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眼看着李元吉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一个个脸色大变。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长孙无忌急声喝问。
房玄龄原本还在担心李世民的安危,看到了李元吉的装束以后,心思又放在了李元吉身上。
“还能去做什么,明显是要杀人去了。”
房玄龄一边猜测李元吉突然披甲赶往长安城的目的,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屈突通、长孙无忌等人立马想到了此前李元吉赤手空拳闯宫的事情。
“他要去宫里的话,赤手空拳足矣,穿戴上了甲胄,肯定是要杀人,而且动静不会小。”
屈突通突然沉声说。
长孙无忌眉头凝成了一团,追问道:“冲谁去的?”
房玄龄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不是冲着殿下去的,毕竟殿下今夜可没有做错什么。”
殷峤忍不住道:“那就是冲着太子去的?”
杜如晦皱着眉头道:“我觉得有六成的可能是冲着太子去的,有两成可能是冲着殿下去的,还有两成可能……”
杜如晦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屈突通、长孙无忌等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杜如晦说的最后两成是什么。
最后两成就是冲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去的。
其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做黄雀,做渔翁。
李建成毒害李世民,给了李元吉一個完美的发难的借口。
李世民如今生死不明,李元吉很容易将其变明朗。
“辅机、玄龄,你们带着人去请孙先生和曹先生。我带知节他们先回去,做一些准备。”
屈突通当机立断。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
殷峤就有些为难了。
如果李元吉是冲着李世民去的,那他夹在中间就显得很为难。
他不会让李元吉伤害李世民,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伤害李元吉。
屈突通看出了殷峤的顾虑,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开山,你跟着玄龄和辅机一起去。他们深更半夜的在荒野里奔走,难免有些不妥。”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的武艺虽然不如屈突通等一众单纯的武将,但自保还是能做到的。
但听到屈突通这话,还是齐齐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李元吉对殷峤有救命之恩,而殷峤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报答。
这种情况下,殷峤夹在李世民和李元吉之间会很难做。
他们不怕殷峤在面对李元吉的时候退缩,只怕殷峤在临阵的时候倒戈。
他们皆是精通于算计,精通于人心的人,深知人心不可信。
所以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一个变数存在。
“即使如此,那我就跟着玄龄和辅机他们吧。”
殷峤也明白屈突通的心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只是临走的时候,有些犹豫。
“屈突公,若是齐王殿下没有伤害殿下的意思,你们千万要手下留情。”
殷峤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他知道这种话在这种时候不该说,但他还是说出口了。
因为他欠李元吉一条命。
他并没有像是罗士信一样,在受了李元吉的救命之恩后,就毫不犹豫的投到了李元吉麾下。
他做不出那么纯粹的事情,他只是将这一份救命之恩记在了心里,能报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的报一点。
这种报恩的方式或许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却能求一个问心无愧。
屈突通、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在听到殷峤的话以后,深深的看了殷峤一眼。
没有人说什么。
但殷峤依然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他并不后悔。
“走!”
屈突通没给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太多看着殷峤的机会,直接带着程咬金等人就离开了。
房玄龄在屈突通一众人走了以后,也冲长孙无忌等人招呼了一声,继续赶往了九龙潭山。
只不过,相比来时,他们的速度有提升了一节。
几乎是玩命的在狂奔。
即便是有战马受伤,将马背上的人摔在地上,也没有人停留。
……
李元吉一路驱马赶到了明德门前。
六大统军府的将士们已经严阵以待。
领兵的是苏定方,副手是阚棱。
薛氏兄弟如今在宫里当差,所以没办法常驻统军府大营,所以薛氏兄弟不在。
谢叔方在府上重新准备大婚的一切事宜,所以也没时间常驻统军府大营,所以也不在。
宇文宝去了函谷关,罗士信去了河北道,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出现。
按理说苏定方也不该出现的。
他一介高爵,在这种正月十五的好日子里,按理说应该在府上陪伴家人的,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统军府的将士们当中。
不过李元吉也没多问。
“备战!”
李元吉目光在六大统军府将士们身上环视了一圈后,宣了一句。
六大统军府将士们齐齐系稳了甲胄,抽出了兵刃,列出了一个兵阵。
阚棱麾下的长刀军和拍刀营看着最扎眼。
他们不仅个头比其他将士高,兵刃也比其他将士高。
所有的兵刃几乎清一色的达到了近丈长的高度。
“长刀卒以后就叫陌刀卒吧,负责陷阵!”
李元吉丢下了这话,率先骑着马赶往了明德门前的栈桥。
李元吉将长刀卒改为陌刀卒,倒不是为了占据陌刀的名头,也不是突发奇想。
而是因为长刀卒用的兵刃本来就是陌刀。
之所以没被称之为陌刀,是因为这种兵刃现在还没有被广泛的应用起来。
也没有像是历史上一样,因为杜氏王朝的覆灭,消失一段时间。
没有经历历史上那个雪藏,再发掘的过程。
所以没被改名字。
“殿,殿,殿下欲意何为?”
明德门的守将早就看到了齐王府统军府大军的身影,早就开始心惊胆颤。
只是在李元吉没到之前,统军府的将士们没有靠近明德门,所以明德门守将虽然心惊胆颤的,但也没有那么害怕,更没有下城墙。
但是看到李元吉出现以后,他就意识到事情大发了,就不敢再在城墙上待了。
在李元吉出现在栈桥上的时候,他就抹着冷汗出现在了栈桥中,磕磕巴巴的说着话。
“听说我二哥遇刺了,我想带人进去查查,是何人所为。”
李元吉冷冷的说着,胯下的马并没有停下,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颇具压迫感。
明德门守将觉得那每一下都叩在他心头上,心里的恐惧就像是野草,在疯涨,在疯狂的填满身躯的每一个角落。ýáńbkj.ćőm
等到李元吉的马到了他面前,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冲到他脸上,他全身上下都被恐惧填满了。
李元吉不仅自己披甲持刃,还领着大军来了,那就不是在跟他闹着玩的。
一个应付不好,说被斩就被斩了。
没人会替他去讨回公道。
说不定李渊为了帮李元吉擦屁股,还会找个由头杀了他全家。
“咕嘟……”
明德门守将强咽着唾沫,拦在马前,颤颤巍巍的道:“殿,殿,殿下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
李元吉冷冷的瞥着明德门守将,哼了一声道:“这是你有资格过问的?”
明德门守将赶忙道:“臣自然没这个资格。只是未经圣谕,私自领兵入京,罪同……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明德门守将很想说‘私自领兵入京,罪同造反’,可话到了嘴边,愣是没敢往出说,急忙改成了‘于礼不合’。
“我需要在乎礼吗?”
李元吉质问。
明德门守将满心酸楚。
您确实不需要在乎礼,您还不讲理啊。
“殿下……”
“够了,我没时间听你废话,你要么让开,要么我斩了你自己进去。”
李元吉没有再给明德门守将说话的机会。
虽说他是来长安城里装样子的,可也不能被一个小小的城门官拦下,那样的话,他就不是来装样子了,而是真样子了。
明德门守将呼吸一滞,心似乎也跟着停了一下。
他用最卑微的语气,说出了他认为最硬气的话,“那,那,那就请殿下斩了臣,自己进去吧。”
身为京城的城门守将,守好京城的门户是唯一的职责。
要是让人领着兵堂而皇之的进去了,李渊会夷他三族,没商量的那种。
所以被李元吉斩了,相对而言付出的代价还少一些。
虽然他不想死,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李元吉也没有妇人之仁,更没有跟明德门守将多费唇舌,一刀就拍了过去。
明德门守将就像是一个破风筝一样掉进了一侧的护城河里。
跟随着明德门守将的一众将士,也不用李元吉动手,主动的跳进了护城河。
一个又一个,如同下饺子一般。
这也就是李元吉在逼他们。
若是换个人,他们绝对不会这样,他们一定会拼到底。
不是他们畏惧齐王府统军府的将士,也不是他们怕死。
存粹是跟李元吉对上了,输赢都不讨好。
要么被李元吉给打死,要么被李渊那个护犊子的皇帝秋后算账的时候给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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