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佛子灵童,也就是臣的稚子李智云,他在宇文阀的偷袭中失踪了,在臣入宫前,还没有找到。”
“独孤盛!”杨广喝道。
“臣在!”独孤盛走了进来。
“佛子丢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臣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禀报?”杨广的目中要喷出火来了。
独孤盛瞟向李渊一眼,当时是李渊说的再找找看,也许是李智云受到了惊吓,躲在唐国公府的某个角落也说不定,等确实找不到了,再禀告给皇帝,省得虚惊一场。
他想想之后,觉得李渊说的有道理,所以就没和杨广提及此事,但现在皇帝明显要追责,他又不能说出实情,否则杨广肯定会处罚他,愤怒之下直接砍了都有可能——李渊不让你报告,你就不报告,你这个亲卫将军,是听朕的,还是李渊的?
所以当场汗就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复杨广的问话。
“启禀陛下,当时魏长秋已经在找了,臣的家人也在找,也许现在有佛子的消息了。”李渊替他解围。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陈叔达也提醒道:“陛下,臣以为耽误之急是先找到佛子,魏长秋一个人势单力薄,恐怕力有不逮,而且今天的事情佛子始终在场,只要找到佛子,这件事自然真相大白。”
陈叔达自愿与李渊入宫做证,刚刚被杨广一起宣进来了,但杨广始终没有问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张口。
杨广幡然醒悟,立时下令道:“独孤盛,你领一千人马上去找佛子,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翻遍整个长安城也给朕把佛子找回来,若是佛子找不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臣遵旨!”独孤盛顶着满脑袋的大汗,就跑出大殿。
杨广也冷静下来,他不是没想过李智云,但他认为李智云刚刚六岁,不可能参与到械斗之中,肯定是躲在唐国府里,应该没有事,但现在知道佛子失踪了,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他的目光不断在宇文述和独孤怀恩的身上巡弋,多疑的他现在觉得整个件事情,很可能都是针对李智云这个佛子的,宇文阀和独孤阀担心佛子的出现,会让他们两家失宠,所以提前下手要除掉智云……
独孤阀用要债的名义,故意把李阀的人都吸引过去,让宇文阀派人杀进唐国公府掳走佛子,再秘密杀掉,做成一场意外,朕就算是知道真相,也无可奈何。
宇文述真的是一无所知吗?不对,今天朕让李渊站在太师位置的时候,他是看见的,从那时候起的杀心吗?
杨广的目光又转向独孤怀恩,他呢?嗯,独孤怀义的确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好人选,既是纨绔恶少,又是皇亲国戚,朕要是杀了他,就不能再惩罚独孤阀了,总要给朕的母族留点情面。
难怪独孤怀恩这家伙连朕的话都不听,非要保这个弟弟,万亩良田都能舍得,这是怕朕知道真相后,再加重处罚。
杨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
这正是李渊的高明之处,利用信息差制造的效果,只要皇帝开始怀疑这两个最重要的亲信,那他李阀的机会就来了。
“陈叔达,”杨广说道:“你是李渊的证人,你给朕说说,佛子是怎么失踪的?”
“回陛下,臣跟随李渊回唐国公府时,独孤怀义被李渊的侍卫们拿下,他亲口承认去李阀是为了抢仙草,随后独孤怀恩就带着百十骑赶到,将独孤怀义抢回去了。”
陈叔达从容回道:“至于佛子是怎么失踪的,臣并没有看到,当时双方陷入混战,唐国公让臣先进府躲避一下,所以臣没有看见,但——”
他提高声音,“宇文阀的恶奴如何闯进唐国公府杀人行凶的,臣却看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独孤怀恩大声喝道。
杨广的目光倏然盯过去,脸上的怒容,让他立时闭嘴。
“臣没有胡说,当时还在正与臣说话的莫夫人,就被这群恶奴一剑刺穿了胸膛,陛下要是不相信,可以验证臣衣衫上的血迹,这是莫夫人死时,溅到臣身上的。”
“他们没有杀你吗?”杨广追问道。
“没有,那些恶奴专门挑选妇孺下手,当时只是看了臣一眼,就放过臣了。”
杨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直接吩咐道:“来人!传旨,宇文宣、独孤怀义下死牢,他二人,聚众行凶,屠杀唐国公府,明日午时当街斩首。”
“陛下!”独孤怀恩立时扑到地上,哀声道:“陛下开恩啊!”
“开恩?”杨广残忍的一笑,“朕还没有说完呢,独孤怀恩行为不检,治家无方,包庇纵容弟弟行凶,削爵为民,即日起返家思过,胆敢踏出府门一步,立斩!独孤阀的家事,以后由滕国公独孤机处理。”不听话的狗,只须教训一顿,但敢反咬主人的狗,就必须弄死。
独孤怀恩立时傻了,呆呆地跪在一动不动。
杨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朕上午刚封的佛子,你们下午就敢对他出手,还要朕开恩。
杨广的目光转到宇文述身上,刚要开口,却迟疑了,宇文述在他身边十多年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现在却见到宇文述正诧异不解的望着地上的独孤怀恩,神色之间根本不像伪装,心中立时动摇了,是朕弄错了吗?
他的目光依次从下面的臣子脸上掠过,陈叔达满面凛然正义,应该没有说谎,李渊惨笑不已,一副终偿所愿的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对,宇文恺则是一脸悲恸,形同木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宇文恺!”杨广喝道。
宇文恺沙哑着声音说道:“臣在!”
“你不替你儿子求情吗?”
“臣——没脸替孽子求情,臣平日里疏于管教,结果酿成唐国公府的惨案,他是罪有应得,也是上天对臣的惩罚。臣只恨自己无法弥补李阀的损失,若是唐国公仍不解气,就将臣这条命也拿去抵债吧!”
杨广点点头,意料之中,他知道这是个老实厚道的文人,一辈子只是钻研建筑上的学问,从不理朝廷上的是是非非,也不追名逐利,本来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他。
但是独孤阀既然问罪了,那么宇文阀也总要处罚一个,他不想惩罚宇文述,那样万一弄错了影响太大,所以只能选宇文恺了。
“李阀惨案发生时,你在做什么?”杨广问道。
“回陛上,陛下不日远行,臣日夜都在检查龙舟和观风殿,这段时间吃住都在行苑之内,一直没有回府,所以才没能阻拦孽子。”
这句话直接让杨广无语,本来的处罚也张不开嘴了,他目光又转回宇文述,
此时的宇文述已经明白回味来了,直接跪地说道:“陛下,臣与佛子无冤无仇,自然没有加害的必要,臣这几日都在禁所,也没有回过家,不可能指使宇文宣做这样的事情,何况陛下知道,这种事情,臣也指使不了他们。”
这也是实情,宇文述要是上宇文宣去买瓶醋,他肯定去,要是让他去杀佛子,那他肯定要和宇文恺商量,再说宇文述手掌重兵,亲信无数,没必要非派一个姓宇文的去杀佛子,让自己陷入被动。
“宇文恺,朕知道你委屈,但宇文宣毕竟是你儿子,朕只能惩罚你了。”
宇文恺叩首道:“请陛下责罚,臣无怨!”
杨广叹息一声,说道:“传旨,宇文恺教子无方,削职为民,即日起入唐国公府为奴——三年。”他本想说五年的,见到宇文恺须发皆白,心生不忍,改为三年。
“老奴遵旨,老奴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和唐国公恩准。”
“说吧!”
“孽子虽然不肖,却是老奴一手养大,所以恳求陛下能恩准臣再去死牢见他一面,也请唐国公体恤老奴的舔犊之情。”奇书屋
“朕准了,李渊你也同意了吧?”
“陛下恩准,臣自然不会有异议。”李渊回道。
“谢陛下隆恩!请唐国公体谅!”一直没有流泪的宇文恺,此时却忽然声泪俱下,俯在地上痛哭起来。
杨广见状,意兴索然的摆手,说道:“都回去吧!此事到此为止,李渊!有佛子的消息要及时向朕禀报。”
得知魏六在找佛子,杨广对他的安危,就不是那么很担心了,否则以魏六办事情的稳重,会第一时间向自己报告,既然现在没有报告,那就至少说明没有坏消息,他派出独孤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陛下,我也有个请求!”独孤怀恩吼叫一声,像沉雷一样在整个大殿中滚动着。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贞观云记更新,第104章 生死决「三」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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