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哥……他有没有说大概赚了多少钱？”
陈星凌摇头：“电话里头太匆忙，只说卖得十分火爆，两天就被哄抢没了。唐人街那边有很多华人都很喜欢，不停打电话去店里预订。我四嫂的姐姐——好像是二姐，说越多越好，不愁卖不出去。”
马大礼呵呵笑了，有些不敢相信。
“绣品确实蛮漂亮的——不过真能大受欢迎？真的？”
陈星凌点点头：“真的。像那种实用性非常强的手工艺术品在国外一直都很受欢迎，不止是现在才受欢迎。绣花本来就是一门艺术，而且是四嫂他们那边没有的。东西越新奇越新颖，就越容易受追捧。”
人群聚集的地方，很容易形成风气。人心都是这样的，别人有的，容易去跟风，怕落后也怕被集体抛弃。也许这就是时尚能形成的重要原因吧。
马大礼精神亢奋，激动道：“那咱们还等啥？麻利招工呀！只需要布料针线就行，材料成本不高。”ýáńbkj.ćőm
陈星凌苦笑：“关键是我四嫂不敢来这里坐镇，说她不敢一个人在这边睡。我妈已经去找相士找最近一个黄道吉日办入宅——就在五天后。可我四嫂不想挪来这边，希望我们还是跟之前那样子去收购，我这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呀。”
“就为了——她不敢一个人睡？”马大礼一脸不敢置信：“你四嫂看着年纪不小了，怎么还那么胆小？收购价可不低，被人家赚了至少两三圈。”
陈星凌附和点头：“可不是吗？布料针线赚一拨，工人费赚一波，加上老板再赚一波——咱们的利润空间能剩多少？”
马大礼苦着脸：“不能再去收购了。既然要自己办厂，之前地方还没建好，就一片荒地，那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连厂房住房都建好了，再去收购就太不应该了。既然要办，做什么不趁现在麻利办？”
“我们没时间啊！”陈星凌解释：“如果没一个人在这里坐镇，咱们又要忙新房子忙上课，哪里应付得来。”
马大礼也觉得如此，忍不住问：“要不，找你的哥哥嫂嫂来帮忙吧。人多一些，你四嫂就不害怕了。”
“不行。”陈星凌摇头：“他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孩要照顾。我哥哥们还能走开，嫂子们要料理家里的一日三餐，根本走不开。她们即便懂绣花，拿回家去做就办得到，没法帮忙管理。另外，她们大多没读过什么书，连工人的名字都没法写，想要她们计数写数就更不可能了。”
马大礼暗自为难，分析道：“其实，万事开头难，一开始招工人，还有买原料要货比三家比较难。不过，也没其他活儿了。只要有了固定工人干活，接下来只剩收货给工钱，根本没其他事了。”
陈星凌左右为难，低声：“再想想吧。如果不行，就还是咱们来。等我四哥回来，至少还得一两个月。到时再来折腾，出下一批货可能得等到农历七八月。这样子的话，资金容易长期积压，回本越发慢。我四嫂的口音有些重，沟通起来不容易，对城里也不怎么了解，还是咱们先试试吧。”
“那倒不难。”马大礼解释：“过年的时候陪你跑了一圈后，我就有意识去收集绣花小作坊的一些进货渠道。三月她们自去年开始也跟着邻居大妈大婶学了不少绣法，她们知晓给工钱的标准，我大致也都记下来。”
陈星凌听得双眼发亮：“哟嚯！不错啊！原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呀！”
马大礼有些窘迫，支吾：“你不说……要预给我一成股份吗？我出出力不很应该吗？”
“应该奖励！”陈星凌实话实说：“我四哥上船前，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如果这生意能做，我们就合伙一块儿办绣花厂。他们夫妻占股六成，我和你占其他四成。我四哥同意了。如果你干得多，到时我跟你平分吧。”
“不不。”马大礼摇头罢手：“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四哥四嫂投资了这么大一片厂地——而且·都是大投资来着。我一分钱没掏，只是出出力而已，哪里能分那么多。”
陈星凌憋笑：“其实，我一开始准备要五成跟你平分的，可想想四哥四嫂投资了那么多，我们只是出出力，确实不好太贪心，所以最终他们六，我们四。”
马大礼又道：“我还不能跟你比来着。首先，你们是亲兄妹，平时感情那么要好，钱财上不会太较真。另外，咱们第一批货全部都是你一个人掏的钱。如果没有第一批货投石问路，也不敢冒冒然就办绣花厂。所以，你合该拿三，我拿一。”
“行吧。”陈星凌乐道：“如果只是咱们的生意，咱们都五五分。这一次，算是我占多一些便宜。”
马大礼连连摇头：“哪里哪里！”
陈星凌道：“楼梯扶手后天就能做完，下课有空的时候，我们去兜兜转转问一问吧。”
“好。”马大礼答应了，提议：“可以找一些大妈大婶帮着做宣传。她们做绣工的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咱们打听清楚后，就通过她们去找小圈子，只要把消息传给其中一人，很快就能传开。”
陈星凌竖起大拇指：“好办法！”
马大礼站了起身，往外头张望。
“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要看书写作业，明晚再去三园找你们。”
陈星凌忍不住提议：“还有些早，一块儿去三园吃吧。”
“不了。”马大礼解释：“我的自行车借给二理了。他找同学借试题去了，路程有些远，就来找我借车。”
马大礼本来一直心心念念要买一辆自行车，希望陈星凌小两口给他找一张票。
奈何船厂人事处那边一大堆人等着自行车票，供不应求，拿到票的人都自己要买自行车，根本没人肯卖票。
陈星凌知晓厂里有一排排的自行车，新的旧的都摆在车棚里。
她让小虎子去车棚那边贴一张“二手自行车招买”的小广告，很快有人找上小虎子说要卖掉老自行车，因为他的爱人单位也分了车票，打算买一辆崭新的，旧的不骑又太浪费，所以有意向要卖掉。
小虎子问了大概价格后，就乐颠颠去找马大礼。
于是，在小虎子的牵头下，双方很快谈拢了价格，以六十块的价格买下那辆五成新的自行车。
自始至终陈星凌都不知情，还以为广告刚贴出去，需要再等等。
“对了。”马大礼似乎刚想起什么，激动笑道：“听二理说，小虎子跑去他们班里上课，还跟顾玄坐在一块儿。”
陈星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去高中上课做什么？
“他是去找他姑姑吧。”陈星凌解释：“估摸是好奇，所以才跑过去凑热闹。”
马大礼摇头：“不是，他是真的去听课。他去了半天，然后又跑理科班那边去了。二理问他说听不听得懂，他说挺简单的。二理不相信，找了几道数学题考考他，谁知他都答对了。”
陈星凌却丝毫不意外：“他的数学一向很好，去年这时候他时不时拿我的课本做题。阿奇弄给他的数学题奇奇怪怪的，我反而大多都不会做。”
马大礼哈哈大笑，道：“难怪他大放厥词说要参加高考！”
“拉倒吧。”陈星凌道：“他还没小学毕业呢！小屁孩就得干小屁孩该做的事。要不是水越小学的校长坚持要他去六年级插班，我压根还不肯来着。去年三岁而已，他就读三年级。读了半年，马上又去了六年级。我真的担心会过度拔苗助长！”
马大礼转了转眼睛，低声：“听说……他自己跑去找李校长……说他要插班高三理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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