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纷纷道：“是。”
沈清一阵哆嗦，整个人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心脏像是被人高高吊起，瞬间发紧，肩膀都僵硬地不敢动了。
那日所经历的疼痛，又好像再度浮现在她的身上。
疼得像是一场噩梦。
深刻又难堪。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她没有被暄耀帝送上楚蔺寒的床，也没有为了保全家族而一次又一次向他委曲求全。
沈清控制好心中的情绪，极其轻微的舒了一口气，试图放松身体。
“这几日本王总在做梦。”
沈清怔了一下，他应该只是随口的闲聊，于是她问道，“殿下，做了什么梦？”
“梦见一个女子，她和你一样眼下长了颗朱砂痣，”他轻轻垂眸，望见女子的发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薄唇如削，继续道：“本王梦到与她骑马，就像和沈姑娘一样。”
她整个人明显一抖。
楚蔺寒听着她勉强一笑地语气，道：“殿下定然是疲惫梦魇了，应该去让太医为你瞧一瞧。”
他眸光凝聚，片刻道：“是吗？”
沈清笑了笑，“自然是的。”
她心脏打着鼓，只觉得害怕得紧，难道楚蔺寒也重生了？
不应该的，如果他重生了，怎么会这般安然自若的和她骑马？
沈清打消心中的念头，转而往林中望去，眼睛忽然一亮，指向那个草垛，“殿下，那里好像有东西。”
他淡定地扯动缰绳，“去瞧瞧。”
马匹速度刻意放慢了点，只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
等靠近之时，这才听见一股野兽的嘶鸣声，马匹继续往前进，饶过草垛，却发现一只母鹿正在艰难地生产，而那小鹿已经露出了半个头，然而一头雄壮的老虎正迈着沉稳的步子，缓慢靠近。
母鹿想要跑，但显然是难产了，流了一地的血水，跑了几步，脚就折了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沈清整个心膛悬挂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要是个人，都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嗖——”
银箭飞驰而出，如流星坠落，“噗”，那箭头瞬间贯穿了母鹿的项颈，血液瞬间迸发而出，挥洒出一道艳丽的血弧。
那老虎也受到惊吓，回头发现是人类，犹豫片刻过后，掉头就跑走了。
母鹿在雪地里抽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要将那小鹿生了出来。小鹿求生意志也非常高，努力的往外爬，渴望世界的光明。
小鹿终于从母胎脱离，摔在地上，浑身是血还有粘液，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次次摔倒。
然，楚蔺寒又搭起第二根箭，修长的手指扣动了弓弦，对准那只小鹿。
沈清于心不忍，“殿下，能不能放这幼鹿一条生路？”
楚蔺寒淡漠的看向她：“这幼鹿已经活不下去了。母鹿已死，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会被肉食动物蚕食，还不如——”
手指松动，肩飞驰而出。
沈清眼看着那只小鹿被射穿了身体，瞳孔猛地一扩，脸色苍白。
“给它一个解脱。”
沈清唇色颤动不止。
她怎么敢对他怀有期待的？
他一直都是个恶鬼。
楚蔺寒：“这是狩猎，沈姑娘收起那些毫无意义的怜悯心。”
她紧紧地抿住下唇，觉得心中悲悯。
这幼鹿又是谁的命运？
她闭目片刻，缓缓翕动浅唇，“是……”
接下来的行动很顺利，不用沈清帮忙，他就像一个杀神，在这场围猎场尽情厮杀。沈清只能保持自己的沉默，值得庆幸的是，楚蔺寒也没有任何想要与她交谈的念头，两人一路沉默。
直到他拿下魁首，她道了一句恭喜后，结束这场让她浑身不适的围猎。
沈清扶着沈秋回到了帷帐之中，冬猎一共有三日，所以需要在今夜便要在这帷帐之中休息，还好布置的妥当，里面也并不寒冷。
沈秋虚弱地躺回床榻上，沈清为她掖好被褥。
沈秋那张苍白的脸，脸色也不佳，“今日陛下怎么会选上你？还有这摄政王居然也同意了。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沈清：“怎么会呢？摄政王是什么人物，怎么会看上我？”
沈秋摇了摇头，“阿清，你的容貌就足够让天底下的男子为你倾倒了。”
沈清牵动了唇，“阿姐，你太抬举我了。好了，你也快些睡吧，用晚膳我再叫你。”
沈秋有些担忧，但按捺不住刚喝完药的那浓浓的困意，“记得，无论如何，离他远一点。”
“嗯……”沈清苦涩应声，“睡吧，阿姐。”
床榻上的女人缓缓的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她的苦笑便越深。
阿姐，这哪里是我想远离就能远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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