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见鬼!
朱高煦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他在进京沿途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是朱瞻基能够侥幸逃脱,也不可能毫无音信。
想到这里,朱高煦心中一寒。
莫非这小子早就知道老大的死讯?
他又想到朱高炽虽然身子不大好,但去年底他入京的时候,老大的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怎么看也不像只剩下几个月寿命的人!
朱高煦就算是再笨,此刻也能想通中间的关节——朱瞻基早就知道老大会死。
换句话说就是朱瞻基与老大的死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好小子,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朱瞻基登基之后,对朱高煦格外地关照,各种赏赐络绎不绝,他的各种请求,无有不准。
可朱高煦清楚,要想得到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只剩下武力夺权一条路。
他一边命人四处散播朱高炽死因之谜,将朱瞻基描述成一个杀父弑君的十恶不赦之人,一边打造武器旗帜,招兵买马。
他已经等了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在他看来,造反这事儿,嘴上已经说了二十多年,如今再不反的话,岂不被笑掉大牙?
朱瞻基虽然对这个顶心顶肺的二叔烦得不行,可自己刚刚继位,根基尚浅,不愿立马就动刀兵。
况且朱高煦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也担心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不小心成了为朱允炆第二,那便是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因此,叔侄二人竟然和平相处了半年多!
这半年多,朱瞻基忙着笼络人心,朱高煦忙着招兵买马。
到了宣德元年七月,朱高煦终于坐不住了。
反他娘的!
朱高煦琢磨着自己一人毕竟力单势孤,于是他决定拉两个人下水。
其中一个是好兄弟英国公张辅。
他与张辅少年相识,二人年纪相仿,一同靖难,又一同远征漠北,可谓是至交。
有了张辅里应外合,事情算是成了一半。
另一半就在于自己家的老三朱高燧。
虽然老三性子阴鸷,城府颇深,可眼前的局势再明显不过,朱高煦当皇上远比他朱瞻基当皇上对他更有利。
于是朱高煦将枚青找来:“你拿上本王这封密信,连夜进京,亲手交给英国公。”
他顿了顿,信誓旦旦地说道:“事情办妥了,你便是本王立朝的首功之臣!”
枚青闻言大喜!
他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的野心却一点都不比朱高煦小。
将密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之后,他拜别朱高煦,匆匆而去,脸上一片光宗耀祖的激动神情!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朱高煦又唤来了另一个亲信,让他连夜赶往彰德府,将另一封密信交到赵王朱高燧手上。
枚青抵达京城英国公府上之后,张辅以上宾之礼热情地接待了他。
他感激涕零,心想汉王的面子是真大,看着英国公热情的态度,此事八九不离十!
吃饱喝足之后,张辅屏退左右:“先生此来,定有要事,此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请直言相告!”
枚青于是取出怀中密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张辅。
“小人受王命至此,邀国公大人共谋大事,汉王许诺,事成之后,封国公为英王!”
张辅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先生稍歇,此事事关重大,容本公考虑一下。”
枚青连声称是。
张辅出了房间,吩咐手下兵丁将枚青所住房间团团围住,自己则星夜进宫面见朱瞻基。
他对朱高煦再了解不过,以朱高煦的才能,当个将军尚可,若是一国之君的话,想都不想!
什么狗屁兄弟情!
在时务面前不值一提!
自己国公当的好好的,何必为了一张大饼去玩命。
朱瞻基对于朱高煦意图谋反的消息并不震惊,该来的总会要来。
如今朱高煦尚未正式举兵,他想再观望一下!
但枚青却成了第一个倒霉蛋,他在睡梦中被拖进了锦衣卫的诏狱!
赵王朱高燧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他尚顾及一丝兄弟情分,没有将密信直接交给朱瞻基,可他在朱棣的连番敲打之下,早就没了当初的野心。
老大当皇上那会,他为了表忠心,甚至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常山左右两护卫,只留下了常山中护卫和仪卫司的官校。
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富家翁,对老二这种脑袋别裤腰带的做法一点兴趣也没有。
拿到朱高煦密信地时候,他甚至狠狠骂了几句:“这个狂妄的货色,老子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乐安城中的朱高煦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张辅和老三的消息。
“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
他已经明白了,这次造反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但朱高煦是什么人?
自从出生那天起,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一个人,咱也干了!
他的造反团队核心成员王斌又紧张,又兴奋,面色凝重地问了一句:“王爷,咱们此行,若一去不回,如何?”
“便一去不回!”
朱高煦站在风中,将身后披风向后一扬,威风凛凛的像美猴王一样!
于是,宣德元年八月,朱高煦正式起兵,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等官职。
管他能不能成,先让兄弟们过把官瘾再说!
朝廷得到消息之后,朱瞻基急忙召集三杨、张辅、夏原吉等文武重臣议事。
张辅摩拳擦掌,率先表态。
“皇上,此时汉王反迹已现,给臣两万精兵,定将汉王生擒至皇上面前!”
然而杨荣却有不同意见。
“皇上,英国公所言差异!汉王虽反,可他手下的士卒皆为大明勇士,此战无论谁胜谁负都会影响大明国运,只有皇上御驾亲征,方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辅见状也不甘示弱:“勉仁,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本公自幼随父从军靖难,大小上百战,可曾输过一次?况且我对汉王用兵之法了如指掌,此去定能大获全功!”
见二人争执不下,朱瞻基一时犹豫不决。
他少年时虽然曾经多次随朱棣出征,可并没有亲自统领一军的经验。
况且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这时候夏原吉开口了,一句话就让朱瞻基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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