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或许有一天终会离开,但绝不会是现在。
现在走了,三个徒弟就没人庇护了啊。
她们还没有成长起来,自己一走,就意味着回归既定的悲惨命运。
沐辰如果是没什么责任感的流浪者,或许能做到头也不回到离开,但很可惜,他不是。
无法放下的责任心啊!
离开这个选择,毫无犹豫的被剔除掉。
至于接受这个世界的意志?
说的玄乎,但换成大白话,那就是一条——
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命运的丝线从此被天道所掌握,成为对这个世界无害的存在。
再简而言之——
成为天道的狗。
沐辰是个有心气的人,一身傲骨不可能屈居于人下。
更何况,这做人的资格都有可能被剥夺。
对方也明白沐辰的性子,提出这一条的意义,纯粹是为了凑数。
两个选择,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离开。
而这,恰恰是沐辰不可能妥协的一个选择。奇书屋
“呵。”沐辰终于发出了声响,“这就是你的诚意?还是消遣?”
胡茬道人闻言,急忙摇头道:“阁下莫要误会,在下绝非消遣你。”
他顿了一下,转而笑道:“但是,你确实没有什么选择,此方世界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只能请您另寻他处了。”
“若不走呢?”
“留下,对谁也不好。”胡茬道人注视着沐辰的神色,见对方脸上依旧平淡,但他内心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反倒有些后背冷汗直流的感觉。
他于是缩了缩脖子,“庙太小,地基太浅,容易坐塌了。”
“会塌吗?我看未必。”沐辰悠悠道,“如果加以改造,怎会塌呢。”
“改造……”胡茬道人感觉背后似乎寒毛直竖,忍不住摇头道,“那绝对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毕竟,原装的才是最适合的。”
“你是担心改造后,就没有你了吧?”沐辰一语中的。
“是这样,毕竟改造的未知性,太过于莫测了,到时候的我,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每时每刻,都与上一刻的你不同了。就比如现在,和对话之前,记忆里就多了对话的内容,这何尝不是一种改造呢?”
胡茬道人闻言,不禁瞪大了眼,过了好半晌,发觉没什么异样,这才回过味来:
“额……如果是打这样的机锋,那大可不必。”
“你担心被改造了?”沐辰不禁笑了。
“是这样。”
“但我的言语确实影响到了你。”
“没错,但至少我还是我,至少掌握着对自己的控制权。”
“原来是为了寻求自主。”沐辰微微抬眼。
“当然,只有自主,才能说得上独立。”胡茬道人语气傲然。
“可你如果自主了,你这天道下的亿万生灵,却生不由己了。”
“他们为何要自主?我庇护他们,他们就该遵循我制定的命运。否则天道失常,这亿万子民只会更多灾祸。”
“所以有的人就活该成为悲剧?”沐辰的语气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似乎在为自己的徒弟鸣不平。
“悲剧?命运就是这样,有不足的,有富余的。这个世界一生碌碌无为无喜无悲的更多,但那都是庸人。所有人都过得太顺,那就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反倒是那些悲情种子,才是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动力。”
胡茬道人说的理所当然。
“悲情种子?”沐辰巧妙的捕捉到关键信息,“那又是什么?”
“承载部分世界本源的人,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支柱。他们的存在,就像撑起这个世界的柱子,如果他们的命运受到干扰,那这个世界也要倾塌了。”
“所以我不能带走她们?”
“你还想带走她们?”胡茬道人瞪大了眼,“她们离开了,就无人能取代她们的位置了,到时候这世界指不定混乱成什么样子呢,本源缺失,天道必然也失常了,这对所有生灵来说都是灾难。”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苦恼道:“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只在乎她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难办啊,难道真得打一架?”
“三日之后。”
突然,沐辰说出这样一句话。
胡茬道人起初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急忙抬起头,问道:
“什么三日之后?”
沐辰没有回他,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胡茬道人心中咯噔一下:
“完蛋了,这下谈砸了,三日之后真得打起来!”
他用力挠了挠头,心中郁闷的不行。
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个猴子,能有多少把握。
嘿,现在给自己三天时间,倒是能好好准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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