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能骄纵一辈子,那他或者她必定是足够幸运,只要他(她)的这一辈子不是短短十年二十年的话。
许玉命格奇特,她自是懂得隐忍的道理,以前工作中,为了保住货物,那是想尽一切办法,有人说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她只觉得自己那是在工作中尽忠职守而已。为此老板还找过她谈话,可惜当时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后来过去很久才明白老板的意思,老板觉得再值钱的货物也比不上人的性命,让她爱惜自己。
可是作为孤儿的她,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天的父爱母爱,不知道更体会不出那种无私的情感,自然也就不懂得怎么去爱惜自己。
所以在听到谢绚有青梅竹马甚至是白月光的时候,她将那一瞬间的疼痛压了下去。只是其后任凭谢绚怎么说,她都觉得意兴阑珊,倒是真的给夏如霜去了一封信,让邢妈妈亲自交到夏如霜手上:“这封信不能让第三人看到,等看完后你再原样给我带回来。”
邢妈妈郑重答应了。
王承璧很快知道此事,心里急得抓耳挠腮,第一反应是安排人把邢妈妈要送的信给弄来看看。
谢绚拦住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舅舅若是如此,我叫阿玉再不插手此事。”
王承璧看着脸色还不大好的谢绚,不免心虚:“可若是她在信中说些不好的话,那我前头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又埋怨道:“你也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往常还说我呢,你倒是把人哄好了。”
谢绚唯有苦笑:“我跟那家真没什么,只有年少轻狂,说了‘好看’两字,不想竟被人添油加醋,弄成了难以描补之事。”
其实事后他也反应过来了,事情能传得有鼻子有眼,少不得其中有某些人的推波助澜,而这某些人当中,说不定就有那家的人。想也知道,只要对方说一句不认识没见过,此事完全可以撇开,可据他所知,对方在某些场合有人提起他的时候,是娇羞的,有些人把两人的关系说得露骨几乎说成他们是两情相悦,这分明是胡说八道,可对方竟全都默认了。
谢绚早就见识了人言可畏,现在又在王承璧这里体会了一次,滋味不能说不酸爽。
谢缙亲事逼近,谢王氏忙不过来,也会叫许玉去正院,然后分派她一些差事:“虽然不用你亲自去做活,可这监督之责也很重,若是哪里出了纰漏,我只唯你是问。”
许玉点头应了,问谢王氏她能不能先见见这两处差事上的人。
谢王氏:“我叫她们去你院子里。”
结果许玉等了一个时辰才稀稀拉拉的来了不到一半的人,两处的主事都没来,来的这些人是她们打发来的。
许玉挨个问了众人的职责,交谈是一门学问,在谈话中也能发现很多问题,比如某些人做的活计很普通,很平庸,但其实内心很有一番见识,也想做出一番实绩。
问完后她打发走了一些过来敷衍了事的,然后跟剩下的几个人又分别聊了聊,话是一个一个谈的,几个丫头守着门,也不怕对方把谈话内容传出去,这次谈话后,她对于差事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对于其中的猫腻也知道了几处。
次日她去谢王氏处请安,主事们姗姗来迟不说,话里话外竟是嫌她“多事、添乱”。
许玉差点笑出来,看了一眼谢王氏,谢王氏端着茶杯正在吃茶,仿佛聋了一般。
许玉便对谢王氏说:“母亲,昨日见了人,这两处差事上的事我了解的差不多了,虽然人员冗杂,当差也各有私心,不过眼下事情轻重缓急还是要分出来的,儿媳以为她们对儿媳的藐视之罪可以押后处置,如今只要她们能将功补过把差事做好,那后面自然可以网开一面,可若是在大哥婚事上出了纰漏,那就数罪并罚,并且从重处置,您看如何?”
“二奶奶饶命!”两个主事顿时哭天抢地,“我们是真的忙不过来,不是故意不去奶奶跟前应卯。”
许玉笑笑,声音温和:“昨日是夫人打发人去跟你们传话,你们尚且如此,换了我,恐怕更支使不动。本来我是小儿媳妇,不管家,不被你们看眼里也罢了,可我没想到我奉夫人的命来管事,你们竟然连夫人的话都阴奉阳违。”
谢王氏哐当放下茶盅,眼色不善的盯着底下那跪着的两人,这两人平日也算老实,她这才把差事交给许玉,没想到竟然如此打脸。
“夫人,二奶奶,小的们绝对不敢阴奉阳违,只是事关重大,职责所在,小的们不敢不拿出全部心神来做事,一时难免有疏漏之处,小的们只想当好差,让大公子的婚事顺顺妥妥的完成。”
许玉更笑起来:“要照你们这么说,朝廷中的官员们事情那么多,是不是连家都不能回了?谢家乃是大族,人手充足,还有挤破头投奔而来的,有才能、有才华者应有尽有,何必用些庸碌无能之辈?这位妈妈做不了,何不叫别人来做?我看老马家的做事就极有丘壑,她还是母亲您的陪房呢。”
那两个主事的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刚开始二奶奶就来者不善,她们这才想率先发难,谁知二奶奶打着夫人的旗号,竟是一口不提自己,只推到夫人身上,把事情变成了她们蔑视夫人。
谢王氏又不傻,她看出许玉没有掌权的野心,更何况晋王去封地已经是板上钉钉,谢绚跟许玉这一走,不定哪年哪月才能回来,许玉既不在家里培植人手,对于管家自然是管好便是。当然,也因此,谢王氏看那俩阴奉阳违的东西就格外不顺眼起来,眼神几乎想吃人,当即吩咐人把这俩人的差事都撸了,捆起来扔柴房静静肠胃,然后叫人毛遂自荐,又敲打了众人一顿。这下两处差事上的人再没有对着许玉不敬的了。
许玉笑着捧茶给谢王氏:“母亲不值得跟她们置气,这些人无非是在府里养尊处优惯了,自以为成了主子,她们也不想想,我是母亲的儿媳妇,母亲又怎么会偏帮着外人来苛责我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小瞧了母亲的心胸。”
“我的儿,还是你会说话,怪不得何驸马疼你跟亲生的一般。”谢王氏握着许玉的手,浑身舒坦极了。
至于府里仆从们,自此却都开始忌惮这位二奶奶,一度流传着二奶奶不好惹的传说。
谢绚:她虽然没把气撒我身上,但我仍旧十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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