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子矶不懂得床弩是什么,但也看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走到李智云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稚儿,怎么啦?”
“没事,母亲不用担心。”李智云勉强的笑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知道,没有合适的载具,火药就成了废物。
钢弩不行,虽然它的射程肯定够,但是没有合适的弓弦承受两千多斤的弓力。
长弓也不行,且不说它抛射的准头需要长时间训练,单单是制作时间就来不及。
战术也不行,校场那样小的范围,根本没有战术的发挥余地……
只能选择人力投掷!
人力投掷存在的问题就是因为需要点火,所以单人操作的话,投掷的频率会很慢,而且人力有限,不可能将药筒投掷的更远,只能是在一个六七十步的小范围密集投掷,进行轰炸……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放弃骑战,用步卒——后排的士卒点火,交给前排的士卒投掷,可这样一旦配合失误,将是致命的……李阀的战士都是临时凑起来的,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很难做到协同一致。
同样不行,这样做的风险太高了,还有两天的时间,无法保证训练出合格的掷弹手。
看起来,只能用沈光在碧溪谷的建议了,把火药当成一种辅助,只利用火药的剧烈爆炸声,让对方的战马受惊,造成阵型的混乱,趁机进攻,这样虽然肯定有伤亡,但也好过失败。
这就需要有人骑马冲到对方的阵前,将火药竹筒投掷到对方的阵营,这个人可不好选——
沈光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他身手敏捷,脑筋灵活,骑术出众……
李智云目光落到门口处——柴绍正背着李秀宁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
沈光和三姐这段感情纠葛,让李智云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
柴家的商路是不能放弃的资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柴家还掌握着制糖的工艺,糖在这世界的交易品里,是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只要你有糖,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种族都愿意和你通商,这也是柴家能货通四海的原因。
位于亚欧交界处的波斯王朝,明明早已经腐朽混乱的不可救药,却仍旧不会倒下——有两个根本的原因,就是华夏源源不断送往西域的商品,和征伐印度时学到的制糖工艺……直到制糖的工艺被阿拉伯人学会了,唐朝的商人也选择了新崛起的阿拉伯人当合伙人,这个从远古时代就称雄世界的波斯帝国,才正式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
所以毫无疑问,糖是一块敲开远洋贸易的敲门砖,而柴家手里掌握着这项技术——柴慎不是能征善战的将军,柴家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反而是不为士大夫所容的商人,但柴家在隋朝的地位并不低,在杨广的眼中也尤其重要,究其背后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糖。
所以,手握制糖工艺的柴家,是李智云构想里最重要的一块拼图,是绝不能轻易放弃的。
况且沈光终究是外人,不能轻易将这样的重任托付给他,可不用沈光——手里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智云苦恼的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手中握着火药这样的重器,却无用武之地。
忽然意识到四周静寂无声,不由得抬起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立刻明白自己的表情吓住了他们。
当下脸上露出笑容,挣脱开窦子矶的手,轻声说道:“母亲,我出去走走,有些事情需要仔细想一想。”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就站起身来向院子外面走去。
“稚儿!”窦子矶出声叫住他,然后走过来拉住他的小手,“我陪着你!”然后,她向李建成吩咐道:“建成,照顾好客人。”
****
一直走到花园,李智云也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他有些颓废沮丧。
领着他的窦子矶也始终没有说过话,张公瑾和韩世泽则远远地坠在后面,不时的低声交谈。
脚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李智云停下脚步,今天走的路太多了,让他才痊愈的伤口有些承受不住。
窦子矶也随着停住脚步,蹲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心疼——”
说到这里,她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柔声道:“孩子,你只有六岁,已经做的很出色了,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李智云心中一阵感动,不管对方的心思是什么,但她这样的举动,的确让自己感到十分温暖。可这是自己闯得祸事,如果解决不了,就会连累李、窦两家人。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阀主已经做了所有的准备,我也一样——”窦子矶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
“可是母亲,这件事如果失败,那不单单是李阀,连窦家都会元气大伤。”李智云解释道。
“我知道!”窦子矶笑了,“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丈夫,另一个是我的大兄,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两个吗?”
李智云一呆,他才意识到,如果这次生死对决失败的话,影响最大的人就是这位母亲啊!她不但是李阀的主母,还是窦家的女儿。
“你父亲这个人呢?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真的输不起,他是绝不会接受独孤怀恩挑战的,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以前那么多的冷嘲热讽,他都能唾面自干,像独孤怀恩这样的挑衅,他完全可以不加理会的。”
“可他现在既然接受了挑战,就是把后面的事情都看清楚了,他用死来捍卫李阀的尊严,就是在给你铺路啊,就是在给他的儿子们铺路——”
“稚儿,你要知道世家豪门的战争,不是争一时的长短,阀主就是看到了你们的未来前途光明,才会决然去做那一块铺路石,李阀和独孤阀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家族,所以现在我们李阀就是输了,一点也不丢人,但十年之后就未必了,到时候你们这几个孩子,重新赢回来就行了。”
“不!母亲,这样不对!”李智云感到热血上涌,原来李渊这个父亲是这样想的,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接受不了李渊这样的牺牲,他知道就凭借身上的一千四百年后的知识,自己根本就不会平凡,何况没有自己强自去做什么佛子,李渊是会当上皇帝的——
他反驳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认输,等待合适的时机,我们可以重新崛起的。”
“傻孩子!”窦子矶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读过晋史吧?你说晋朝为何会灭亡?”
“这个——”李智云迟疑,先不说他根本没有读过司马家的历史,就算是读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平陵之变啊!”窦子矶提醒道:“这场政变表面看是司马家赢了,可却失去了天下拥戴之心,竹林七贤那样品行高洁的人,谁还愿意为司马家效力?整个朝堂上,尽是些无能贪婪之辈,晋朝岂能长久?”
“所以李阀打输了,只会让人们敬佩李阀的奋勇无畏,但是我们要是认输了,天下人就会鄙视我们的懦弱胆怯了,以后李阀不管怎么做,都只会被世人所嘲笑。”
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李智云迟疑着,后世可没有这种说法,也没有人真正在乎名声这个东西,人人都在崇拜曾国藩屡败屡战的人生智慧,并把它应用在各种欺诈的伎俩之中,因为反正有一天你会登上人生巅峰,那么所有人都只会讨好你,如果你登不上巅峰,谁还会记得你是谁?于是,曾国藩,李鸿章这样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卖国贼都被捧上了神坛。
窦子矶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仍自说道:“至于大兄,我没有他的智慧,我也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不过今天我却想明白了,当年窦家老祖宗的决定,宁可窦家血流成河,也不愿意举起反抗杨坚的大旗——是突厥!”
她的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窦家当年的实力,足以撼动杨坚的统治,但这样一来,这个国家就会重现东、西魏并立的局面,甚至南北并立,彼时的突厥就会南下了,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南下了,但正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强大统一的国家,才成功挡住了四十万突厥狼骑。”
“窦家的老祖宗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宁可让窦家血流成河,也不肯造反。这个心结困扰我太久了,直到今天和柴家几位元老的交谈,才总算解开。”
“那你还恨杨家吗?”李智云问道。
“恨!”窦子矶毫不迟疑的回答,“但是杨家长不了的,你看杨坚一生都在拼命的搜刮粮食,他在害怕,他知道战争随时会到来,他知道自己得位不正,关陇贵族之中也没有人真心效忠大隋这个国度,一旦突厥的威胁减轻了,他就要面对天下人的清算了。”
“原来他这一生都活得战战兢兢,原来他害怕独孤伽罗,是因为害怕失去能够左右关陇贵族的独孤阀……”
“原来他活得和我一样的痛苦,”窦子矶笑出声来,“我觉得这是这些年来,我活得最轻松的一刻。”
“孩子,不要帮杨广——”窦子矶的手轻轻抚过李智云的脸颊,说道:“你看杨广倒行逆施,这满朝堂的世家豪门可有一个愿意站出来,提醒他一声?没有。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失去对这个帝国的控制力,都在为这个机会积蓄力量,李阀也一样!”
“以前我以为阀主他胸无大志,贪恋权势、美色,直到他告诉我,要我带着二郎去楼烦郡,那里有三万精兵,还有西突厥投降过来的五千精骑……”
又一道惊天雷,李智云心中剧颤,李渊起兵的时候,只有三万精兵,后来成为了唐朝的北衙禁军,原来都是李阀的私军——那五千精骑,也应该就是史大奈带领的西突厥部落了,他第一时间投效到李渊的帐下。
我的天啊,原来历史上没有偶然,李渊为了造反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
可这样一来,自己怎么办?杨广和李渊帮谁?这个好难抉择啊!为什么杨广就不是历史上的混蛋暴君呢?为什么李渊也不是历史上贪花好色的无能之辈?
“所以,稚儿,无需害怕。”窦子矶握住他的双手,轻声说道:“阀主刻意交代过的,不许任何人怨恨你,他说过,这次生死对决如果输了,就会让一直都盯在李阀身上的眼睛们都移开,反而可以让李阀更加从容的积蓄力量,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他李渊的一条命,完全是天值地值的。”
“我认同他的观点,秀宁、建成他们也一样,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为失败做好了准备,你已经竭尽全力,就不用自责沮丧了,就是窦家,你也不必愧疚——”
窦子矶继续宽慰他,“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但大兄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殊死作战一次,所以他也是绝不会怨恨你的。”
“爹爹他不会死的,窦家主也不会有事的,”李智云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现在只是细节出了一些小问题,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窦子矶叹道:“阀主真是料事如神,他看人的眼光,我远远也比不上,枉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其实连他的一丁半点都比不上。”
看见李智云不解的模样,她解释道:“他说你表面上虽然冷漠,却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所以他这几天故意的冷淡你,甚至躲到老宅去,就是怕这件事情会成为你一生的阴影,影响你将来的成就。”
“母亲,你别说了!”李智云感到自己的心理快承受不住,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我要说,孩子,”窦子矶重新将他搂入怀里,“如果失败不可避免,我们就要平静的接受它,只要牢牢记着承宗,莫氏,还有你父亲,他们都是如何死的,将来我们都要千百倍的还给仇人。”
“仇恨我会记得,但我们这次绝不会输!”李智云倔强的说道,他从窦子矶怀里挣脱出来,向韩世泽,张公瑾招招手,说道:“母亲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布置一下,一会儿再去参加家宴。”
“张公瑾,你去找我大姐夫,让他把我给他画的图拿到后院来,”李智云向韩世泽伸出双手,同时吩咐道:“世泽,带我去后院找那些工匠!”
窦子矶有些愕然,她不明白为何片刻之间,李智云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
李智云躺在韩世泽的怀里,脑海里反复推敲着细节,自己太执着用火药了,所以才会陷入死胡同。其实就算不用火药也不一定会输的,他现在知道那块偶然得来的硼钢应该怎么用了,做弩箭的箭头啊!
是的,还有神臂弩呢,现在有李春他们这一群工匠,多造些神臂弩就把问题解决了,如果人手一支神臂弩,管你们什么重骑兵+马朔,都是垃圾,一百步之外就解决掉你们,这时代的扎甲多是熟铁打造的,既然挡不住火绳枪的子弹,那也应该挡不住硼钢制成的三棱箭头。
刚刚走到后院,耳中就响起“嗡”的一声巨响,接着就传出匠人们的欢呼声,看起来床弩应该是被他们完成了,李智云暗想,可惜生死对决不能用,不过没关系,这是件利器,特别是加上火药之后,足以攻城拔寨,早晚用得上。
“佛子,我们成功了。”李春见到他,连忙跑过来报喜。
“是吗?”李智云露出笑脸,现在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快让我看看!”
在李春的带领下,韩世泽将他抱到一架床弩的前面,李春带人亲自转动绞盘,小臂粗的麻制成的主弩弦被缓缓拉开,尽管用了六个人,但还是很吃力,勉强将床弩撑开,李春旋即扣动扳机,弩弦嗡得的一声回位,巨大的前冲力带动整个床弩都向前撞了半米远。
“不错,”李智云夸赞着,尽管和自己心中的床弩还有差距,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成到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我答应你们的黄金,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
“多谢佛子!”李春叩拜于地,“佛子若能将我等收留,我等必誓死报答。”
“这个我只能答应你们尽力而为,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做。”
“请佛子吩咐!”
李智云转头看向张公瑾,却发现老冯也一起过来了,吓了一跳,连忙的问道:“是大姐有事吗?”
“没有,翠儿又睡着了,喝了你做的药汤,还吃了点鸡肉,脸色已经好很多了。”老冯答道:“我听说了皇帝不——”
“大姐夫,”李智云连忙打断他,说道:“你做过这种弩,和李春他们商量一下,怎么才能加快进度,两天之内,我需要一百架神臂弩。”
“一百架?”老冯有些吃惊,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恐怕两天的时间,很难完成。”
“应该问题不大,”李春翻看着图纸,“我们可以分工合作,一部分人制作弩臂,一部分人制造弩身,然后再组合一起,只是木材是大问题,很难找到足够多干燥过的木材。”
“而且——”李春迟疑着说:“这种弩的设计有缺陷,木制的弩身经不起这样的弓力拉拽,用不了多久就会开裂。”
“没有关系,只需要射一箭就足够了。”李智云解释道,神臂弩是脚踏上弦的,现在骑在马上使用,当然不能再上弦,所以只能射出一箭。
“一箭?”李春有些吃惊,他抓抓头,想不通这么好的弩,为何只射一箭。但他奴仆做习惯了,也不多问,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射出一箭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就一箭就行。”李智云点头,他信任的说道:“这个改动那就交给你了,拿怕射完这一箭,弩就碎了,也没有关系。至于木材我会尽可能的再多找一些,你们不用省木料,只要能及时完成就好。”
“碎了倒是不至于,不过一箭之后的准头和射程肯定会差很多,”李春笑了,转身向匠人们喊道:“伙计们,开工吧,两天两夜轮流休息,把这批弩赶制出来。”
李智云松了口气,神臂弩先应付过眼下生死对决,以后再想办法改进。现在李春既然认为差不多能够赶制出来,他应该有些把握,那怕最后制出五十架,也应该够用了。
他转向老冯,问道:“大姐夫,你制的那一架呢?”
“被二郎拿走了。”老冯回道。
李二?他拿着神臂弓做什么?对了,今天的家宴也没有看见他。不过现在也没有空找他了。
李智云皱着眉说道:“大姐夫,那你就和李春他们合作,尽快再制两把弩,我需要训练士卒用。”虽然说弩的操作简单,但是最好也是要训练一下,毕竟只有射一箭的机会。
何况弩这个东西,与弓箭不同,距离越近杀伤力越大,如果超出有效距离太远的话,穿甲的效果就会大大降低。
交代完李春他们,李智云又去了炼铁坊,找到了正在指导工匠打制铁甲的兰贝伦,让他放下手上的一切,全力打制三棱破甲弩箭。
这个决定让兰贝伦大吃一惊,他不能理解,这么好的铁精,不打造神兵利器,居然要做箭头。
“兰贝伦,你放心,以后跟着我会有很多这样的铁精,现在只管听我的安排。”
“佛子,我不能允许你糟蹋这样的宝贝,这是千年一遇的宝贝啊!”
兰贝伦恳求道:“不如这样,如果你非要做箭头的话,柴府还有几块乌兹钢,它做出来的箭头更锋利,坚硬,如果只要求穿甲的话,应该足够了,这块宝贝的韧性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你就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乌兹钢吗?柴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李智云想了想,理论上说乌兹钢的强度,穿甲也应该没问题。于是,他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用乌兹钢做几支箭试试,如果不行再用这块铁精。”
“多谢佛子!”兰贝伦见他同意了,立时喜形于色。
“那你准备用它打造什么?”李智云追问。
“我刚刚做了测试,这块铁精的强度比不上乌兹钢,硬度也稍差,但韧性非常好。”兰贝伦说道:“它其实更适合打造成一件护心甲,但这样的材料又有些可惜,因为它不会轻易变形的特质,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将之,打造成一柄长刀。”
唐刀吗?如果能做出来,也不错。他同意道:“好吧,如果乌兹钢能够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同意你把它做成长刀。”
等李智云交待了一圈,重回窦子矶的院子里时,家宴已经开始了。五姐李环正在给大家唱歌,唱得正是他曾经弹奏过的《一剪梅》,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五姐的音乐天赋真不错,仅仅听过一遍,就唱的有模有样了。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丰乳肥臀的女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见到他,就立刻跑过来,拦在他的前面,说道:“你是稚儿吗?我是你二姐——李缘。”
李智云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她竟然和三哥李玄霸长得非常像,而且也是琥珀色的眼瞳,忽然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贞观云记更新,第142章 惊天雷「五」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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