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层层叠叠没有尽头的辽阔森林,远处的树梢上薄雾萦绕,沁沁的草木气息从深幽的丛林里传出来,方渡燃双眸木然。
是再熟悉不过的冷香,太像了,像什么方渡燃也不知道。
“还不够。”
他胸膛起伏几下,恍惚间命令道:“信息素给我,全放出来。”
他忘了什么,是什么……太亲近了。
像……像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该拿的。
那片郁郁葱葱的繁茂森林也是他应该走进去的,归宿吗?
他分不清,没有可以用来思考的神经,身体只觉得格外亲近,要靠近些,再近些。
方渡燃不留余地地收拢指节,沉声道:“让你给我没听见?”
郁月城的信息素无需他刻意去释放,已经突破防御机制,自发渗透出来环绕周身,短暂缺氧尚且能忍受,他闭了闭眼,调整自己信息素的意图,不能让它携带上任何一点攻击性和冲突意味。
果然一动手就有更清晰的信息素可以闻到,手底下的脖颈让方渡燃挤一挤就可以压榨出更多渗入脾肺的气息。
他深吸口气,神情舒展,赤.裸坦荡地沉浸在能窜入表皮的舒适冷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还没对上号,面前这个送进来让他交.配Omega为什么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这味道里都刻着他的名字似的。
方渡燃的身体都比思维先行一步,早早就开始大口大口地享受。
脖子上的桎梏越来越紧,郁月城调整好自己的信息素意图,趁方渡燃懵在原地的时候,行动果断地把膝盖往上一顶,稳稳抵住他的大腿,双手扣牢少年的腰身把身上压制的人整个往侧边掀翻,霎那间倒转位置。
“我给你了。”他按着方渡燃说。
保持僵持姿势缓了会儿呼吸,氧气重新灌进来,郁月城脖颈上留下清晰明了的指痕,黑眸正垂下盯着方渡燃看。
少年的喝过酒的脸色不红,但是一副醉样,偏偏行为一点儿不醉,动作敏捷,一脚就把床板干穿掉,踢出来一个大洞。
“不能多给。”
郁月城提防他再出手,试探着伸手去触碰方渡燃额前的发梢,嗓子还有点干,在轻微地疼痛,语气平缓道:“我是Alpha,不是Omega。你不能再受刺激了。”
方渡燃躺在熟悉而亲近的冷香里,这些舒适的来源就是面前这个皮肤白得晃眼的、难以描绘的好看面孔,他傻了一样怔住半晌,蹦出来几个字。
“猫。”
“发光的。猫。”
郁月城发现这还勉强能算是醉话,前言不搭后语,比刚才那副样子要好很多。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在方渡燃的眼里看到了对生命的漠视,不论他那些话面对的是谁,即便是对一个Omega手下留情了,他的身上也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冷酷的。
超过一般人对生命的认知,很少有人能对亲手捏碎同类,亦或是让任何一条新鲜的生命折损保持这种漠视。
并且这言行举止在方渡燃身上看起来并不生疏。
“活的猫。”
“好白。”
方渡燃的话彻底醉意上头,郁月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里哪里来的猫?
他终于能碰上方渡燃的发丝,对方没有反抗,接着温和地轻抚,安慰思维絮乱的野兽,纵使刚从将要窒息的边缘脱身,也丝毫不惧。
方渡燃抬头去咬他的手指,叼住了说:“猫。”
郁月城配合他点点头:“嗯。”
又问:“我是谁?”
“……郁月城。”方渡燃总算把让他身体欢喜的味道和人对应起来。
不对。味道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猫。
大白猫在自己面前,他连自己是不是躺着都不清楚,把手脱出来整个上半身径直抬起来把郁月城抱住。
怀抱里满满当当全是他想要的,之后放松下来,两人顿时摔下去三十多公分,一起在床面上弹了弹,他才发现身后是软的。
方渡燃拿脑袋凑着他的颈侧,吐息里含着酒味:“郁月城。”
“嗯。”郁月城拍拍他的肩:“好些了吗?”
方渡燃“嗯……”了半天,说:“你身上好香。”
郁月城:“……”
一肚子的疑惑和担忧瞬间有些破功,方渡燃的确是只爪牙锋利的野兽,在郁月城看来他有时候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方渡燃为时不短的酒气撒完,醉意熏熏:“再给我闻闻,都放出来看看,太淡了。”
“不能。太危险了。”郁月城说。
他本意是一个Alpha对另一个不清醒的Alpha完全释放信息素,这种行为太危险。
方渡燃的身体根据他自己说以前受损过,易感期都不能正常稳定。这么浩大的冲击,同为Alpha,一定会伤身刺激到对方的腺体,一些身体有异或者体质薄弱的会危及生命,甚至猝死都是理论之中的。
但是方渡燃明显理解错了这句话。
他先是把嘴里的酒精味都吻在郁月城的耳根上,东一口西一口向后盖章,把腺体都舔了一半。
不像是亲吻,是在拿口齿含吃皮肤表面,好像能把属于他的、他想要的冷香都吃进胃里,化进身体里,和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似的。
然后拖着郁月城站起来,身形很稳,脑子很糊涂地宣战:“郁月城,我们来打一架,打赢了你就给我。”
郁月城看着他琥珀色的瞳仁一点点被浓密的睫毛覆盖,完全消失,估计是醉得眼都睁不开了。
方渡燃闭着眼气势不减:“让我来会会评级为S的Alpha,看看你有多能打。放马过来!”
……
郁月城这回放心了,他是真醉了。
他不能跟方渡燃动手,对面现在又不听劝,没和之前那样反常地攻击他,然而缠着他要打架也很不是容易招架的。
如果真的装了摄像头,郁月城认为他们后来的事一定很滑稽,秦王绕柱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怎么也不跟方渡燃打起来,对方急地追着他就要滚一块儿,要逼他动手。
直到脱身出来,方渡燃也跑得晕晕乎乎,突然站在原地往地毯上倒。
上一秒还行动自如的少年,电池耗尽倒在地毯上嘟囔:“来打……”
郁月城走过去,方渡燃已经安静下来,他把瘫倒的少年抱起来先放在沙发上,又将床垫和床架搬出去,跟另外一间没人住过的客房里的床垫和床架对调。
再锁上客房,回到卧室里把床上用品都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抱起来方渡燃放上去。
折腾到后半夜,他以为方渡燃睡着了,结果怀里的少年刚被他放下来,后脑勺顶着柔软的枕头就把肩膀抬起来要去抱他的腰。
郁月城跟着躺下来,信息素均匀地发散,控制好程度让稀薄的一层融进空气里,渐渐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清透的草木冷香。
方渡燃栽在他颈窝里,迷迷糊糊地说,“郁月城,你完了。”
郁月城哄小孩似的拍哄他的后背,应声回应:“嗯?”
……
过去静谧的四五分钟,呼吸声一次次洒在他脖颈的皮肤上,潮热的,频率正常的,似乎是安稳下来。
脖子上有些痒,那呼吸都凑进他先前被扯开的衣领里,郁月城稍微动了动。
怀中少年原本已经松开的双臂又揽上他的腰,困倦到夹杂气音:“我跟你有好多、好多的,第一次,你把我的人生轨迹都、改变了。”
方渡燃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
郁月城顶着脖颈上狰狞的指痕拥住他。
·
昨晚的事郁月城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不是对方渡燃不正常状态的畏惧,而是结合上那次回潮的易感期,失去行动力只能半夜瘫倒在地上的少年,他担心方渡燃会有更多反常的表现。
这是这些年方渡燃常有的,还是日后会愈发频繁的,郁月城希望他能早一点带方渡燃去体检。
现在高效地推进方渡燃想做的事,包括卖房子,也是想要能在当中推他一把,加快他解决完自己的麻烦跟他去医院。
方渡燃的性格和判断力,都不是能来软的或来硬的就能逼迫他的,得等他心甘情愿。还好现在他们的关系进步很多很多,有了承诺在,一定会去,只是时间问题。
把抽屉里的立镜拿出来,郁月城稍微仰起头,保持一天的药膏和皮肤完美结合,手感上和真实的皮肤还是有差距,方渡燃今天早上是还不够清醒,所以没摸到。
要是过两天还不消,再碰就会发现了。
方渡燃有他宿舍的钥匙,郁月城连锁门也避不开被发现的可能,干脆给方渡燃先发了微信。m.ýáńbkj.ćőm
-调整作息,这几天想早点睡,你也不要学得太晚。
-晚安。
虽然方渡燃不在不习惯,总比露馅要好。
药膏是根据他的皮肤颜色定制的,加上各种高档的提取物和药物,还含有定妆的成分,主要就是祛瘀化血的功效,是安靖给他准备的。
因为他的皮肤太白,很容易留下痕迹,一些皮肤擦伤可以外用药,瘀血之类的磕磕碰碰就很难有合适他皮肤的,还要保持自己儿子干干净净的帅气模样,所以根据肤质为他量身定制,常常备着。睡觉也可以用,只是必须按十二小时计,来去掉原有的,更换上新的一层。
郁月城没想过这药膏有一天会用在这种地方。
坐在书桌前,他完整做完一整个换药的工序,等待脖颈的药膏变干服帖。
视线一垂,看向镜子里,他还能记得方渡燃的手是怎样扼住他的脖子。
“我要你的命呢?”
这是方渡燃早上问他的。
“算了,你别说了。”
这是方渡燃对自己干过的事虽然不知道,但有更加危险和边缘的推算。
他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时候。
那一瞬间被他发现的冷漠,方渡燃自己也了解它存在着。
那会儿怎么又会突然好起来,郁月城也想过,怎么看都只有他的信息素起了作用。
方渡燃的确是提过很多次,总是对他的信息素耿耿于怀。
那没有信息素的时候,是什么来制止他呢?
还是没有人制止他?
是Omega来吗?
不管是谁,现在都是他。
有他在方渡燃的身边了。
少年睡着之前那句话,他都一笔一划记着。
视线所到之处是跟方渡燃的书桌一模一样的角落,方渡燃在这个位置摆着他送的蓝色蝴蝶标本。
是白色的小的标本框,玻璃镜面打理地一尘不染。
郁月城从箱子里拿出来另外一个被方渡燃收起来的原木色的大蝴蝶的标本框,放在自己书桌上相同的位置,这样也可以抬眼就看见。
两个宿舍虽然一墙之隔,但是方渡燃不在,他可以千里共婵娟。
手机振动两下,屏幕上跳出来两条信息。
方渡燃-晚安,郁月城老师。
大伯-你给的新线索有头绪了,这段时间……
郁月城立刻滑开屏幕往下看。
-这段时间我排除掉很多病例,立项之后的推演也一直不顺利,我觉得我们以病症为主的出发点也许错了。小燃目前我能看到的只有症状,从他的身体条件和外形来看,他很健康,结合之前的发生过的种种情况和时间点,他应该不是患病所致。包括他失忆的问题,除了家庭变故的精神刺激之外,也可能不是以前生病导致的。
-我认为他的信息素和神经系统可能需要重新评估。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方渡燃郁月城更新,第 132 章 郁月城,你完了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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