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目光在一众半大小子身上环视了一圈,冷哼着质问。ýáńbkj.ćőm
一众半大小子,悲愤的垂下头,不敢跟李元吉对视。
他们其实很想仰起头,冲李元吉大喝一声‘姓李的,士可杀不可辱’。
但他们不敢。
李元吉冷冷的道:“我只是吓唬了你们一下,你们就像是鹌鹑一样底下了头,没出息。你们不配做我李家的子弟和亲戚。”
一众半大小子猛然抬起头,愤怒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冷笑道:“这会儿又有骨气了?鉴于你们这么有骨气,那我就给你们安排点有骨气的人该做的事情吧。
等你们伤养好了以后,就去跟统军府的将士们操练吧。
就是你们昨晚见过的那群人。
他们的操练也很容易,无非就是吃饭喝水,也要掐着滴漏来,对你们这些有骨气的人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一众半大小子脸一下就白了,眼中的愤怒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胆怯和恐惧。
他们可不是什么兵事小白。
他们家中都有人从戎。
从小耳濡目染,对兵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
他们知道吃饭喝水都要掐着滴漏来,意味着什么。
李元吉见一众半大小子成功的被吓傻了,满意的背负着双手,离开了精舍偏房。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胆怯又悲愤的喊,“我母亲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我,肯定会将我接回去的。”
李元吉脚下一顿,脸上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过身,就看到了一众半大小子,目光齐齐的看着一个半大小子。
好家伙,为了不被连累,出卖队友出卖的都这么痛快的吗?
毫不掩饰的吗?
李元吉目光落在喊话的半大小子身上,笑眯眯的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长姊家中的冯寿俊吧?”
冯寿俊被李元吉盯着,胆怯的低下头。
头低到了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僵硬的抬起头。
“是……是我。”
李元吉点点头,笑着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唯唯诺诺的,显得你很没底气。要是在外人面前也是这副样子,就别说是我外甥。
我丢不起这个人,你大舅和你二舅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我……”
冯寿俊嗦嗦嗦嗦的一个劲开口,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元吉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话了,越说越没底气。”
冯寿俊赶忙闭上了嘴。
李元吉和颜悦色的道:“你既然觉得你母亲知道了你的遭遇以后,会将你接出去,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你母亲先将你接出去,还是我先将你埋了。”
冯寿俊惊恐的瞪大眼,浑身哆嗦着。
其他半大的小子也一阵胆寒。
虽然李元吉对冯寿俊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的,但他们都感觉到了胆寒。
他们觉得,李元吉和颜悦色的时候说的话,远比恶声恶气的时候说的话,更可怕。
“你们……也一样。”
李元吉看向了其他半大的小子,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背负着双手,潇洒的离去。
李元吉一走,一众半大的小子一下子就疯了。
“冯寿俊,你是疯了,跑去招惹他,这下我们都被你连累了。”
“冯寿俊,我们要是因此遭了殃,你也别想好过。”
“……”
一个个半大的小子,开始集体声讨起了冯寿俊。
虽然冯寿俊有一个皇帝外公,一个公主母亲,但没人在意。
李渊也不在意自己是冯寿俊的外公,长沙公主的父亲。
所以当李渊从刘俊口中了解到,在李元吉调遣兵马封了九龙潭山以后,长沙公主是唯一一个动用府上的人手,去九龙潭山抢人的人以后。
长沙公主就倒霉了。
在李渊看来,长沙公主身为他的长女,仗着他的威严出去敛点财,欺负欺负人,又或者做点小恶,也没什么。
但是派遣府上的人手,去冲击封山的大军。
而且这支大军还是他的嫡亲儿子统领的,那就是冒犯了。
不仅冒犯了国法中的军法,还冒犯了家法中的嫡庶之道。
所以当长沙公主跑去李渊面前,控诉李元吉的恶行,控诉自己丈夫无能的时候。
李渊贴心的将她的封户削到一百,侍从削到五十,田产、仆婢收缴了一半,又贴心的帮她丈夫降了八级,送去了长安县当县丞。
对此,朝野上下纷纷拍手叫好。
没有一个觉得李渊处罚重了的,也没有一个帮长沙公主喊冤的。
因为长沙公主犯了一个大忌。
以庶冲嫡。
这不仅冒犯了皇家的嫡系,也冒犯了所有权贵家中嫡系的禁忌,也冒犯了所有世家大户族中嫡系的禁忌。
而这些人,现在掌握着大唐所有的权柄。
所以长沙公主注定了要倒霉。
李渊明显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毫不留情的处置了长沙公主。
长沙公主必须得庆幸自己是个女子。
要是个男子的话,迎接她的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削封户那么简单了。
朝野内外的权贵、世家大户中的大贤,要是不一起将她踩到尘埃里,那就怪了。
“长姊可真够糊涂的。”
杨妙言在得知了此事以后,哭笑不得的说着。
李元吉侧躺在案几后,一边张着嘴瞪着杨妙言伺候,一边不咸不淡的道:“她那不是糊涂,是蠢。”
蠢到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
蠢到以为自己是李渊的长女,大唐的长公主,就能在大唐为所欲为了。
有些东西,李渊都不好轻易的去触碰,更何况是她了。
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时代,嫡系的强大,嫡系的经久不衰,就是靠着源源不断的从庶系身上吸血来维持的。
门户越高,家族越大,这种情况就越明显。
偏偏,这又是一个高门大户遍地的时代。
谁在嫡庶之道上做文章,就是断高门大户的根基。
高门大户能不跟你急?
长沙公主身为皇家的长公主,在这方面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各家高门大户。
长沙公主以庶冲嫡,各家高门大户岂能容她得逞?
更蠢的是,长沙公主以庶冲嫡,也不看看李氏嫡庶之间的实力。
现在李氏成年的嫡系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碾碎她的实力。
之所以没人动,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并且李渊已经惩罚了她。
她要是个男人,不等李渊出手,李建成和李世民就让她消失了,李元吉都不一定能来得及动手。
李建成和李世民斗归斗,但是有庶系的人敢在他们面前冒头,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灭了。
招呼都不用打,两个人会默契的一起使力。
“她要是不派人过来,自己跑来九龙潭山哭诉,又或者去父亲面前控诉我,我还真拿她没办法。
可她居然蠢到动用兵马……”
李元吉觉得,家里的嫡系和庶系,不是一个妈生的,智商真的不在一条线上。
嫡系聪明的让人绝望。
庶系蠢的让人绝望。
“她必须庆幸她的人在半路上遇到了刘俊,被刘俊挡了回去。不然,她长沙公主府上下,脑袋都得搬家。”
李元吉又不满的吐槽了一句。
他实在是被长沙公主给蠢的扛不住了。
他觉得长沙公主必须带着大礼去拜谢刘俊救命之恩。
刘俊真的救了她一府人的命。
她动兵是一回事,动兵以后还交上手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长安城内外动兵本来就是大忌。
动兵以后还交上手了,那就是大忌中的大忌。
李渊横竖得彻底清理掉其中一拨人。
李渊即便是不愿意清理,李氏上下,以及朝野上下,也会逼着他清理。
这种事情不能惯着,必须下重手清理。
不然,各家都有部曲,各家都有护卫,太子手里有六率,亲王手里有庞大的统军府,没事就私自调集起来大乱斗的话,那长安城内所有人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
此事错在长沙,长沙不仅是庶系,还触犯了国法和家法。
那被清理的肯定是长沙。
“你就别跟长姊置气了,长姊也是一时糊涂。”
杨妙言见李元吉开始生长沙的气了,赶紧安慰起了李元吉。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我没气……”
杨妙言哭笑不得的道:“你可不像是没气的样子。”
李元吉瞥了杨妙言一眼,没说话。
杨妙言道:“凌长史到了,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看样子是有要事要跟你商量。你不如先见见凌长史,跟他商量完了,再气?”
李元吉愣了一下,“凌敬到了?那怎么不进来?”
杨妙言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李元吉的手。
李元吉干笑着,把自己的手从杨妙言身上收回来。
“我去帮你召凌长史。”
杨妙言白了李元吉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出了精舍正屋。
没过多久,凌敬迈着小碎步,进入了精舍正屋。
“殿下,有甘州急书。”
凌敬施礼过后,赶忙开口。
李元吉猛然坐起身,笑容灿烂的道:“常何的?”
凌敬郑重的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卷成了拇指大小的信,递到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快速的展开,浏览了一遍后,乐了,“我二哥果然派人去甘州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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