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没有回应,他就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扣着,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有些许病态的笑容。
如果他想,他可以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
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打扰姐姐的。
姐姐有自己的生活,姐姐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过……
少年的手仍旧坚定地敲着房门,在寂静的走道之中,他的影子落在地上,连带着轮椅一起,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顾若兮听到了敲门声,走过来将门打开。
作为一个顶级黑客,这个少年,也就是她的亲弟弟就算知道任何事情,顾若兮也不会觉得意外。
不过,对于少年,顾若兮还是不太亲近。
毕竟接触的太少,顾若兮本身又是一个极其慢热的人,顾若兮打开门之后看着坐在轮椅上显出几分寂寞的少年,沉默了一会才说。
“什么事?”
顾若兮的冷漠也并不让少年觉得意外。
甚至,能够在这里看到姐姐,呼吸着和姐姐同一区域的空气,他就很幸福……太幸福了……
他不敢露出太过于幸福的表情。
怕姐姐以为他是个变态。
嗯如果姐姐喜欢变态一点的话,他也可以。
但是姐姐看到变态就想他,他可不能变成这样。
少年想着,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看着顾若兮,轻声说。
“姐姐,我大晚上的听到顾凌夜说要和你看片,我怕有点少儿不宜,就过来了。”
顾凌夜跟着顾若兮走出来,听到这句话之后挑起眉梢,双手抱臂,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子,你监控我?”
少年没有否认。
“本能。”
顾凌夜的眼神更微妙了。
“你不会偷看我洗澡吧?我的身体全部都买过保险,很贵的。你要是偷看,我可以去法院告你。”
顾若兮发现顾凌夜这个人格有点,嗯,和主人格确实不一样。
顾凌夜的主人格保守而且沉稳,不会跑过来说这种偷看他洗澡的话。
察觉到了顾若兮的眼神,顾凌夜单手撑着门框,对顾若兮笑的很好看。
“你也知道,我不是顾凌夜或者说顾凌夜主人格那个家伙。我的时间不多,你要把我和他区分开。”
顾凌夜副人格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说不出,所以更难过了。
但是他的眼睛亮亮的,有一种对于生命的渴望。
少年瞟了顾凌夜一眼,在心里说——
这个才是真的变态。
演了十几个变态杀人犯衍生出来的人格,能这么善良?
少年不信。
他这种一直活在黑暗中的人,见过了太多太多的肮脏……
“在想什么?”
顾若兮的声音传到少年的耳中。
少年没有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去,因为,不管是第几重人格,这都是顾凌夜,是姐姐认可的顾凌夜。
姐姐这个人呐,哪怕是最黑暗的人格,只要是她认可的,她也会给予拥抱呢。
“我在想,姐姐会让我进屋嘛?”
顾若兮没开口,顾凌夜先开口了,他就双手抱臂靠在门外面。
“不太合适吧?大半夜的,你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家家的跑到我这个成年男性的屋子里来,发生了什么,我可解释不清。”
顾若兮忍不住去看顾凌夜。
这说什么东西呢?
顾凌夜摊摊手。
“很多人误会顾凌夜是个gay,现在媒体盯的又紧……所以,瓜田李下,我还是防患于未然好。我也不想解释不清给人惹麻烦。”
顾若兮听着这说辞都觉得是强词夺理。
少年笑了,他声音柔柔弱弱的。
声音不大,刚好让人能够听见。
“那姐姐到你房间,难道不是更不合适?孤男寡女更是解释不清。”
顾凌夜笑了。
“不啊,如果是和若兮在房间里,那就能解释的清了。”
少年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
顾凌夜笑的眼睛也弯弯的,眼底仿佛有光,也像是光要沉入海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顾若兮不会喜欢顾凌夜。”
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没有机会。
他也知道。
顾凌夜笑着又耸了耸肩。
“不过,除非若兮强迫我,否则我也是打不过若兮的,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顾若兮听他越说越不靠谱了。
门外的少年孤独地坐在轮椅上,怪可怜的。
“一起看吧。”
顾凌夜又笑了。
“真的不适合未成年看哦~”
顾若兮盯着顾凌夜这张表情生动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蹦出一句。
“我知道你和顾凌夜本人完全不一样。不用这么刻意的表现。”
说着,顾若兮转身去帮少年推轮椅。
她的目光从顾凌夜身上移开了,语气淡淡的。
“你是你,哪怕是独立的人格,也是不同的人,这点,我清楚。”
顾凌夜的第四重人格靠在门框边,轻轻地眯起了眸子。
他感觉到了愉悦。
一种舒适的,让他内心无比舒适的情绪。
他看着顾若兮推着轮椅进去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笑了。
顾凌夜低着头。
灯落在他的头顶上,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藏在了脸部留下的阴影之下。
他的笑容,唇角的线条比平时要上挑几分。
过了一会,他撩起额前的头发,仰起头,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本来冷厉的眼睛由于此时的动作而拉长,看起来有几分邪气。
顾若兮眼角的余光打量到了顾凌夜此时的模样。
她很为顾凌夜的状态担心。
按照这样下去……
“姐姐,如果副人格想要磨灭主人格,你帮谁?”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没有任何进攻性。
“有的人想生,有的人想死。姐姐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还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顾若兮没有做声。
顾凌夜的副人格在门口安静地思考了一会之后,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接着拿起遥控器开始调投影仪,同时还拿出手机愉悦地查找着顾凌夜主演的电影。
“看这部《夜半追凶》怎么样?这是我的成名作……建议小孩子不要观看,吓哭了我不负责。”
少年此时用软软的声音说。
“姐姐,我吓哭了,你会抱抱我嘛?”
顾凌夜愉悦的表情一顿,下意识咬了咬牙。
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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