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程颂宁在收购站淘换到的铜火锅一直放在上牙榙村的家里。
家里有孕妇、小孩，还有老人。
锅底不需要特殊调味，
一把东北榛蘑，涮上几筷子现切羊肉，
锅子蒸腾的气中带出来的食物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聂怀安很少能吃到北方火锅，
一筷子羊肉夹到碗里，蘸上浓厚的芝麻花生酱，
一口吃下去，
香、滑、嫩，肉质弹牙。
几口下去，羊肉下肚，聂怀安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才叫生活。”
大家在一起相处的久了，
程益和魏淑芬也多少能听明白聂怀安说的话，
程益一边夹着羊肉，一边笑着对聂怀安说，
“怀安，你在碗里再放点韭菜花酱，肉吃起来更好吃。”
早在调料上桌时，聂怀安就注意到那碗绿色的，味道有些冲的调味酱。
听程益提到这里，聂怀安脸上一皱，
“我不吃那东西，不好吃。”
程益哈哈一笑，给自己的碗里舀上一大勺韭菜花酱。
“你小子，不懂欣赏。”
魏淑芬在旁边皱眉，
身子离程益远了些，
“老程，你吃完韭菜花酱记得漱口，味道难闻死了。”
程益：.......
这东西真的不好吃吗？
冉冉是个小肉控，
程颂宁给六斤冉冉兄妹准备了单独的小碗。
冉冉乖乖的坐在程颂宁怀里，
等程颂宁喂完一片肉，
她就慢慢的咀嚼，
等吃完了一块，然后再要第二块。
冉冉这点又和六斤不一样。
六斤和冉冉这么大的时候，不用人喂，自己就吃的很欢。
冉冉纯懒，能别人喂，自己懒得吃。
程颂宁接连给冉冉喂了三四片肉，
程颂宁夹了一片蔬菜，
“冉冉，不能只吃肉，吃点蔬菜。”
冉冉的脸上一瘪，
眼睛转了转，
指着锅里说，
“先吃肉肉。”
等会再吃菜。
程颂宁哪儿能不知道冉冉的意思。
“不行，先吃菜，吃完了给你夹肉。”
冉冉不吭声，试图用沉默和卖萌让亲妈妥协。
程颂宁假装看不见。
僵持了两三秒钟，
冉冉不情不愿的张开口。
聂母在旁边笑，
“冉冉不爱吃肉的样子，跟小时候的怀远一样。”
正准备再吃一口肉的聂怀远筷子在空中停滞，
刚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六斤眼睛一眨，
“爸爸也不爱吃菜。”
聂怀远筷子停了一下，又从锅里夹了几片白菜。
白菜在众人的目光下夹到六斤碗里。
“你也多吃菜。”
六斤：......
小孩子的饭量小，
火锅局吃到中途，六斤和冉冉就退场了。
几个大人围在一起，
没有小孩，吃的更尽兴。
除了羊肉，还有程益亲手收拾的牛肚。
这玩意不好搞，牛肚是聂怀远从黑市搞来的。
程颂宁前段时间想吃，聂怀远提前找人在黑市预定的。
牛在这个时候仍属于劳动牲畜。
农村不养闲牛，
活着的牛都用来种地拉犁。
涮着火锅，
程益提到高考报志愿的事情。
越到秋冬，高考恢复的消息越发明朗。
有些在大城市有亲戚的人陆陆续续的给在村里下乡的亲朋好友写信拍电报。
高考即将恢复，复习刻不容缓。
程益看向坐他旁边的聂怀远，
“怀远，你们家三个高考生，想考到哪儿去啊？”
聂怀安咽下口里的肉，满不在乎的说，
“我大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娘老说让他听大哥的话，聂怀安自己也觉得，跟着他大哥走，没亏吃。
程颂宁是觉得去哪儿都行，
聂怀远往自己的水杯里添了点水，
淡声道，
“京市。”
两个字一说出来，
饭桌上的人都静了一下。
聂母想问点什么，
看着桌上这么多人，没吭声，
程颂宁也愣了，当时她和聂怀远商量的时候讨论了专业，还没选报考的城市。
程颂宁一直以为聂怀远会报考沪市的学校。
京市......
程益恍然，
“啊，颂宁妹子的老家在京市吧。”
程颂宁点头，
“嗯，是在那里。”
不过她在京市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聂怀安眨巴眼，八卦的看着聂怀远，
“大哥，你是为了嫂子才报考京市的学校？”
“是，也不是，京市是现在的发展中心，在京市上学，有些消息传递的快。”
聂母听到这里，脸色舒缓了些。
她对颂宁这个儿媳妇没什么意见，
儿媳不错，还给他们聂家生了两个大宝贝。
可当娘的心思都这样，
要是儿子为了儿媳跑到京市去。
聂母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程颂宁看着一边的程益，
“程大哥，你准备往哪里考？”
程益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魏淑芬。
“我准备考回老家去。淑芬明年也要高考，靠着老家近，方便我爹娘照顾孩子。”
魏淑芬笑着点头，
他们两口子目前就是这样想的。
程益说完自己的打算，举起一边的杯子，
“来，我们为了美好的未来干一个。”
“来，干杯！”
........
到了晚上，
程颂宁收拾好屋子。
聂怀安带着小刀回了镇上，
聂母和六斤祖孙俩也在隔壁睡下。
程颂宁看着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冉冉，
正看得入神时，
身后有声音耸动，
程颂宁一回头，
聂怀远已经洗漱完上了炕。
程颂宁看着聂怀远头上还没擦干的水珠，
眉头蹙了一下，
“怎么没把头发擦干净？”
聂怀远用搭在肩上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两下。
随意的说，
“不滴水就行。”
程颂宁不赞同的看着聂怀远，伸手把毛巾拿下来，
“你把头过来一些，我给你擦。”
聂怀远乐意享受妻子的体贴。
“辛苦了。”
程颂宁故意加重力度，
“真要觉得我辛苦，你就自己把头擦干净，你也是，不知道晚上头发不干容易偏头疼吗？”
聂怀远轻笑，
“嗯，知道。”
聂怀远的笑声从毛巾下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有点撩，还有点醇厚。
程颂宁给聂怀远擦着头发，想到今天在饭桌上聊报志愿的事。
“怀远，你真的打算报京市的学校？”
“嗯，”
聂怀远应了一声，抬起头，
“颂宁，你还有别的想法？”
程颂宁抿了下唇，
“我觉得沪市和京市差不多，都是大城市，你不必要，”
剩下的话，程颂宁没说出口。
聂怀远伸手拉下程颂宁给他擦头发的手，
“颂宁，我知道。我今天和程益说的话是真心的，照目前阶段来看，想要获得最全面的信息，还得去京市。”
剩下的话聂怀远没说完。
越是和程颂宁相处，聂怀远就越发觉得程颂宁的好。
这种好随着时间的加深，聂怀远越发的不满足。
他不仅仅想陪伴程颂宁的以后，他还想了解程颂宁的从前。
这样，他心中的她才会变得完整。
这是聂怀远的一点小私心。
他并不像让程颂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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