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普罗米修斯没有说错。改变律者核心的‘组织方式’,的确能够让布洛妮娅‘掀翻棋盘’。”
布洛妮娅思考着:“不过,在此之前,布洛妮娅也需要一个至今从未获得的契机……”
无论如何,羽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圣痕计划的运作本质……甚至可以说,她背靠着规模更大的‘另一个理之律者’。
其中不仅仅包含着三十万人,更试图将全部的人类囊括其中。
“……对了!”
布洛妮娅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瞳微微睁大。
她抬起手,在周围凭空构造出形态各异的武装,似是要加以验证些什么。
随即她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在这片空间,布洛妮娅的确无法与圣痕计划的力量十较高下。”
——带着一种决然的信心,少女开始执行自己的战略。
“来吧。为了创造那掀翻棋盘的真正机会……”
——在少女的操纵下,这些被构造出的武装,将倾泻危险激光的炮口猛然转向了她自己的方向。
那是她的身体容纳律者核心的位置。
“——布洛妮娅,就此认输。”
下一秒,激光激射而出,穿透了布洛妮娅的胸口。】
“布、布洛妮娅,因什么要突然对自己发射激光啊?!”
琪亚娜一脸震撼地挠着头,神情里满是不解:“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布洛妮娅,你知道吗?”
芽衣看向问答空间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也不清楚。”
布洛妮娅老老实实地摇摇头,眼神自始至终紧盯着屏幕:“但布洛妮娅能够肯定,未来的布洛妮娅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ýáńbkj.ćőm
“说的没错!而且别忘了,布洛妮娅可是理之律者!”
特斯拉的声音响起:“理之律者可是能够重铸肉身的!之前盟主可都尝试过好几次了!”
“对啊!之前我们在问答空间不是见到过吗!”
琪亚娜这才回想起来,随即却又反应过来:“这么说来……未来的布洛妮娅之所以能够发育到那么好的身材,难不成也是因为偷偷使用理之律者的权能?”
回想起最开始所见到的大鸭鸭高挑饱满的身材,琪亚娜表示很怀疑。
布洛妮娅面露凶光!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琪亚娜你这是要逼我动手啊!
【在感知到布洛妮娅的抵抗彻底消失之后,羽兔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似是感到了失望。
“还是失败了吗?无论我,还是她,还是布洛妮娅。”
羽兔看着手中的理之律者核心,如今已经彻底掌握了理之律者权能的她,实际上已经不再需要这枚失去了力量的理之律者核心了。
她再度叹息一声:“是我有些缺乏规划了吗?如果……我最初就把眼前的这段故事也展现给她呢?”
“但……西伯利亚、乌拉尔山……仔细想想,自那之后,我也从没有回过这里。”
羽兔轻声诉说着:“还以为我能为你带来一些家人的消息呢。不过,就算我可以……”】
“西伯利亚……乌拉尔山……”
布洛妮娅轻声呢喃着画面中羽兔所提到的名字:“这厂不是布洛妮娅童年时候所在的地方吗?难道羽兔小姐也曾经到达过那里?”
“是啊,过去的‘我’的确抵达过那里呢,而且……还由此认识了一位……对于米丝忒琳·沙尼亚特而言非同寻常的存在……
芽衣说:“等等!可是,那个时候的你不是应该无法靠近任何人类吗?”
“那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羽兔解释:“你们之前也应该知道吧,我可以唤醒人体内的圣痕,而如果有人能够成功觉醒圣痕的话,那么我对于她们而言非但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会为他们带来近乎无限的生命力。”
布洛妮娅:“……那个人,是谁?”
羽兔微微一笑:“关于这个问题,布洛妮娅,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画面再度变换起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依旧是那一片白雪皑皑的平原。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在那片荒芜的平原之中,有一栋仿佛有人居住的房子。
“这里……有人在吗?”
羽兔眺望着这片大地,注视着那躺在原地上的残余机甲,上前去探查了一番。
可是紧接着,她的眼瞳里便写满了失望:“果然,已经没有意识了……”
她轻易将力量透过沉重的金属。在唤醒驾驶员的圣痕时,由于自身的性质,其过程甚至不像是‘基因工程’。
“结果应该也一样吧……”
结果的确一如她的料想。在这个沉闷的铁罐中,一个刚刚诞生的死亡,正试图夺路而出。
她的神情充满了悲伤,低声呢喃着——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噗哧!”识宝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没有绷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芽衣瞥了识之律者一眼:“小识,你笑什么?”
识宝故作严肃:“……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芽衣不依不饶:“什么高兴的事情?”
识宝义正言辞:“老古董又开始做符卧撑了!”
“噗哧!”爱莉希雅也没有绷住,笑出了声。。
芽衣顿时转过头,看向捂住嘴的粉色妖精小姐:“爱莉希雅,你又在笑什么?”
“咳咳……我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呢~”
“真的吗?”
芽衣一脸狐疑:“我不信。”
于是识之律者和爱莉希雅同时以手抚胸,表情真挚又诚恳:“雷电芽衣,我没有说谎。”
符华:“……………”
“好啦好啦~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爱莉希雅打住了这个话题:“芽衣~你也不要太在意嘛~”
羽兔:“呃……我刚才难道说了什么很让人值得在意的话吗?”
布洛妮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现在布洛妮娅知道为什么羽兔小姐能一直占据着上风了原来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输入了正确密码。”
羽兔:“???”
【屏幕中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羽兔在搜索这附近的过程中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自屋内传来,她在震惊屋内竟然还有人存活之余,也被内心的好奇心驱使着进入观察了一番。
她进入了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感知到了那个已经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即将消亡的人类。
出于圣痕的下意识行为,她唤醒了这名女子体内的圣痕,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么做无异于将她推向另一种生不如死的结局。
“仅仅是为了一线从未到来过的希望,我就一厢情愿打扰受害者的安宁,让他们以怪物的面貌死去……”
“如果的确存在‘地狱’,我死后恐怕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她摸索到一把短刀,试图再次进行那徒劳无功的自我毁灭行为,却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
为什么直到这时候,人类转变为死士时发生的恐怖声响,她却仍然没有听见?
“等等……”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此同时,那个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灯光在此时猛然亮起——
一位躺在床上的孕妇映入沙尼亚特眼中,银灰色的罗马卷垂散在两侧,脸上带着恬静温柔的笑意:“先把刀放下,好吗?”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也没有对你进行劝说的资格。”
“……但只有活下去,才能等来转机,对吧?”】
“这、这位夫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啊!”琪亚娜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夫人:“布洛妮娅……这位该不会就是……”
布洛妮娅注视着屏幕中这位温柔的女子,轻声呢喃着:“妈妈……”
“这位女士就是布洛妮娅的妈妈……?”
德丽莎也忍不住感到了许些惊讶:“真漂亮啊。”
“的确,能够从这位夫人的脸上看出几分布洛妮娅的轮廓。”
姬子附和着:“而且看上去,是一位相当温柔的女性呢。”
“通过布洛妮娅的妈妈来看,也确认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布洛妮娅忽然开口强调:“那就是布洛妮娅未来的成长之所以如此惊人,并不是因为使用了理之律者的权能改造身体,而是确确实实拥有优秀的基因!”
芽衣:“……呃?嗯,嗯!布洛妮娅真是厉害呢!”
符华:“……”
看着符华的面孔,小玄不由叹息,苍玄和丹朱很是不厚道的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止不住的笑意。
【羽兔在那之后的时间里一直在照顾着布洛妮娅的妈妈:亚历山德拉——
“说来也真奇怪——最近两次救我的人,一个只肯告诉我姓氏,一个只肯告诉我名字。”
亚历山德拉猜测:“难道你和她认识?她的名字叫可可利亚,是一名军官……”
“……不。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沙尼亚特轻轻摇头:“而我……也不是只愿意告诉你姓氏。只是,我从未拥有过‘本名’这种事物。”
“那怎么行啊……沙尼亚特,别人也是这么称呼你的?”
“不。”
沙尼亚特顿了顿:“我其实……完全配不上这个称呼……也不可能有人使用……”
“——但……它确实很准确。”】
“可可利亚?没想到布洛妮娅的母亲居然也会和可可利亚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被她救过?”
特斯拉有些意外:“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可可利亚救了亚历山德拉,在后来又帮助布洛妮娅给予了她一个家。
不论可可利亚对于其他人、其他事做过些什么,但对于布洛妮娅个人而言,的确是一位值得感激的恩人。
【在鸭妈妈的请求下,羽兔去往墓地祭拜她的丈夫——阿列克谢·西达维奇·扎伊采夫。
轻轻将手中的花放在上面,羽兔随即转身离去。
“我回来了。”
沙尼亚特推开门,轻声说:“花……我留在那里了。”
“辛苦你啦。”
亚历山德拉轻笑着,表情难掩喜悦:“快过来,我有准备好的东西要给你看。”
厚厚的被子上,亚历山德拉的腿弯让上面形成了一处小小的起伏。而在那附近几种不同的植物标本略显凌乱地堆在一起。
“就当作是再帮我一个忙,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吧。”
沙尼亚特不解地询问:“这又是……某种仪式吗?”
亚历山德拉微微一笑:“嘿嘿,选完之后就告诉你。”
沙尼亚特沉默了一瞬,随意地伸出手去,在这些难以辨认的标本中,她选择了最不起眼的那一种。干瘪、杂乱、结着可悲的果实——正如她对自己生命的评价。
“喔,是它呀,让我想想……”
亚历山德拉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啊,就用‘米丝忒琳’吧,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名字?你在说什么?”
亚历山德拉解释着:“你刚才挑选的是槲寄生,我想了想它在不同语言里的发音,只有‘米丝忒琳’最好听。”
“在某些神话里,它代表了‘生命’;但在另一些神话里,它又和‘死亡’息息相关。”
亚历山德拉笑容温柔如水:“似乎很适合你呢。”】
“原来如此!这就是布洛妮娅的妈妈为羽兔取名字的记忆吗!”琪亚娜了然地点点头:“米丝忒琳……布洛妮娅的妈妈取名的水平还挺高的嘛!”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呢。”
羽兔也颇为怀念地说着:“若不是有幸遇见了亚历山德拉,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吧……”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惋惜:“身为圣痕结晶的我,和身为人类的亚历山德拉,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面临分别的那一天……”
【那一天,名为米丝忒琳·沙尼亚特的少女,不得不再度接受自己那悲惨命运的一天。
在那之后,米丝忒琳告诉了亚历山德拉一切,关于自己的身世、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的残酷事实。
——在给予了对方能够存活下去的圣痕之后,这份圣痕所带来的力量,也在变相的攻击她腹中的孩子。
在了解到这一点之后,米丝忒琳再想要做些什么便已经来不及了。
她本以为亚历山德拉会怪罪她,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根据你的知识……还有什么能补救的办法吗?”
亚历山德拉并没有怪罪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所以,我们一起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办法……吗……?”
“嗯。没关系啦——”
亚历山德拉笑了笑:“即使让我成为那孩子得以活下去的代价……我也能够接受。”】
“妈妈……”
布洛妮娅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布洛妮娅如今就站在我们面前,如果这些都是来自过去的记忆的话。“
符华顿了顿,看向布洛妮娅:“也就是说,最终亚历山德拉……布洛妮娅的母亲,她的选择是……”
符华最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即便是不说出口,大家也都清楚后续的话语。
【“不、不行!”
米丝忒琳否决道:“这根本不值得!”
对她这样的存在而言,比起尚未诞生的‘未来’,让已然发生的故事得以永存,显然更为重要。
但……
“……值得?”
亚历山德拉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过:“不……这是可以用“值得!来评价的事吗?”
“难道仅仅为了回避自己的命运,我就要夺走她本应拥有的未来?”
“我原本认为你是一个因为命运不公,平白无故背负诅咒的可怜人……”
亚历山德拉直视着米丝忒琳,说出的话宛若荆棘:“但你根本不是发自内心感到歉疚——你最后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神!凭什么随意决定任何一个生命的去处?”
“你……不,我……”
亚历山德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激动的情绪:“抱歉。”
她收住了那些锋芒毕露的话语。这名女子纵然有着种种缺点,却从不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伤害他人。
她重新看向米丝忒琳,缓缓开口:“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命换孩子的一命。从你的反应来看……事到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对吧?”
亚历山德拉清求米丝武琳让她身上的圣痕重新陷入沉睡。
米丝忒琳不敢置信地听着亚历山德拉的话语,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够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于她而言,亚历山德拉是唯一的特例,是她可以接近的人类。
她不希望就这么样看着亚历山德拉死去——
“……亚历山德拉·巴普洛夫娜·扎伊切克。”
米丝忒琳注视着她:“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毕竟相去甚远,因此我不准备反驳你的理念。”
“所以,我会用人类的观念来因你厘清和害。”
“眼下的难题全是因我而起,这我不会回避。但至少在此情此景下……你的决定不够‘负责’。”
米丝忒琳缓缓说:“给予生命……对一个母亲来说,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开端而已。”
“她的父亲已经离世,而你也像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万一,在没有亲人的情况下,那个孩子的情况又会如何?”
“你或许没有认真关心过外面的世界——无处不在的崩坏,难以揣度的人心……你能猜到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我不愿意做出这么残酷的假设,便是——你周围的世界并不美好。”
米丝忒琳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那个孩子或许会落到某个帮派的手里,被培养成毫无感情的杀手,在仅仅完成一两次任务后,就不得不死在乱枪之中。”
“又或者,她因为不慎接触崩坏,虽然侥幸逃脱噩运,身体上却留下了永久的残疾和伤痛,在绝望中了却余生!”
“……如果你给予她的人生竟然只有无尽的痛苦,她到时又会作何感想?”】
“……芽衣,羽兔说的这些……貌似都……”
琪亚娜警视着布洛妮娅,作为了解她过去的好友,她当然知晓羽兔所说的一几乎全都猜更了!
芽衣也深有感慨:“羽兔小姐的猜测,还真是相当准确呢。”
乌拉尔银狼——这是布洛妮娅作为莫得感情的杀手时,所获得的称号。
腿部装甲——这是布洛妮娅在接触到崩坏能实验时,不慎被崩坏侵蚀了大脑和双腿,导致不得不依靠腿部装甲来进行移动。
不得不说,羽兔当年所说的可能性,如今几乎全都实现在了布洛妮娅身上。
符华:“这、这可能就叫言出法随吧?”
识宝竖起一根手指:“什么言出法随啊!这整个一个毒奶啊!”
【“……你说得对,没有人会愿意只为了痛苦活着。”
“又或者,长大之后,她会遇到几位愿意付出真心的朋友,将她导向正轨,找到自己的所爱之物。”
“如果一切幸运……她会找到自己的兴趣,并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
亚历山德拉注视着米丝忒琳:“米丝忒琳,我也知道现在进行的辩驳没有意义,谁也无法预测这孩子今后的人生。”
“但至少我知道,那应该是属于她的人生——哪怕那仅仅是飘渺不定的未来,也一定拥有属于自己的意义。”
“啊……对了,在告别之前——我们再商量一件事吧。”
亚历山德拉轻轻地笑着,尽管此刻的她会随着圣痕的沉睡而重新变得虚弱,即便这昭示着她的生命即将迎来尽头,但她依然能露出如此由衷的笑意。
她轻声诉说:“【威尼斯已经物是人非,最好的希腊岛屿正在加速沉默。但正是拥有,而非保留,才值得珍爱。】”
“——在和可可利亚一起埋下阿列克谢的手枪后,我找来了这样的诗句,想当作以后给自己用的墓志铭。”
亚历山德拉忽然笑了笑:“不过,仔细一想,恐怕并没有多少人会记住我,这些话显得太自作多情……所以还是算了吧。”
“只是——我刚才有了新的想法,你要听听吗?”
米丝忒琳点点头:“好啊,你说……”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正如人类无法逆转自己的死亡那般,黑暗也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抹除了一切。
长久以来,这片凝滞的黑暗都是她最为渴求的事物——无论一小时还是一个月,那都代表她得以暂时离开现实空间,不必再焉愿违地伤害到无辜的生者。
但在此时此刻,它的到来……却是最大的‘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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