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闲的道:“伪军之中,也有破落军汉,这处所在,可以买放。”
梁红玉道:“你倒是轻车熟路。”
帮闲的喊声不敢,喊了几句,对面摇过一只小船:“奉令巡河,哪个聒噪?”
帮闲的道:“只是有难民要过河。”
军士道:“老价格,足银十两一个。没钱的,就不要过河了。”
梁红玉取出银子,足数支付了,破落军汉大喜,一桨摇去,到了黄河中央,却又掣出明晃晃的尖刀来:“跳下去逃命罢,行李物事,都给爷爷留下。”
陆云峣早就戒备良久,闻言跳起,一刀结果了性命,另外两个吃惊时,红玉姑娘和月渎起手一刀一个,尸首都扔进水里,红玉姑娘道:“眼见是帮闲的与他们勾结,打劫客商,不知多少过河的难民,成了黄河怨鬼。”
月渎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陆云峣道:“先过河去,趁夜偷过渡口,再做计较。”
三人熄灭了火把,陆云峣摇着船桨,穿过黄河,渡头之上,有两百名伪军驻扎,高处暗哨,却不知埋伏在哪里窥探。www.ýáńbkj.ćőm
渡口见船划来,招呼道:“李大哥好买卖,这下掳掠了多少?”
陆云峣他们只不做声,只顾摇船。
渡口上道:“李大哥,为何不点灯笼?”
有一个道:“怕是夜风大,吹落水里了。”
另一个道:“且先戒严。”
船只靠岸,只是不见踪迹,三两个攀上船来看时,只见斑驳血迹,不见人影,叫道:“人已经死了,却不见踪迹,莫非是鬼摇过船来?”
众人大惊,一齐来看,但见三根芦管下面,蹿出三条人影,不由分说,大杀一阵,须臾杀个干干净净,高处潜伏哨吹起牛角,营内睡觉的兵士急忙出来时,三人趁着夜色掩护,已经不知投向了哪里。
陆云峣三人,攀着杂木,悄无声息从高高的黄河大堤滑落,冲着北极星,一路向北潜行,直到天亮,眼看已近离着追兵远了,方才住脚,陆云峣一身头陀打扮,敲了房舍屋门,只说遇贼落水,取出金银,赎了几件干衣,躲入林子里,教红玉姑娘和月渎换了,三人略微休整,商议道:“我们三个只是面生,过了防线,倒没什么可怕处。”
陆云峣道:“僧尼同行,本就惹人注目,不如你们一波前行,我只是远远跟着。”
计较已定,沿路打尖住店,全无阻碍,雇了马匹向导,赶赴郓城,孙立接着,听说岳飞班师,流泪不止,众皆默然。
孙立一面教人通报梁兴,赶紧撤回太行山,一面教县民重立楚国大旗,装作掩杀,他们一行人沿路放火,狼狈逃命,原有伪军县吏被囚禁的,也被放出:“孙都头造反,盘剥县民,我等兴起义旅,尽数驱逐了出城,献城赎罪。”
县吏得了活命,大喜,令人写了表章,送给济南府,言说郓城归治,刘豫以手加额:“民心归附,何愁大楚不兴!”就叫那佐吏当了县官,免去三年钱粮,一城之民,都得以保全。
孙立等人撤出郓城,心里都不痛快,邹润道:“大哥,我们投梁山泊落草去吧。”
孙立道:“不可,梁山泊是为死地。岳元帅退军,金兀术必然前来抢掠州郡,去梁山泊,只是死路一条。”
孙新道:“我们潜出去,隐遁度日罢,劫掠郓城县衙,得了好些金银在这里。”
孙立道:“只恨宋清那厮,未曾诛杀。两万连环马精锐并呼延灼,悉数阵亡淮西,都是他作弄。可叹徐宁兄弟,生养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来。”
萧让道:“眼下,先寻个地方安身再说。”
红玉姑娘道:“孙提辖英雄非凡,投我夫君帐下,当个统制官绰绰有余,随我一起带着这一两百人,夜袭黄河岸防罢。”
孙立道:“即便做到岳将军那般的节度使,昏君高坐朝堂,又有何益?罢了,既逢昏聩之主,理当潜龙勿用。我半世军官,如今觑破了,所谓保家卫国,从来不是一介能臣良将所能定夺,宋朝富庶,富武之国,遍地豪杰,到头来不仍然是靖康之耻,依然是十二道金牌唤了我那师弟回去?”
红玉姑娘咬了咬嘴唇:“只恨不逢太祖之世,此后也无福能作太祖之臣。”
原来那宋太祖赵匡胤,武德充沛,平定四海,虽然似乎与历代开拓王朝者没什么不同,但最难得之处在于,赵匡胤不杀前朝忠臣、不杀当朝功臣,都给了他们富贵,教他们快活颐老,善终入木。
红玉姑娘玲珑剔透,已经想明白了一干中兴名将,替赵构坐稳皇位立下大功,隐约有着功高伏诛的忧患。
孙立也是愀然,说道:“先随我去连云山躲避风头,岳将军班师,所收复的失地,必将被伪楚重占,到时渡过黄河,不是难事。再从蓬莱登海舟,宽转回江南,伪楚与金人水师,没有能力控制偌大海面,红玉姑娘回去与韩将军团聚,自然安全。”
沿路不再答话,直投连云山,山间几处茅舍,隐居着百十户人家,乐大娘子等一应家小,都在那里度日,有孙立数十名心腹亲兵伴当保护,彼此相见,开了宴席,接风洗尘。
红玉姑娘眼乖,说道:“这处村落,都不是什么庄稼人。”
孙立道:“果然瞒不过诰命夫人,他们都是登州出私财朝暮义军抗金的大户,登州知府献城投降,我提前把他们迁在这里,随即入济南府投了刘豫,辞了伪统治使的官职,只愿以看觑宋江大哥地面为由,做了郓城县都头。”
陆云峣面皮涨红:“却是错怪了师叔。”
孙立道:“你还肯认我为师叔,且与你师姐随我去一个地方。”
陆云峣和月渎跟着孙立,爬上连云山绝顶,在一处崖下,寻找到一处荒废的茅屋,说道:“我与师兄在此习武,苦练十年,才练成夺命十三棒与取命十三鞭,云峣你的棍式,破不了刚柔并济的取命十三鞭,只是因为分心互搏的关窍,尚未贯通。月渎,你的剑法,侧击有余,直取亦是摧枯拉朽,早已胜过他,我那师兄何德何能,白白收了一个练通松月剑式的好徒儿,你作为师姐,应该帮他精进,早晚衣食,我会派人送来。我以师门长辈命令你们,无事不得下山。”
有分教——
一僧一尼一师叔,乱世栖居避江湖。
潜龙勿用藏渊薮,风月恬淡结茅庐。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师父是栾廷玉更新,第282章 暂隐连云山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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