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忘了吗？妾身如今是佛门弟子，如此不明不白地怀孕，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妾身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暄耀帝搂住她：“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杀了便是！”
程如玉美得柔弱，眼中酝漫泪珠，更显得我见犹怜。
她当然知道暄耀帝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杀了那些嚼舌根的人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好软下嗓子，拭泪道：“陛下，前几天咱们的孩子开始动了，只是没有父亲在身边，他也一定很难受吧？再过些日子，妾身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这……”暄耀帝少见地为难起来。
之前是念着皇后的深情厚谊不能伤了她的心，也不能让天下议论他负心薄幸。
可是怀里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棘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她的心上人入宫，谁有疑议杀了便是，图个清静。
犹豫的片刻，程如玉从暄耀帝怀里挣脱开来，眼泪漱漱而下。
“妾身知道这孩子不该到世上来，既然如此，我还是自行了断，不叫陛下为难了！”
说着，程如玉倾身就要往河里跳。
暄耀帝吓白了脸，忙把她拉回来紧紧抱住，嘴里忙道：“朕不许你死！如玉，朕会立刻接你回宫，让你做朕的皇后！”
还在听这场闹剧的沈清心里一沉。
程如玉不敢表现得太开心，但是立刻安稳下来，乖顺地靠在暄耀帝的怀中，善解人意道：“妾身知道陛下疼妾身，可是皇后之位妾身不敢肖想。”
“朕不疼你，还能疼谁啊？皇后之位早该是你的，迟了这许多年，是朕的错。”
“可是陛下……皇后娘娘那边怎么办？”
沈清抬起头看向暄耀帝的方向，目光灼灼似乎抱着一线希望。
暄耀帝却片刻都没有犹豫，冷冷道：“废后不过是一道圣旨，哪有那么麻烦，这些事情不必你操心。朕晾这前朝后宫，谁也不敢有异议。”
“陛下……你对如玉真好。”
那头传来程如玉的娇小，可是沈清却有点什么也听不清了。
沈清愣愣立在石头旁，就连暄耀帝和程如玉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
河边夜风灌进她的衣服里，她觉得有点冷，却不及心里已经如坠冰窟的寒意。
废后？
沈清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姐姐入宫多年的陪伴，竟然不及程如玉远在古寺的一朝有孕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时，沈清觉得自己肩头一沉，一件厚实披风落在她身上，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腿都站麻了，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缓一缓发麻的双腿。
“怎么？吓呆了？”
沈清看了看没有人影的护城河边，问道：“陛下和……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久。怎么？你要与陛下当面对质么？”
面对楚蔺寒不怀好意的调侃，沈清只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
沈清抬头看向楚蔺寒，见他眸色如墨，深不可测，只好欲言又止。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帝王家的无情么？这不是早就得出的答案了吗？
楚蔺寒见她脸色不太好，也不再追问，不容她拒绝地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处凉亭前。
沈清顿住脚步，抬头看摄政王，不知道他的用意。
“本王若是真要对你做什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丢下一句蛮不讲理的话，楚蔺寒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亭中，那里有暗卫为他准备的热茶，“进不进来随你。”
沈清又站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冷，于是她干脆提步进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暖身子。
楚蔺寒又用那种饶有趣味的眼光看她，他脸庞俊朗，目若寒星，任谁被他这样盯着，都免不了面红耳赤。
沈清却没有心情想那些，她的脑海仍被“废后”二字占据。
姐姐要是真的被废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她又该想什么办法救姐姐呢？
沈清迷茫了一瞬，目光转移到楚蔺寒脸上时，墨玉般的眸子微微一动。
楚蔺寒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笑着挑了挑眉：“如何？想到怎么求本王了？”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沈清的窘境，并知道沈清一定会求他帮忙，或许他连筹码都已经想好了。
沈清是要救姐姐，眼下她没办法找别人，唯一能求的人，当然是楚蔺寒。
可是她越是知道，就越绝望。
沈清知道许多秘密的，前世的，今生的，任何一样都可以拿来做筹码，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特别是在这个行事诡谲的男人面前。
沉默良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沈清才抬起头来直视楚蔺寒的目光。
“臣女无意间撞破一桩秘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与殿下，眼下……臣女觉得时机正好。不知能否换得殿下垂怜，救救臣女身在宫中的姐姐？”
“哦？这是你给出的筹码？”
“臣女不敢，只是用这种方法求殿下罢了。”
楚蔺寒哼笑一声，墨色的眸子紧盯沈清：“那本王可要好好听听，你的秘密是什么，有没有足够的价值去帮你。”
沈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永州城驻军主将万将军，是陛下的人。”
其实说到永州城时，楚蔺寒就收敛了笑意，等沈清说完，更是面色如霜，方才游刃有余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眸中甚至隐有杀意。
“妄议军机重臣，该当何罪？”
“臣女没有妄议，事实真假，殿下可以派人去查。”
沈清知道楚蔺寒有这个本事，只要他愿意。
沈清还要说点什么，下一刻却被楚蔺寒扼住下巴，强行被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楚蔺寒似乎真的动怒了，他眸中寒意渐浓，如深渊寒潭一般。
沈清只是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就觉得全身泛起了寒意，但她没有说谎，自然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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