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荒芜醒悟过来时，一切又都迟了。”
她边说，丝缕神力便从自己的身体抽离。
伏妜侧眸微皱眉头想要打断，却被荒芜摇头制止。
荒芜却因为伏妜的举动，忍不住的浅笑，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些许血色。
卿卿还是心疼她的，真好啊。
“卿卿知晓我为何唤你‘卿卿’吗？”
缱绻的声音，字字都在说着她对她的执拗情愫。
伏妜没有开口询问，荒芜便没有再去解释。
就这样看着远处平静的海面，双眸略过，再往远方便是一片草原。
在这千万年的时间里荒芜走过这方世界的每一处。
缭绕的黑雾凝聚在荒芜的心口，她转身定定的看着伏妜。
一切复杂的思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纯粹干净。
“就是看不见卿卿重归的那一刻了。”
“好可惜……”
她呢喃着，视线停留在伏妜的双眸中，怎么也移不开。
世界也在慢慢的崩溃，她曾在这孤寂千万年的时光中走过每一处。
而此时每一处的黑雾都被尽数收回，露出以献祭自己抽取自己所有神力的图腾，最后回到她的心口处。
“卿卿，我想我知道的爱，是卿卿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不过没关系，卿卿知晓我的爱便足够了。”
荒芜缓缓的对着伏妜伸出手，额间的神印也变得越发浅薄。
“卿卿，对不起。”
她感受着内心的情绪，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指。
心口处的波动在诉说着她对卿卿的情感，应是向往地，虔诚地，祈求地以及……
卑微地爱慕。
伏妜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荒芜忍下自己神魂的痛，手指轻轻地扯住伏妜的袖摆。
胸腔中的满足，也在看见伏妜双眸里都是她的身影时，越来越盛。
“吾以神魂，奉以神谕。”
荒芜闭上双眸，手指划破，金色的血液从她的指尖溢出，一点点汇聚到她的另一侧手心。
荒芜浅浅地睁开双眼，将鲜血推送到自己心口的图腾中。
刹那间，整个空旷的空间都弥漫着浓烈的神灵气息。
“吾以神魂献祭，换吾主重归主位。”
浅浅扯着伏妜袖口的力道消失。
与白色裙摆交织在一起的黑色裙摆，也再不复。
耳边落下一道少女娇俏的缱绻声音，“我不求神格也不求卿卿了，只求卿卿勿忘勿忧，只求卿卿不忘荒芜。”
伏妜抬眸，周围是一片寂静无声，整个世界也一同湮灭。
她抬步，身后的裙摆在走动间，露出了一截墨色的裙摆。
神魂中是久违的安定，额间的神印也变得完整。
金色的眸中染上的丝缕灰色，被收敛进了眸底。
“荒芜。”温柔的声音留在了原地，最后消散，再也不见。
与此同时小世界中的黑雾被尽数肃清。
混沌之地。
遮蔽整片空间的生命树生机更胜，可那张慈爱的面容上却是悲喜参半。
伏妜面容淡漠的回到混沌之地，生命树晃一下枝丫，藤蔓上的小白花羞涩的盛放着，这一次却没有贸然的出现打扰伏妜。
“吾主您的神魂彻底归位了？”
“嗯。”伏妜微微颔首。
“那……”生命树的声音踌躇着，最后还是问道：“那荒芜小丫头她……”
最后他微微叹气，看向伏妜时面露复杂。
“当时那小丫头还是在我这里生出的意识，也怪我…当年就不该赠予那颗生命果。”
伏妜站在树下，四周便是虚无。
“命运使然，与您无关。”她淡淡的开口，面容无悲无喜。
生命树再次叹了一口气，“当初您赐予了她生命，便也算是她的造化。如今种种，也算是自食恶果。”
伏妜不再说话，静默而立，最后消失在原地。
生命树看着虚无的混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幽幽叹息。
“这世间事总是难料的很，因果种种已定，万般皆是命。”
想起刚刚伏妜的面容，生命树闭上了双眸，心底是对她的心疼。
好在，这次终于是彻底结束了。
初世界
伏妜刚踏足，便被息桃和团子一左一右的靠近。
“吾主。”
“圣女大人~”
伏妜轻轻颔首，眉梢温柔眸中淡漠。
息桃垂首。
便注意到伏妜往日的白裙上，点缀着细碎的墨色，若星河般璀璨。
团子却奶里奶气的日常吹捧着，“圣女大人今日更好看了耶，裙子也超级漂亮的！”
没有得到回应，它也不在意，胆大的戳了戳息桃。
小声开口：“息桃神侍你要不说，统就说了哦~”
息桃收回视线，恭敬道：“吾主，献祭图腾大成后，黑雾彻底消失，生命树无恙，六界与三千位面也皆是无碍。”
团子在一旁附和鼓掌，“圣女大人真厉害！”
伏妜轻轻应声，千万年间神魂的初次充盈，倒是让她有些困倦。
初世界的生命树，是混沌之地生命树一半的生机，眼下也变得越发生机盎然。
她转身，对着息桃道，“神殿归位，神侍也将要苏醒，吾需陷入沉睡，所有的一切便交由汝。”
息桃没有询问伏妜要沉睡多久，只恭敬地叩首，“息桃尊神谕。”
团子急迫的想要跟上伏妜，却在看见伏妜眉目中流露的一丝困倦时，停住了脚步。
“圣女大人，无论多久统都会等您，一直一直等您的！”小奶音有些破音，但它完全不顾。
看到伏妜的展颜一笑，它也跟着傻乎乎的笑。
只是等伏妜消失在原地后，它失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一撇小爪子捂住眼，光团一抽一抽的呜咽。
良久，它扯下了自己脖颈处带着的铃铛。
清脆的声响让它刚刚升起的思绪收回，转头发现息桃早已离开，那思绪又再次回归。
小爪子抬起一小块神石，最后把铃铛放了进去，又抱起几块神石压在了上面，直到什么也看不清。
“国师大人，这是统给您立的衣冠冢。”它在心里默默的开口。
直到抱着神石在树下睡的香甜。
息桃看了眼多出一抹异样气息的神石，并未将之取出。
她知晓，吾主对于生灵虽温柔却又在某些事上无比的淡漠。
这些事情，甚至不会在她眸中停顿一瞬。
将团子提起送到神殿的一处小殿，给它的身上盖好了被子。
五百年间，这只小团子的确也没合过眼了。
抬眸落在这处神殿，她面上带着回忆。
混沌之地
再次回到混沌之地的伏妜闭上了双眸，掩盖了眸中的一切温柔悲悯。
生命树一言不发的守护着她，触及她眉眼间的淡漠微微叹息。
一切归于原点。
犹记万年前三千位面崩溃，亿万生灵陷入劫难时。
吾主眉目温柔而悲悯，她言：“舍吾救众生，便是吾存在的意义。”
一朵洁白的小花落下，缱绻的拂过她墨色的裙摆。
那双灿若星辰，耀如清月的眸在羽睫遮盖下阖上。
繁复的白裙点缀着细碎暗墨的流光，墨发散落如瀑。
唇角及眉眼处的温柔，美得惊心动魄。
一如当年天地浩劫未出之时。
生于混沌，终究归于混沌。
信仰不灭，即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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