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伺候卫夕照的另一个丫头小环忿忿不平的说:“小姐,咱们怎么还要过来找大小姐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兰如姐再怎么不对,也不至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呀。”
卫夕照瞥了她一眼,示意其噤声,这才慢慢道:“归根结底,也是兰如不知天高地厚,妄议是非,大小姐如何处罚都是她自作孽,但她是我房里的人,这样多嘴多舌,旁人只会觉得我教导无方,手下的人这样没规矩,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此时若不做补救,只怕明日府里就会风言风语,想必父亲也会怪罪。”况且今日卫辞的处置的确有些过激,不少人抱有微词,此时前来请罪,一招以退为进,众人会觉得是她委曲求全,卫夕照捏着衣袖暗暗想着。
小环听卫夕照说到庶女的身份,心中更是鸣不平,却也闭了嘴,免得让小姐烦心。恰好此时妙音出现,向卫夕照行礼道:“让二小姐久等了,小姐方才听说您在外面,就让奴婢赶紧请您进去呢。”
卫夕照跟着妙音走到了前院,卫辞正在烹茶,缕缕茶香弥漫开来,卫夕照笑着迎上去道:“妹妹冒昧前来叨扰,扰了姐姐休息,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卫辞边斟了杯茶边招呼她:“这是哪里的话,何来叨扰一说,快坐吧。”说着便把茶递了过去。卫夕照接过茶,转过身从小环手里拿过一个食盒,拿出几碟卖相精致的点心摆好道:“既要喝茶,那我带来的这几碟吃食倒是派上用场了,不过都是妹妹自己做的,自是比不得姐姐这里的东西,还望姐姐莫要嫌弃才好。”
卫辞扫了一眼糕点,糖蒸酥酪、松子穰、茯苓糕、玫瑰酥样样色香味俱全,着实谈不上嫌弃之说。
“夕照的手艺愈发精进,今日倒是有口福了。”卫辞捏了一块玫瑰酥轻咬一口。
卫夕照端起茶杯道:“姐姐喜欢的话,我便天天做了送过来,只盼姐姐不要觉得腻。”她抿了两口茶,顿了顿又说:“今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兰如冲撞了姐姐,如何处置都是她咎由自取。身边的人这样没规矩,只怪我没有管教好,夕照心里实在惶恐不安,所以特来向姐姐请罪,还请姐姐原谅。”说着就放下茶盏,蹲下了身子,很是自责的模样。
卫辞见她提起兰如的事,对沈沉璧的那分恼怒又冒出头来,心中不耐,但还是起身把卫夕照扶起来说:“原不过是一件小事,哪里值得夕照如此,奴才不懂规矩,弃了便是。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快些起来罢。”
卫辞又耐着性子与她喝了好一会儿茶,闲聊家常,最后实在不想继续了,便假意咳嗽两声,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由,“依依不舍”地将人送了出去,身子骨弱一定情况下还是颇有好处的,比如这招就是屡试不爽,从未失手。
把卫夕照送走后,天空已染上淡淡墨色,寥寥几颗星星在不断闪着微光。她下午睡了一觉,虽然做了个不太安稳的梦,但此时也没什么睡意,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又不由得想起楚亦笙来,心里好像压了块石头一般。反正无事可做,她索性起身,对妙容道:“我去一趟兰苑,你们不必跟来。”说完就往院外走去。
妙容目送她出去,想说天色已晚,劝她明日再去不迟,可想到卫辞傍晚出房门时微红的眼眶,此时又要去兰苑,终是没开口,只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了。
卫辞绕过花园,一路向西面绕过去,来这边的人几乎没有,周围又黑又静,只听得些不知名的昆虫叫声,池面上映射的烛光不时随水波一圈圈摇曳着,过了这座拱桥,一座有些陈旧寂静的院子出现在她眼前。
她神色复杂,抬手推开了大门,这门有些旧了,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内,檐下风铃微微晃动,一棵桂树静静生长,树下的石桌还摆着两盒棋子……一如往昔。她缓缓踱步至一间房前,推开门进去,这里已十来年没人住,却没有什么灰尘,除了过于空旷了些,几乎像是还有人生活在这里一般。
兰苑,楚亦笙生前居所,自其辞世,卫承渊便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擅动兰苑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将此处保护起来,每月都有人来打扫一番,尽可能保持楚亦笙在时的模样。毕竟是已死之人的居所,卫承渊又如此看重,久而久之,除了卫辞和卫承渊以外,就没什么人来这边了。
慢慢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顺手整理了一番,虽说时常有人打扫,但始终不似父女俩细心,时间一长,总会有些小东西在清扫时不小心忘在其他地方。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总是心无旁骛,整个人都是静下心来的,心态自然地慢慢平和下来,一出房门,被夜间微凉的晚风一吹,从午时便闷在胸口的那股郁气似乎也随着这风烟消云散了,她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轻松安逸了不少,兰苑幽静雅致,加上幼时一直住在这里,情感上自是不一般,这些年,她不顺心时就来此处静坐,效果颇佳。ýáńbkj.ćőm
今夜不知为何,卫辞精神格外的好,此时也毫无困意,见月光皎洁,甚为迷人,心血来潮,又钻进某个屋子里,东翻西找,不知又是从何处给她翻出两小壶酒来。
这酒约摸是她两三年前置于此处,名叫九华酿,九华,重九之花,菊也。顾名思义,这九华酿则是取菊花酿造,每一片菊花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往往只取最为娇嫩精华的部分,酿造水源比较独特,需在生长的竹节上凿一个小洞,以竹筒内的水来酿酒,故而九华酿喝起来不仅有菊花的怡人,还有竹特有的清香,香醇温和不伤身,适当饮用,可清利头目,养心安神。
卫辞揣着酒,走到一处偏僻墙根,这里靠着一架木梯,可直接爬到屋顶上去。这梯子也是她吩咐人搬来的,为的就是方便她随时攀爬,她挽起宽大的衣袖,小心地爬上了屋顶。圆月高挂,月华朦胧,在漆黑的夜幕中更显皎洁,不似在院子里一般,感觉再漂亮的月亮都被框在四方高檐中,局促狭隘。在这屋顶之上,视野极开阔,卫辞半躺着,曲起一只手臂枕在头下,悠悠然举起酒壶,对月独酌,很是惬意风雅。
喝了没两口,忽听得有铿锵之声由不远处传来,这么晚了,竟还有人会来这边?卫辞撑起头眺望过去,湖边有一人影在挥剑舞动,似在练功,看身形是个男子,只见那人一个转身,借着月光,卫辞将此人的脸看了个分明,是沈沉璧在练功。他居所院子不算太大,若要练功,是施展不开的,况且周围也住着旁人,他这打得乒乓作响的,只怕第二日别人就有意见了。
卫辞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打扰,趁那人放下剑的间隙,她才喊到:“沈沉璧,过来下。”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湖,不算太远。
沈沉璧正结束一招,乍听到声音时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听出来是卫辞的声音才放下戒备,循声望去,见对面屋顶上倚着一人,她是自己爬上去的?沈沉璧皱眉想着,疾步掠了过去。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怀璧归更新,第二十五章赔罪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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