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峣听师父和许贯忠聊起过这一节,倒也不吃惊。
钟离咎继续说道:“二者,曾头市是金人巢穴,说是侨民致富,实际上是金人搜集情报、图谋诸夏的暗椿。”
栾廷玉道:“你多少年住在庄子,你又从何得知?”
钟离咎道:“我本乃曾头市庄民,多少年前就撞破了他们的行藏,才不得已来祝家庄落户,借着祝家庄的威名躲避金人追杀,你又哪里知道?”
栾廷玉脑子转的快,说道:“如此说来,有人把这一节透露给了晁天王,碍着宋金邦交的情面,公家不好出面,或许雇佣了黑道前去剪除,而晁天王地位日渐不保,若是替朝廷立下功劳,各位头领免了日夜提防被老、小种经略相公来攻打的后患,自然感恩,晁天王声望自然重振。”
亏得他能想出这一枝节出来,陆云峣只是目瞪口呆。
钟离咎道:“我一直躲在庄子上住,这也就是为什么晁天王在时,官军少有攻打,等宋江夺权成功后,屡屡兴师动众。朝廷原本也没把这些盗贼放在眼里,甚至连张叔夜都未曾派遣,不过是遣一些地方州将来讨,后来吃亏多了,派高太尉、童枢密带领大军,却又没把宋江和吴用这县吏和村塾先生放在眼里,被杀的大败亏输。眼看朝廷动怒,宋江那厮才忙不迭的跑去投降。”
月渎不以为然,道:“朝廷重文轻武,贪污腐败,能有啥人才,让梁山泊忌惮?”
钟离咎道:“姑娘毕竟年幼,不知老、小种经略相公的厉害。别的不说,九纹龙史进算个太岁了吧,他的师父就投在那里,这老、小种经略相公举世闻名,又不专收废物,多少年来如王进这般豪杰,聚集了不知多少,即便梁山泊头领个个都是九龙文史进般英雄,而那老、小经略相公麾下,谁知有多少个教头王进般的人物?”
月渎被说的只有点头的份儿。
钟离咎道:“结合各条线索,曾头市必是连环计,一者害了晁天王,二者恼了金人,三者让宋江立下功劳,顺利夺权。”
月渎道:“恼了金人,有何用处?此地距离北边,又是老远。”
钟离咎道:“大军征讨,必有折损,等一百单八人幸存头领,各被分散任命之后,金人再来报仇不晚。”
陆云峣只是伸着舌头,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个蠢直的废物。
钟离咎看了看日影,说道:“今日幕后主使现身,支开梁山泊大军后,他之计算,也将逐渐复出,尔等好生提防。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伤员极多,速速赶路吧。”
作了一揖,沿着小路兀自去了。
萧嘉穗早已独自飞马而去,买了辆车轿,让奉琴赶了回来,铺设的甚是柔软,把奉剑抱入车厢,说道:“栾教师,奉剑此伤非剑琴先生不能治愈,你受伤沉重,流血太多,没个一年半载也不能恢复元气,不要再在江湖走跳,俺这就驮了你,随你去双林镇寻那剑琴先生。”
栾廷玉叹气道:“剑琴先生,早已搬家,躲得不知去向,不知去哪里寻找。”
萧嘉穗道:“你在此露面,宋江那厮必不轻放,随俺一起云游如何?若有小股贼人追杀,俺也可保你周全。”
栾廷玉苦笑一番:“我自躲在车厢内,尽量不露面给先生添麻烦。那贼人太是强横,若非萧兄玉石俱焚、以死换伤,也赶不走他。”
萧嘉穗道:“死吾一人,救下若干人命,也是值当。”
栾廷玉再三激赏:“萧兄果然是头一个侠义豪迈人物!”
唤了陆云峣和月渎上前,叮嘱道:“如今我血气羸弱,再随你们同行,须是累赘。你师叔的家眷,替我保全他们,他们人人带伤,路上多出点力。”
月渎面露失望:“徒儿还未学得师父一招半式,你就要逐了我去?”
栾廷玉道:“你看我大小十余处刀伤,处处见骨,还怎么教你?等我痊愈,必然寻着你,好生传授你些武艺。你若认我为师父,就听我言语,替我保住了你师叔的家眷。”
月渎叩了个头:“徒儿不敢欺师。”
栾廷玉看了眼陆云峣:“吾徒,你们江湖经验浅显,我本想带你在江湖行走些时日,却又碰见了这等凶悍之人,分别之后,一定小心。”
萧嘉穗也说道:“少年人,有些事师父是没法教的,只有经过江湖闯荡,才能有所成长。你放心便是,你的师父,是俺的朋友,必然会好生看觑。”
做个了别,扶着栾廷玉上了车轿,与奉剑并肩躺在一处,上马拱手道:“好歹寻着剑琴先生,治好伤患,再来寻找各位相聚,保重!”
打马一鞭,按辔徐行,渐渐走远。
顾大嫂砍了些林木枝干,做了个拐杖,让孙新拄着,拜送萧嘉穗离开,夫妻俩不住赞叹道:“真是豪气干云的伟男子!”m.ýáńbkj.ćőm
赞叹了一回,回身下拜:“多谢二位相助。”
陆云峣与月渎赶紧扶起,说道:“汝兄孙提辖,是我们的师叔,我等都是晚辈,如此大礼,折煞我们了。”
顾大嫂叹气道:“我因为娘家的转折亲,拿刀逼着你师叔出卖了你师父,却又是你师父带你们救了他的家眷,想来真是愧疚。”
陆云峣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见她真心愧疚,便说道:“或许,师父早已不怪师叔了吧,他这人就是面冷心热,多少年来训斥了我不知多少回,从没半点好话与好脸色给我,但我心里明白,他是真心的对我好。”
顾大嫂眼眶泛红,唤了几名幸存的伴当过来,说道:“折损多少人手?”
领头的却是铁叫子乐和,禀道:“阿姐,死了十三名护从,重伤八名,轻伤十二,未受伤者连我在内,还有六名。”
顾大嫂说道:“用大车载了尸体和重伤员,轻伤者上马,其余步行相随,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乐和领命去了。
陆云峣和月渎放了两个做公的,说道:“背着官道的方向,赶紧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两个做公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相互搀扶着蹒跚去了。
聚了些枯枝柴草,把黑衣人并昆仑奴的尸体攒进林子里,放起一把火烧了,那边乐和也收拾齐整,赶着一行车架,沿着官道迅速撤离了。
走了一程,却遇见个岔道,问了路径,乡老答道:“向北这条,是奔登州;向南这条,却是去莱州。”顾大嫂赏了老人两吊钱,商议道:“登州是去不得了,只好胡乱向莱州去。”
孙新素来惧内,只是答应。
陆云峣却说道:“不可,若是入了登州,知府不敢误了高俅的差使,必然好生看觑;入了莱州,人生地不熟,也没处躲藏。”
顾大嫂说道:“可登州道上,凶险必多,宋江那厮,铁了心要杀人立威,一击失手,再度赶来,必定要在我们入登州前动手,我等拥簇大车,必然被追上。”
陆云峣说道:“你们尽管行走,我与师姐断后,保管不让一个追来。”
顾大嫂说道:“这怎么使得?若是折损了你,栾先生那里,有日见着,如何交代?”
陆云峣说道:“莫管这些,总好过一起被拿住。”
孙新壮着胆子,说道:“娘子,你内腑受创,我们伤员偌多,跟他们一路只是累赘,且听他们这次吧。”
顾大嫂倒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拱手道:“二位大恩,吾夫妇毕生铭记,来日结草衔环,万死不辞!”
陆云峣和月渎也拱手一揖,看着车架去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师父是栾廷玉更新,第22章 师徒离别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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