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与怒

　　“哲翰？？”

　　楚君陵脑内一道惊雷落下，将思维彻底湮灭。

　　明鉴之镜上，记录着王|翰这个名字，中间那个字被裂缝毁去不知道全名。

　　或许不是王哲翰而是其他王|翰。

　　但楚君陵却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上面记录的就是王哲翰。

　　不说别的，今日进行觉醒的学生里，有多少个人能对应得上王|翰这个名字呢？

　　而且，这上面记录了一堆？？？

　　证明了这是无法被识别的异能，也就是天赐！

　　要说在场哪一个王|翰会觉醒天赐。

　　楚君陵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王哲翰，他的好友觉醒的。

　　“如果是哲翰...”

　　楚君陵深呼了一口气，平复着一瞬间的惊愕，让自己冷静下来。

　　哲翰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呢？

　　他眉头紧锁，大脑疯狂地运转，在模拟他被一剑捅晕过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被捅晕之前，王哲翰可是没有觉醒异能的，也就是说，王哲翰觉醒异能是在自己被捅晕之后。

　　但是自己被当场捅晕，肯定会造成混乱，觉醒仪式肯定不会正常进行。

　　以他对挚友的信任和理解。

　　自己晕过去以后，王哲翰大概率会守在自己身边。

　　不会自己在混乱中跑过去觉醒..

　　所以他的天赐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的。

　　“水...”

　　楚君陵喃喃着，“淹没整个体育馆的水....”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王哲翰没觉醒异能，自己陷入昏迷，如果没人救援，那么大概率两人都会被吞没。

　　自己在水中醒来，显然是没能获救，王哲翰应该在哪可想而知。

　　“哲翰被水吞没...觉醒..觉醒..”

　　楚君陵抽丝剥茧，还原着这一种可能性，正常情况下要觉醒，必须要有登仙台。

　　那么，在这附近应该会有登仙台。

　　他将感知在黑雾中扩散，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几块飘落在附近的登仙台。

　　“凑巧之下，哲翰在登仙台的帮助下觉醒，而在附近的这一块明鉴之镜刚好记录下...”

　　楚君陵眉头紧锁，按着逻辑一路推理过来，竟然意外的顺畅，没有出现阻碍。

　　这很不美妙。

　　因为这个推论意味着，王哲翰和自己一起，被一同吞入水里。

　　但他醒来时，除了骸骨，再无他物。

　　王哲翰呢？

　　“冷静..冷静...”

　　楚君陵微微窒息，闭上双眼散去坏念头，继续将情景模拟。

　　“哲翰成功觉醒了天赐...然后这个天赐...”

　　楚君陵突然愣住了。

　　明鉴之镜上，火|系的字眼像是磁铁，在他注意到后，吸住了他的目光。

　　“火系...天赐”

　　楚君陵下意识地开口轻念，“如果是觉醒了强大的火系天赐...那应该能够抵御河水啊...”

　　“就像这...”楚君陵低头看向自己体表的火焰，刚想继续分析，整个人又愣住了。

　　他的火系异能怎么来的？

　　有一种可能便是来自【君命已决】，收走附近亡者的异能。

　　火系天赐，在自己附近，死亡。

　　几个字眼突然灌入楚君陵的大脑，所有的推理构筑出一个完整的过程情景。

　　“哲翰在我附近死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喃喃出声，“然后火系天赐被【君命已决】获取。”

　　楚君陵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了，不再流淌，一股冰凉从脚底窜起，遍布全身。

　　明鉴之镜被松开，缓缓地朝着下方跌落。

　　他转过身，神色惶恐，急急忙忙地向着自己苏醒的地方游去。

　　河水在他身上快速流淌，尽管黑雾消去了大多伤害，但他的动作太过急切了，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游。

　　与河水疯狂的撞击，使得他暴露在外的肌肤满是赤红，撕裂感再度传来。

　　但楚君陵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在黑雾感知下，他拼命地游向自己苏醒的地方。

　　“我是在这苏醒的...”

　　楚君陵来到苏醒地，在分辨了四周的环境后得以确定，他就是在这苏醒的。

　　刚一回到，他便通过黑雾的感知，发现了自己苏醒时未曾注意到的事物。

　　在河底地面上，赫然有着一圈焦黑的痕迹，因为被河水腐蚀了，所以断断续续的。

　　如果不是在黑雾感知下，发现能够拼接出一个完整的圆，他还真不会注意到这个异常。

　　楚君陵心一沉，体表的火焰开始躁动起来。

　　他开始，试着全力释放自己的这个火系异能。

　　烈火自他身体里冲出，狂暴无比。

　　在水底燃烧，高温瞬间蒸发掉接触水，气泡滋滋冒出，将水阻隔在外，

　　楚君陵看向自己的脚下，火焰领域逐渐撑开，焚烧水的同时，也在焚烧着河底的地面。

　　过不了多久，在环形火焰领域的焚烧下。

　　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圈崭新的，被火焰焚烧后的焦黑痕迹。

　　“...”

　　楚君陵看着那圈，与旧痕迹一般无二的焦黑圆圈，大脑一片空白。

　　是谁，在自己昏迷时，守在自己的附近，释放出了这个火系天赐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所有的逻辑推论下来，抽丝剥茧还原出了那一幅幅场景。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像是两个齿轮，精密地卡合在了一起，完美的推动了事情的发展。

　　在今年阳江市的觉醒仪式上，有人发动了这一场袭击。

　　大水将整个体育馆淹没，自己和王哲翰被沉入河底。

　　王哲翰在河底觉醒火系天赐，并守在自己身边释放了这个火系天赐直至死去。

　　而觉醒【君命已决】的自己自动收回了这个火系天赐。

　　“...”无懈可击的推论，楚君陵的身躯微微颤抖，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疑惑。

　　王哲翰去哪了？

　　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可是别无他物的。

　　楚君陵闭上双眼，全力催动着【茫茫焦土】。

　　四面八方的黑雾像是收回的渔网，缓缓收缩，正好覆盖了旧焦黑痕迹那一圈的范围。

　　缩小范围后的【茫茫焦土】，对小范围覆盖区域的感知更为清晰。

　　他能够掌握得到更多的信息。

　　河底的沙石，飘荡的尘土，残留在水中的血腥味，水流运动的方向。

　　这小片天地内，楚君陵清晰地掌控了一切。

　　因此他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在他苏醒地的后方。

　　有一小块区域的温度偏高，存在着残留的热量。

　　像是燃烧殆尽的碳块，留下一定余温的灰末。

　　楚君陵转身，默默地跪在河底地上，伸出手去抚摸那一片尚有余温的地面。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沙沙的颗粒感，按下的瞬间微小的物质便粘在了手指之上。

　　他抬起手，沉默着注视着指尖之上，被带起来的细小物质。

　　那是许多灰白的粉末颗粒，大小不一，有些用手指轻捻还能感受到夹缝里明显的颗粒。

　　而散发着余热的正是这些细小的灰白色物质。

　　骨灰。

　　这个词不受控制地闯进楚君陵的脑子里，难以驱散。

　　目光停留在这些灰白颗粒上久久未去，楚君陵像是一座旧时代残留的雕塑，静静地沉落在这幽暗的河底。

　　他的指尖，火焰仿佛受到感应一般躁动起来，将这些灰白色颗粒包裹在内，默默地护卫着。

　　自己的火系天赐与这些灰白色的粉末产生了感应。

　　“王哲翰去哪了？”

　　这个问题突然就有了解答。

　　因为已经找到他了。

　　只不过再见时，熟悉的人已经不在，只留下带着余温的灰烬。

　　火系天赐的共鸣，证明了这一切。

　　王哲翰在自己的身边，彻底燃烧化作灰烬。

　　方式和原因他也能想到，那是为了守护着自己，完全不计后果地释放火系天赐，最终化为灰烬。

　　他也明白了，孟婆为什么要在梦境结束的那一刻，说出那一句“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楚君陵似乎听见了，被贯穿的胸膛，传来剧烈的鼓动声。

　　伴随着破碎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地牵扯着自己。

　　他几乎快要窒息，无声地俯下身，水里产生无形的波动拂在地面上，带起粉尘轻微的颤动。

　　一同颤抖的还有他的手。

　　作为气血方刚的少年，平日里他的手总是很稳，此刻却随着破碎的心情一同颤抖。

　　他的手颤抖着，拢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将灰白的粉末拢起。

　　凭借着【茫茫焦土】以及火系天赐的感知，他小心翼翼地在四周拢回粉末，生怕带起的波动将粉末吹飞。

　　逐渐的，带着余温的灰白色粉末被一点一点的拢起，变成了一小堆。

　　楚君陵没漏下任何一点，堪比给火龙果挑籽的行为被一丝不苟的完成，将这些骨灰彻底收回。

　　他再度感知了许久，确认全部收回以后，抓住了自己校服的下摆，狠狠地撕出一块布料，将这些骨灰包在其中。

　　抓着边角打了个死结过后，他将包有骨灰的小包死死地攒在了手心。

　　楚君陵抬头，双目有些赤红。

　　表面的平静可以强撑，眼里的悲恸和苦痛却完全无法掩盖。

　　上方是依旧深邃的河水，这意味着释放这个异能的人，也就是罪魁祸首，并没有离开。

　　他原本想凭借着【茫茫焦土】和火系天赐，悄悄地从体育馆的入口离开。

　　上面的未知凶手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想来偷偷离开是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因为彻底确认了自己好友的死亡。

　　好友能够守护着自己，最终化为灰烬，他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就直接一走了之？

　　不可能的。

　　能够葬灭一个超大体育馆的河水，并且一直持续。

　　释放这个异能的人有多强楚君陵不清楚，反正不是现在自己能碰的。

　　但他不会逃避。

　　至少要将凶手的容貌刻入骨子里，镌刻在灵魂之上。

　　如果能够咬下他的一块肉，那最好不过了。

　　他的内心充满悲恸和苦痛，但也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是足以焚尽一切，万物成灰的愤怒。

　　苦痛无以慰藉，狂怒可泄，唯有毁灭，才能宣泄出这燃烧着的怒火。m.ýáńbkj.ćőm

　　他从鲜血祭奠的火焰王陵中苏醒，痛苦与愤怒犹如锁链一般将他死死包围。

　　他要斩断这所有的锁链，将愤怒，发泄在罪魁祸首之上。

　　要斩断一切，手上却没有任何武器。

　　所以。

　　他将手放在胸口的剑柄之上。

　　拔剑出“鞘”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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