会有蜈蚣蛇啥的?”
卓嘎笑道,“我们这儿又不是你们南方,冰天雪地的植被都少,哪儿来的那么多小动物?”
扭头见收拾好腿上伤口的离火又跑到死人前头打着手电往里瞅,不由得好奇,“瞅啥呢?”
“看看她身后有没有尾巴。”
卓嘎愣了下,想起他爹曾对她说过的话,停下翻动背包,也拎着手电筒走了过去。
陆凌云则突然想起离火另外说过的话,“弟,你不是说这里原来是西王母的地盘么?西王母的国家又莫名其妙没了,你说,这会不会就是西王母的人?”
离火转身摇头,“不是西王母的后人。”
那肯定的语气,让其他三人均是一愣,陆凌云讷讷问,“你咋知道?你看清楚她身后没有尾巴了?”
离火没回答,转身沿着石壁缓缓坐下。
陆凌云看着他那条不太灵活的腿,满眼歉疚,“对不起啊,弟,还有,也对不起你们,连累大家了。”
他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可见大家到了这会儿都没提及此事,便觉得其他人应该没听见,而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很有可能是自己恐高后的心理作用,不然咋摔下来后便再也没听到?
趁几人说话的功夫,龚梓已点上炉子,又掏出四袋自热军粮。
之前没舍得吃,不过现在,他不想留下去了。
陆凌云一看到军粮眼睛就亮了。
他对会稽山那晚吃到的军粮至今都记忆尤深,“你那都是啥?”
“土豆牛肉,红烧肉,猪肉丸子,梅菜扣肉。”
陆凌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抬手擦擦嘴角,“一顿吃完太奢侈,太奢侈了,”陆凌云激动的一连说了两个奢侈,这还不够,还摇头晃脑感叹,“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我做主,今晚先吃两包,留两包明天吃。”
军粮就是实在,说是肉菜,那里头就全是实打实优质保量的好肉,就是单吃的话,味道稍稍偏咸了一点。
卓嘎在压缩饼干和锅盔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了锅盔。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碰压缩饼干做成的面糊糊。
不一会儿,不大洞中便充斥着梅菜扣肉以及土豆牛肉的香气。
没人说话,皆埋头苦吃。
等锅清碗净,陆凌云一手端着盛热水的饭盒,一手拿着离火分发给大家的饭后甜点:巧克力,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吃饱喝足,钻进睡袋后,四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计划,不一会儿,呼噜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岩缝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小石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但这声音被鼾声所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睡梦中的离火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人给绑住了,而且这绳子越系越紧,越系越上。
终于,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正对上无数颗黄豆大小的红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冷的寒光。
蛇!
蛇!
蛇!
全是蛇!
离火只觉大脑嗡的一声,整个头皮都炸了。
无路可逃,也不可能逃出去!
难道说,今夜,这里,便是他们四个的埋骨之处?
离火第一次对自己的卜卦之能产生怀疑。
他不害怕,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害了其他三人。
想到受他牵连的三人,他这时才惊觉呼噜声竟在不知觉中停了。
原来他们也都醒了?
愧疚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滑下,他决定先走一步,让他们看着他死,也许黄泉路上,他们会好受些吧?
就在他准备以身伺蛇之际,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而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伴随着哭声而来的,还有个毛茸茸的小小身影。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一画开天更新,第二十五章 蛇窟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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