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父亲,杨之环不禁羞愧难当。他也想像父亲那样不屈,怎奈这身子不争气。脑子清醒后,杨之环咬咬牙,道:“奸贼,小爷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会污了我杨家的名声。”
“啪啪啪”,许则鼓起了掌,道:“有点腔调了!不过,不怕死的多了去了,不怕痛的就没几个了。”
杨之环听罢,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大半。可能老杨家的勇气都集中到他爹身上了,他和几个兄弟真不是那块硬气的料。四哥杨之才亲眼见到父亲被抓,惊恐过度,不久就死了。大哥杨之易(涟原配张氏所生)、三哥杨之赋在破家后,只能把奶奶宋氏和母亲詹氏寄养在谯楼(即城门楼),哥俩上街乞讨。m.ýáńbkj.ćőm
二哥杨之言在外游学,听得噩耗也不敢回家。他杨之环是庶出,一向不被重视,从小寄养在亲戚家,这反而让他逃过一劫。
许则知道对于意志不坚强的人,除了恐吓威胁和适当的皮肉之苦外,更要给他们些希望。于是,他劝杨之环不用担心什么谋逆弑君的罪名。魏逆已经伏诛,崇祯皇帝答应给东林党人平反。天启帝神游仙境,看未来后,已非凡人,当然不在乎你们这点伎俩。最后,许则拿黄宗羲的结果做例子。杨之环听了半信半疑。
在得知灵露饮案最后涉及杨涟之子后,骆养性连夜六百里加急将情报送回京师。二帝了解情况后,即觉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朱由检么当然不希望忠臣之子再受牵连,但是对于弑君的行为又觉得绝不能轻饶。
朱由校就看得开了,当然主要是金天启看得开,反正死的不是他。唯一不爽的就是,银离子导致朱由校身体浮肿的那种滋味,金天启是一丝不落的感受到的。
朱由校对朱由检说,反正事情搞清楚了,他的目的就达到大半。他也不打算追究,让骆养性把事情细节再了解清楚点,这事就当没发生。让审讯人员只集中在骆养性和许则两人。
回头朱由校又找来了黄宗羲,问他认识杨之环否。当然认识,杨涟和他父亲黄尊素是什么关系。于是,朱由校让黄宗羲给杨之环写封信。
黄宗羲在信上说,崇祯帝不久将为东林前六后七君子昭雪。他父亲将被追封为太仆卿,按杨涟的事迹,必定有更大的恩补。让杨之环凡事和朝廷合作,自己刺杀许显纯的事不久没有任何追究,现在自己都是皇家求真院三品官了。天启帝还让杨之环务必请出辨金道人,皇家求真院急需这样的人才。若肯屈就,官位不在他之下。而杨之环也会因举荐有功,赦免之前任何罪过,还能当官。
此信又是六百里加急回到苏州。
看到黄宗羲的信,杨之环立刻缴械投降。把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杨之环招供道,在他父亲冤死后,有潜藏的东林人士和一些教士找到他,鼓动他替父报仇。起先,杨之环胆小不敢参与,后来被自己父亲的壮烈所感,决定铤而走险。他向东林人士介绍了他的一个朋友。
几年前,他外出郊游在山中迷路,发现深山里一破旧道观,有一老道和一道童。这老道鹤发童颜,自称辨金道人,小道童冲龄,老道人叫他补元。
道观里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坛坛罐罐到处都是。杨之环以为他们在炼丹,老道却说在炼金。杨之环大惊,难道真的有炼金之法。后来详细了解才知道,所谓炼金其实是熔炼金属,而非黄金。杨之环道也不失望,在观摩了老道炼金过程后,大感兴趣。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杨之环经常带些粮食吃食去,也帮老道采买些器材。
再后来,老道和东林人介绍的教士一起交流炼金术。
当得知天启帝落水生病后,东林人请辨金道人和传教士一起搞了个灵露饮的方子。通过苏州大织造商刘清泉,向织造提督太监李实献方。
起先,辨金道人是不肯的,后来东林人反复和他讲述东林君子的惨状和魏逆的恶行。并称一旦魏逆最大的后台没了,东林党人和一些反魏逆的势力,力推信王上位。铲除魏逆,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老道是个技术宅,不管朝廷里的争权夺利。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应承下来了。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但是,最关键的事没有完成。辨金道人还没有抓到,哦不,是没有请到。
于是,骆养性和许则集结起所有的锦衣卫,还向苏州府借了许多人马,连夜出城请人。当然,杨之环是必须出马的。
苏州郊外的山里,知道事情败露的辨金道人连夜带着徒弟跑了。在山里躲了几天,也没发现有什么搜山的大规模行动。按理说,这弑君谋反的行为,朝廷一定是大动干戈,不死不休。
由于逃的实在太匆忙,那些坛坛罐罐肯定带不走。最要命的是,老道师傅的炼金笔记、老道自己的实验记录和那本他只看懂一小半的泰西矿书,没带出来。这些对于辨金道人比金钱,甚至生命更重要。
就在他痛惜不已时,他的小徒弟补元说,他潜回去帮师傅取回书和笔记。辨金道人当然不愿爱徒去冒险,虽然徒弟对他参与弑君的事,一无所知。
这样又过了两天。一天夜里,补元趁师傅睡着,偷偷溜出去,来到之前的破道观,取了书和笔记。当然,大口袋已经张了好几天。
辨金道人醒来发现自己的徒儿不见了,知道坏事了。这个徒弟可是他的命根子,比亲儿子、亲孙子都亲。补元实在太聪明了,他这一脉可算是凤毛麟角的异类,研究的东西也是冷僻难懂。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衣钵传人,他可舍不得。自己都古稀之年了,没时间了。
要胁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于是,小补元就被作为筹码扔了出来。老道乔装偷偷进城,找到了和自己熟识的教士,打探消息。老道觉得大明人都靠不住,还是泰西人和朝廷离得远些。
这个教士看在老交情上,帮忙打听。回来后说没办法,你和你徒弟总要死一个。
老道思考了一整夜,最后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只要他们这一支的道统能流传下去,他也对得起自己的师尊了。
第二天,辨金道人去衙门自首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魏忠贤朱由校更新,0132 力邀辨金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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