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反正钱大公子早豁出去了脸皮。
再说了,今儿个的事,若非你姓申的上窜下跳撺掇着,自己又怎么会真同李枕舟撕破脸皮动起手来。
如今竟还想偷偷溜走,把自个儿给摘个干净,说破大天,也没有这般道理。
“打错人了啊。”
那边李枕舟则尴尬收手,很是关切的上前的拍了拍钱多多的后背,顺便把手上黏糊糊的苹果汁,偷偷蹭在那价值千金的金丝锦袍上。
“抱歉啊钱大公子,误会,都是误会。”
钱多多委屈的就差要哭了。
“现在你说误会,刚才拳头别那么重啊。”
“别哭啊,钱公子,男儿有泪不轻弹,来,我扶你出去。”
这下反倒是让李枕舟有些手足无措,硬是扶着后背,小心的将钱多多一路送至楼梯口,目送其下路。
“慢走啊,钱大公子,要不要带几个苹果回去路上吃。”
钱多多哪里愿意回头答话,近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花船。
至于其他人,见领头的一走,同样立刻作鸟兽散。
一时间,本来人满为患的听竹阁,除了申不害,全部走了个干净。
李枕舟上前看了眼还站在原地,双腿抖个不停的申不害。
“你不要太过分,我申家虽不比钱家,在青阳亦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撕破脸皮,大家都不好过。”申不害颤声道,身子抖的厉害。
可李枕舟并没有听从,仍然踩着咯吱咯吱的脚步,缓缓上前。
“你,你别过来啊。”在申不害的视线中,眼前人既然有胆子将钱家大少爷打的吐血,对付自己一个审家偏房所出,岂非更是无所顾忌,手到擒来。
所以当李枕舟已能用手指戳到他的那一刻。
申不害终于内心崩溃,如患了失心疯一般狂奔向了三楼尽头。
“放过我,放过我。”
申不害一边嘶吼,一边来到了三楼窗户处,然后,一个猛子便从窗户纸上冲了出去。
晚了一步的李枕舟,只能自楼上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直落在了江面之上,溅起大片水花。
好在周围不少渔船,见有人落水,纷纷撑船过来上前搭救。
窗边吹着徐徐江风的李枕舟,分外无奈。
自己是真没打算让申不害从江里游回去。
或许一开始心中有火气,可到了刚才,一肚子火气早散了七八分。
怎么搞的自己像是个仗势行凶的恶棍,这几位前一刻还扬言要打断自己手脚的公子哥,倒成了弱小无助可怜的受害人。
“难道我长的很像个凶神恶煞的大反派吗?”李枕舟在能光亮到能反光的漆柱子上,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张脸。
“也不像啊,明明是那么和蔼可亲。”
最后,他只能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近些日子同阴物接触的过多,沾染了一丝煞气。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公子,你真太厉害了,果然晴儿是找对了人。”目睹一切的宁晴,一个飞身扑进了李枕舟的怀中,眼中璀璨如盛满了星河。
“咳咳,既然敢接下你的事,本人自是有两把刷子的。”李枕舟清了清嗓子。
既然此间事了,也该忙正事。
宁晴闺房。
作为花舫中最上等的姑娘,李枕舟其实在心里有想过过其闺房的精致。
然当亲眼所见之后,他仍然会为里面的奢华咋舌。
艳粉斋的粉盒,绸罗庄的锦被,还有森古记的全套桌椅板凳。
李枕舟这个土鳖并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价值。
但打眼看去,屋内各桩摆设,明显要比赵香儿的屋内,豪华上许多。
“这枕头真心不错。”坐进入屋内的他,一眼便相中梨木雕花床上的那只青玉软枕,不仅冬暖夏凉,更难得的是由整块青玉,以细河砂细细琢磨而成
只是李枕舟更关心,这香枕之中,是否另有玄机。
毕竟若宁晴姑娘真沾染纠缠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闺房中的枕头,锦被,软床,乃至桌椅板凳,皆是重点的怀疑对象。
“公子可有找到心中所想?”见李枕舟满屋子找了个遍,宁晴坐于床沿,温柔问道。
“没有,不过没关系,我就不相信,会一点痕迹都找不到。”那边李枕舟忙的正火热,刚要打开衣柜看个究竟,本来端坐如仙子的宁晴却忽的变了脸色,爆发出全身力气,猛的冲了过来。
“不要打开啊。”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打开衣柜双开门的李枕舟,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面而至,仿佛两条活过来的飘带,一个劲儿直往鼻孔里钻。
“啊欠。”
这香气不能说不好闻,大概是因为太过浓郁,才让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亦是幸亏人在打喷嚏时,会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才会又让他幸运的躲过一道灾劫。
“啊打。”
为了不让李枕舟见到一整柜粉的,红的,绣着戏水鸳鸯的,镂空的女子亵衣。
宁晴在极度羞怒之中,本能的双指分开,来了个二龙抢珠,直插李枕舟双目。
“啊。”
……
“李公子,你就别生气了,别哭了,睁眼看看我嘛。”一旁的宁晴,抱着李枕舟的手臂左右摇晃,不住的撒娇道。
“说的轻巧,我能睁眼吗?”李枕舟捂着自己遍布红血丝的眼球,不停往外淌着清泪。
宁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扭捏道。
“谁知道李公子你会往衣柜里钻啊。”
李枕舟更加无辜,“别的女子家衣柜,无不是装着外面的罗袍长衫,谁会同你一样,塞进去十几件没洗的亵衣。”
宁晴俏皮的吐着向舌,凑过去笑道,“李公子如此有经验,是去过多少女子的闺房啊。”
李枕舟好歹前世也看过许多视频,为了脸上面子,吹牛皮道,“没细数过,想来怎么也有几十个了。”
“几十个?。”听了这话,宁晴心中一惊。
眼前的李公子从青涩表现来看,分明是第一次来到风月场,那么若他所言非虚,几十间闺房。
好啊,没想到你便是最近频繁出没的采花贼,今夜本姑娘便替青阳女子,除掉你这个祸害。”ýáńbkj.ćőm
“看打。”
“啊,我的眼睛。”
……
“李公子,李大公子,奴家这次真的知错了。”宁晴羞意的低下头,半跪着赔罪,
“若是你还不消气,打奴家几下都成。”
“去去去,算我怕了你,别凑过来。”李枕舟头痛的直挥手。
“可是,只有呆在李公子身边,奴家才会有心安的感觉。”宁晴拍了拍自己胸口
“合着我就是根能让人安神的凝神香?”
若是此处有黄纸朱砂,他倒是能多画上几张驱邪符箓,满满贴满一整个屋子。
可惜花舫之中文房四宝不缺,用作朱砂的染料亦有,唯独这能承载“符意”的黄纸,一张都没有。
见李枕舟无聊到直打哈欠,宁晴招呼了一声珠儿,让送来一桌四冷四热的下酒菜,再加一壶用小泥炉温着的绿蚁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奴家在此,向公子赔罪。”
“不知李公子能否赏脸,饮下此杯。”女子楚楚可怜。
似乎若不接下,倒显得李枕舟自己小家子气,得饶人处不饶人。
“只要你别再插我,我就知足了。”李枕舟一口饮尽杯中水酒,颇为无奈道。
“多谢公子。”见李枕舟并没有记恨自己,女子嗤嗤一笑,心中满是欢喜。
“既然李公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你我二人便先在屋内,坐上一整夜,公子以为如何?”
“做,做上一整夜?”李枕舟面色难看,甚是为难的伸手捂住自己腰子,打着商量道。
“半夜成不成,主要是我怕我这腰子,会跟不上。”
宁晴,“??”
好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宁晴所说的坐上一整夜,是真的在窗边饮酒赏月,坐上一整夜。
江上的月犹未下弦,一丸鹅蛋似的,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遥天,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着涛涛江水。
李枕舟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念道,“再休整几日,等将鬼婴采补的亏空补全,我李枕舟定然要再来花舫,一雪前耻。”
觥筹交错间,二人做着行酒令,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理想,倒是愈发合拍。
于是不知不觉间,酒量不太行的宁晴开始呼吸粗重。
“宁晴姑娘,你醉了。”李枕舟小声提醒道,
“胡说,本姑娘才没有醉。”女子打着酒嗝起身,言语倔强。
“你说,你是不是想将本姑娘灌醉,然后行图谋不轨之事。”
李枕舟,-_-||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才哑口无言。”
李枕舟举手投降。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醉酒的佳人面若桃花,然后见李枕舟沉默,嫣语娇憨道。
“你,你为什么不附和我,不跟我一起骂男人。”
李枕舟头痛的捂着脑袋。
“你,你不帮我骂是吧。”女子踉踉跄跄从床底抽出一张藏私的银票,拍在他面前,豪气道。
“现在,能帮我骂男人吗。”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李枕舟长叹一口气,知道不说两句,这位姑奶奶铁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
他在女子耳边,坏笑着悄声说道。
“我骂男人了喽,你且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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