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畅深吸一气,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们虽不在一起生活,但也未说过此事。昨晚,是他第一次提出要与我和离。”她渐渐哽咽起来。
萧奕峥轻叹的问:“姐夫为何会在此时提出和离?”
按理说,皇家赐婚,公主出降,若非万不得已的理由,这姻缘是不可轻易就此打住。即便真要和离,也需上禀天子。章延与萧乐畅如此生活多年,为什么非要此时提出和离?
“他说因为你们来了,也好做个见证,在父皇面前解释一二,以免我日后回宫被父皇斥责。”萧乐畅低着头,语带悲伤,音量极小。
“这是什么话!”萧奕峥怒气上涌。
怎得他要和离,可说出话的却听着这过错是四姐姐的。
许是听出了萧奕峥对这番话的误会,萧乐畅急忙解释道:“他并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真心为我日后考虑。他提出和离,即是会揽下全部责任。”
清溪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她微微抬头,看向了萧奕峥,曾几何时,他们两人也有这番约定。
她想:如果安平公主的话属实,就凭着这番话,章延在品性上应该说的过去。毕竟,他与萧奕峥在这一点上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那么四姐姐你答应了?”她试探的问。
萧乐畅微微摇头,呼吸急促,似乎再说什么亦是艰难。
萧奕峥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清溪使了个眼色拦下了。
萧乐畅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四姐姐累了,先缓一缓,有什么稍后再说。”清溪边说边再次扶着萧乐畅回榻上躺下。
萧奕峥嘱咐她费心照顾一二,转身退出了屋子。
出屋后,他示意一直在屋外伺候的郑嬷嬷和自己走。
两人进了书房,萧奕峥直截了当的问:“郑嬷嬷,您是宫里老人,一直伺候着公主。公主与驸马的事,您一定知道不少吧。”
郑嬷嬷神情虽有忧色,但还算平静镇定。她深深一叹,回道:“有些事也不知当不当说。”
“如今公主府出了命案,驸马惨死,事关人命,若是嬷嬷要保护公主,不当说的也不能不说。”
郑嬷嬷抬眸看了眼萧奕峥,又恭谨地低眉顺目回道:“殿下请问吧。”
“驸马是否有外室?”
郑嬷嬷摇头:“应是没有。”
“肯定?”
“至少太宁城从未有此传言。殿下若是想确定,可以问章实。”
“他,我自然是要问。只是,在此之前,我要清楚知道公主与驸马究竟感情如何。”
郑嬷嬷又是轻叹一声,缓缓道:“驸马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公主起初不知道,初初成婚时,两人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后来,驸马和公主商量说是要纳妾,娶了这个姑娘。公主这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另一人存在,她不能接受,便同驸马闹了起来。此事就僵在那,也不知那姑娘怎么想的,竟自己登了公主府。公主本是不愿见她,也不屑于见她,可那姑娘在公主府前不走,公主到底顾着些脸面,便见了她,倒也未说什么。那姑娘只是看着公主哭,又奇奇怪怪的说让公主勿要迁怒驸马。最终还是我出面打发了她出府。没想到......”她的神色突然起了变化,像是讶异。
“发生了什么?”萧奕峥追问。
“那个姑娘上吊自尽了。”郑嬷嬷闭了闭眼,面露惋惜之色。
萧奕峥皱眉。“然后呢?”
“驸马怒不可遏的回府,认定是公主说了什么刺激了那个姑娘。公主亦是委屈,争锋相对,不肯解释低头。两人的关系便彻底闹僵,离心疏远。至此之后,若无事,驸马不回公主府。而公主,表面看是自得其乐,实则郁郁寡欢。”郑嬷嬷说的甚为唏嘘。
萧奕峥沉默半晌问:“那位姑娘是何出身?听嬷嬷所言,其在找公主之时,言行已是不同常理,为何不进一步追查原因?”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姑娘是驸马母亲娘家的叔伯辈家的人,也算是驸马的远方表妹。她与驸马小时候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也是在驸马大婚前才来太宁投奔章家的。至于后来,驸马那头为何没进一步追查其轻身的原因,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姑娘家里应是没什么人了。”
萧奕峥点头,又问:“那这么些年,嬷嬷也未劝过公主去解释?”
“怎么没劝过?头一年,公主心高气傲,是怎么样都不肯低头。许是由于我天天念叨起了效果,后来一年的驸马生辰,公主亲自去了府衙送了晚膳。为了让他们能将话说开,我便没有贴身跟着公主。”郑嬷嬷稍稍顿了顿,一脸懊恼的继续道:“谁知,没多久,公主便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回府后大病了一场,日日以泪洗面。”
“哦?”萧奕峥眉间的纹路更深:“他们谈了什么?”
郑嬷嬷摇了摇头:“公主不肯说。”
“不肯说?”
“是。直至如今,对那晚发生的事,公主都守口如瓶。”
“驸马也未回府看过公主?”
郑嬷嬷点点头:“有的。只是那段时间,驸马总是夜间趁着公主睡着时回府看看她,还总是吩咐府里人不要告诉公主。我瞧着驸马看着熟睡中公主的眼神明明也有疼爱怜惜。我也想两人往好里凑,便违背驸马的吩咐,告诉公主驸马偷偷回来看她的事。可是公主却吩咐,日后这些事不用告诉她。后来,便是殿下知道的,公主开始念佛静心,倒也不太在乎驸马的生活。渐渐的,驸马偶尔也会过府用膳安寝。只是两人再也未同房过。”
“既是如此,公主为何不回禀了父皇,早些和离回尚都?”
“和离?”郑嬷嬷一愣怔,好半晌才反映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公主连与驸马的真实日子情况都不愿往京里传,怎会想到和离?”
“为什么呢?”萧奕峥低问,他倒是一时想不通。
既然过的不舒心,为何还要苦苦坚持?
“奴婢伺候公主日久,说句不当说的,公主的心思,没有人比奴婢更知晓。她一是不愿让圣上娘娘忧心,二是不愿让驸马受罚。”奇书屋
萧奕峥一时更是不解:“这么说,公主对驸马依然有情意。”
郑嬷嬷叹气道:“若无情怎会被伤?”
萧奕峥沉默了,总觉得心里烦闷。
半晌,他调整了语气,沉声问:“章家人对公主恭敬吗?对于公主与驸马之事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郑嬷嬷想了想,回道:“除了逢年过节礼节应酬,章府的人从不过问公主的事,难得见面也甚为恭敬,倒也不敢造次。不过,奴婢想,这么多年,公主无所出,章家多少是会介意吧,好在那章府二公子妻妾成群,大公子无子嗣恐是也能忍耐,到底没闹到公主面前过。驸马自己倒也再未提过纳妾之事。”
萧奕峥颔首。
这么听来,章延突然与萧乐畅提和离之事,倒是甚为蹊跷。
既无外室,也无纳妾之心,便不是因为另觅所爱。
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为了萧乐畅考量?
还是说,另有其它原因?
情杀?仇杀?还是灭口?
他正在思索着,公主府总管来报,说是公主府前来了一个驸马同僚,披麻戴孝的哭晕了过去。
萧奕峥没想到消息尽传播的如此之快。“同僚?披麻戴孝?”他疑惑。
此人若不是受了驸马再造大恩便是与驸马肝胆相照的情意,否则怎会这般激动的披麻戴孝?
“走,去看看。”他想及不同寻常之处,提步而去。
为了不引起百姓围观,府内侍从已经将哭晕过去的人抬到了院内,又是泼水,又是掐人中的一通折腾,这人倒是一口气又缓了过来。
这一缓过来,他就急着推开人群,哭喊着要去看驸马尸身。
这哪行啊?众人又是一阵阻拦,吵吵囔囔的,不得安宁。
“放肆!”急急赶到的萧奕峥一身恫吓,院子里瞬间安静,大家扑啦啦跪了一地。
萧奕峥站在台阶上,威严的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瘫坐在地的文弱书生身上。
“你,什么人?”他问。
一旁的小厮赶紧捅了捅文弱书生:“恒王殿下问你话呢。”
文弱书生抬眼看了看萧奕峥,已是涕泗横流。他急忙跪地,不停磕头,卑微恳求:“殿下,求您让我见见章大哥,求您让我见见章大哥。”
他的额头已然破血。
“快扶起他!”萧奕峥连忙吩咐。
“不,不要,殿下开恩,我只想见见章大哥。”文弱书生执意再磕。
“让他去吧。”身后传来了轻柔女声。
众人抬头,只见安平公主在清溪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只看了眼跪在院子不停磕头的人,便挪开了目光。
清溪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很是复杂,似是厌恶又似同情还有理解可怜。
“让他去吧。”她又吩咐了一声,便转身欲走。
文弱书生听到这一句,又是重重磕头:“谢公主,谢公主。”
“派人看着他,莫要让他做出过激的事。”萧奕峥锁眉吩咐。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凌德言凌清溪更新,第108章:一场春梦不分明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