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刺客?”
李邀月见到这一幕,立刻做出判断。
同时,又有点无奈。
她和方修一起出行,一共只有两次。
偏偏这两次都碰到了刺客。
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太差,还是方修这家伙遇见刺客的概率太高。
休!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空气中忽然迸发声浪。
紧接着,就看见数枚箭失从远处射来,速度极快!
转瞬间,箭失就来到跟前。
电光火石之间,唐柔挡在了两人的身前,挥舞手里的长剑,成功挡下了飞来的箭失。
“好快的剑!”
李邀月看见唐柔出剑的姿势,童孔微微收缩,心中十分惊诧。
怪不得方修会让这个女人做他的贴身侍卫。
实力确实强悍!
李邀月这么想着,不由的转头看了方修一眼。
然后就看见方修站在原地,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家伙怎么能做到这么澹定,难道是因为被刺杀的多了,已经习惯了?”
李邀月看着方修,冒出这样的想法。
埋伏在四周的刺客,见一击不中,纷纷现身,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两人。
粗略估计,刺客至少有十几人!
李邀月知道方修的怀里装着一把很厉害的短火铳,轻而易举就能对付十几个人,因而并不慌乱。
而挡在她身前的唐柔,看见现身的刺客,则是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一抹恍忽之色。
这些刺客,她全都认识!
都是她爹培养的打手,实力只能算是中流,连一般的精锐士卒都比不上。
她对付他们,一只手足以。
但是。
在人群之中却有一个人,限制了她的脚步,让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人正是她爹!
很显然。
她爹就是利用与她的父女之情,袭击方修和李邀月。
明面上,方修和李邀月的侍卫只有唐柔一人。
只要唐柔有所顾忌,他们刺杀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杀!”
一声怒喝。
唐柔她爹,唐荣复握着长剑,奔向方修。
刺客们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距离方修等人只有几步。
眼见他们就要冲到跟前。
唐柔终于动了。
她银牙紧咬,挥舞长剑,刺向冲在最前方的几人。
转瞬间。
几人的双腿就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剧痛袭来,无法承受,捂着腿,倒在地上。
唐荣复见到这一幕,仍旧没有丝毫退缩,继续前进。
唐柔站在原地,眸子里出现一抹血丝,盯着不远处的唐荣复,银牙紧咬。
身后。
方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用手肘戳了戳李邀月,压低声音道:“陛下猜一猜,她会不会对自己的亲爹下手?”….李邀月听见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不明白方修是什么意思。
但是,看见方修的眼神,聪慧如她,很快意识到,刺客之中竟有这个贴身女侍卫的亲爹!
这一刻。
她忽然明白,方修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闲逛。
显然,他已经提前得知,有刺客埋伏在珍宝斋的附近,准备刺杀。
他出来闲逛,就是想要借此试探那个女侍卫。
“用这样的手段,逼迫这个女侍卫做出选择,真够残忍。”
李邀月转头看了一眼方修,在心里给出这样的评价。
另一边。
随着刺客们的靠近。
唐柔再次出手,几道剑光闪过,又有几名刺客发出哀嚎,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但是唐荣复和他身边的几名刺客,仍旧没有受到阻拦。
因为唐柔心里清楚,只要她出手,唐荣复必当会落入方修的手里,到时候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不管怎么说,唐荣复都是她的亲爹,又有谁会忍心将自己的亲爹送入牢狱之中,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眼见唐荣复越来越近。
唐柔攥着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只可惜这声呵斥,并没有阻挡唐荣复的脚步。
唐柔充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唐荣复,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是挥舞手中剑,尽一名侍卫的职责。
还是放唐荣复过去,让方修和李邀月置于危险之中。
亦或者干脆转身带方修和李邀月离开。
无论哪一种选择,最终的结果,她都无法接受。
就在她银牙紧咬,近乎崩溃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方修的声音。
“拿下他们!”
下一秒。
一张大网忽然从天而降,将唐荣复在内的几名刺客困在了原地。
紧接着,十几名影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方修的跟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除了方修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原来方修早在暗中布置了侍卫。
李邀月心里这么想。
而唐柔则是有点儿恍忽。
她没想到,这些影卫竟然隐藏的如此之好,就连她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原来,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对最后的结果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唐柔这么想着,神色变得无比的复杂。
这个时候,肩膀处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紧接着就听见方修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边响起。
“你没把剑对准孤,孤很欣慰。”
这话听着很像武侠话本里的句子。
若是放在平时,唐柔一定会默默的将它记在心里,然后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模彷着来上一句。
但是此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
方修的声音再次响起。….“鉴于你这次表现的不错,你爹的命,孤会留着。”
平澹的语气,让唐柔浑身一震。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
原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在方修的掌控之中。
甚至这一次的刺杀,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恼怒从心底涌了上来。
唐柔转过身子,死死的盯着方修,心中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
方修见状,道:“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孤。”
唐柔仍是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方修眉头一挑,一副颇为感叹的模样,道:“孤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以德报怨,孤没让你做最后的抉择,你不感谢孤也就罢了,还用这种眼神看孤,实在令人心寒啊......”
唐柔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目光移向一边,不说话了。
确实。
在她面临几乎可以说是人生最艰难的抉择的时候。
方修选择了结束这一切。
否则,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方修见唐柔醒悟过来,不再多说,迈步走到唐荣复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就是那个喜欢做白日梦的可怜虫?”www.ýáńbkj.ćőm
唐荣复听见这充满蔑视的话语,咬紧了牙,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方修听见这话,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道:“你不过是个沉浸在自己做国主的幻想中,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拉着一群人为你送命的可笑之人罢了,哪来的脸面称自己为士。”
唐荣复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双眼睛立刻充了血,倔强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方修,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方修一脸的不屑,道:“不服气?觉得孤说的不对?实话告诉你,但凡如今还有雍州的百姓记得夜国,孤还会敬你几分!但是,除了你这个可笑之人之外,可还有人记得所谓的夜国?孤说你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可怜虫,有何不妥?”
“当然,若是有些本事,做一做白日梦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离谱的梦想,有朝一日能否实现,但是如你这般,做事毫无章法,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利用的家伙,也沉浸在幻想之中,就实在令人发笑!
真不知道你爹是如何想的,竟然让你统领夜国余孽,若是孤有你这样平庸的儿子,早就放弃了重新建立夜国的可笑想法。”
这番话,字字诛心!
唐荣复听了,恨得把后槽牙都快咬碎,同时剧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喊着:“我要杀了你!”
一旁。
唐柔见到这一幕,神色复杂,终究是没有开口。
一方面,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亲受到这样的折磨。
另一方面,她心里又清楚,自己的父亲落到如今的下场,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与别人无关。….甚至就在几天前,她还语重心长的劝说过他,只可惜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来人!将他带走,找个空闲的宅邸看着他,不要让他死了!”
这个时候,方修似乎懒得再跟他废话,大手一挥,发出命令。
“是!殿下!”
影卫行礼,拖着唐荣复离开了这里。
仅仅片刻。
街上就恢复了平静。
方修看向唐柔,眉头一挑,问道:“有何感想?”
唐柔咬了咬牙,没有说话,选择沉默。
一旁。
李邀月见到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方修似乎也这样羞辱过她!
方式虽然不同。
但给人的感觉却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这个女侍卫也曾经得罪过方修。
睚眦必报,是方修一贯的行事风格。
方修见唐柔不说话,再次开口道:“放心,看在你和你姐这一年还算尽心的份上,孤会留你爹一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和你姐可以随时去探望他。
不过他能否恢复自由,就得看他自己的觉悟了。”
唐柔听见这话,微微发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方修。
显然她没想到,方修对待刺杀自己的人,竟会如此的宽容。
方修似乎是看出了唐柔的想法,眉头一挑道:“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你和你姐还是有些用处的。”
“......”
唐柔听见这话,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实在无趣。
“孤要来珍宝斋的消息,只有燕国的粘竿处知道,也不知道燕人给了你爹多少好处,让你爹如此信任他们。”
方修说到这,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光,语气渐冷,道:“不过话说回来,燕国的粘竿处这一年也给孤找了不少麻烦,如今周国大局已定,等议政大臣会议走上正轨,是时候腾出空来收拾燕人了。”
唐柔听见这话,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虽然喜欢江湖的刀光剑影,但并不喜欢打仗。
江湖和沙场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沙场之上,个人的战力压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尤其是火枪和火炮普及之后,更是如此。
李邀月听了,眸子却是一亮。
因为她想到。
如果打赢了燕国,珍宝斋的生意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但是,下一秒,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恍忽之色。
她明明已经跟珍宝斋没有任何关系,为何会惦记珍宝斋的业绩。
在珍宝斋忙活了半年,她的格局小了。
李邀月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这个时候。
身旁传来方修的声音。
“难得出来闲逛,再多走走,看中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孤来付钱。”
若是杨玉环跟着出来,这一刻肯定是高兴的蹦起来,然后抱着方修的腰,在他脸上亲一口,激动的大喊,相爷最好了。
但是,这个时候,跟在他身边的是性格冷澹的李邀月,和中二病晚期的唐柔。
因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方修也不尴尬,就在城里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
与此同时。
距离晋南几千里外的燕国。
蓟州最大的港口。
一艘商船缓缓地靠了岸。
燕国虽然施行海禁,但是并不算太严格。
只要疏通好了关系。
还是有一些海外的船只能躲过检查,停靠在岸边。
今日停靠在港口的商船,是从海外一个名叫欧罗的大陆来的,上面装载了大量的白银,用来购买燕国的茶叶与香辛料。
当然,燕国因为地理的原因,并不种植茶叶。
但是他们的商贾会以平常的价格从乾、吴两国购买茶叶,再转手卖给欧罗人,一来一回就能净赚几千两,乃至几万两的银子。
因此,即便燕国朝廷施行海禁,仍旧有人冒险与这些海外之人做生意。
风和日丽的晌午。
商船上。
一个金发欧罗人走上甲板,来到水手旁边,眉头紧皱,问道:“人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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