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音卸完妆洗漱完，刚接了谢清予的电话，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门咔哒一声打开，宋承欢用手肘开的门，自己费力地侧身进来，她穿着上下两件的长袖毛绒居家睡衣，两只手夹着四瓶酒，胳膊上还支棱着一提六罐的啤酒。
“你在和谁说话？”谢清予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宋承欢？”
宋泠音站在室内一手拿着手机，看到了有些狼狈的宋承欢，连话都忘了回，三步并做两步替她拿下那提啤酒，又托住了一瓶快要掉下来的威士忌。
“你这是？”
“哦，来找你聊天，带点喝的。”
“就这么干喝？”宋泠音扫了一眼她手中那几瓶酒，人头马和麦卡伦加上两瓶力娇酒，“你确定这些喝完你不会明天就出现在热搜和新闻头条上？一线小花深夜急救洗胃疑似轻生？”
“顺手拿的。”宋承欢自顾自往她的茶几前走，一屁股坐到了毛毯上。
宋泠音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电话，“我先挂了，好不好，这会不方便。”
谢清予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好。”
宋泠音还不知道自己这会答应得有多草率。
宋承欢已经开了酒，也没找杯子，自己先往嘴里灌了一口。
宋泠音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真干喝啊？”
“我去给你拿点汤力水和杯子。”
她拿完杯子回头，顺手拿了两盘点心。
“我还以为你会找曲菀她们。”
“太麻烦了，”宋承欢顿了顿，“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居然也会为情所困。”
“那就让我知道？”
“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能懂。”宋承欢眼睛半睁半阖，看着宋泠音给她兑完酒，气泡升腾，刺啦发出细密的响声。
“你们在台下不知道，他当时，连戒指都拿不稳了，说没有旧情，是不可能的，就像你说的，他权衡的是利弊，是大局。”
她仰头一口灌下去，转头看见宋泠音自己开了一瓶橙酒，“怎么口味那么小孩子？”
“我现在，不愿意自讨苦吃。”宋泠音坐到了她身边。
她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浅淡的奶香，宋承欢凑过去嗅了嗅，“你别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女生是香喷喷的，还那么漂亮，跟白天鹅一样，可惜就是个疯的。”
“老男人段位高，撩人的时候，一套接着一套，但你也是真的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以为他喜欢的是我的野，没想到，原来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野的。”
宋承欢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让宋泠音插话的意思。
“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和谢清予订婚了，然后他的前女友回来了，或者出现了一个比你更野更热情的，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你会怎么办？”
她喝的很快，这些话说完，两杯酒就已经见了底。
宋泠音看她手不稳，左手伸出来单手替她开了一罐汤力水，“如果是前者，他没有前女友，如果是后者，我会放弃他。”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件事，是个误会，他坚定地选择了你，但你还是过不去，那一瞬间他的失态，是吗？”
宋承欢端起酒杯，她漂亮的狐狸眼眼眶通红，像是因为酒精作用下的血管扩张，又像是，酒意熏蒸后的泪腺失控。
“宋泠音，你怎么看人这么透啊。”
宋泠音低头，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纯威士忌，冰球丢进去，哐当一下，溅到了桌面之上，支离破碎的酒痕。
“人总会有过不去的坎儿，虽然是误会，但依旧如鲠在喉，无法忘怀，刺已经扎进去了，再怎么弥补，总归也取不出来。”
宋泠音的骨相发育极好，头发散着依旧可见高挺笔直的鼻梁，仰头喝酒，下颚线条清晰无比，脖子上瘦得喉软骨都跟着凸显。
她并非是云，也并非是积雪，是冰块，是琉璃，带着硬质的骨感。
这事儿，只有被刺卡住的自己才懂，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两个人喝到最后，一瓶麦卡伦被两个人喝空了。
宋承欢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和花龙骧的经历，十六岁回到宋家，因为躲在路边偷偷为了比不上宋泠音哭被花龙骧撞见，他替她擦干眼泪，教给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闪光点，她也可以发光。
十八岁成人她向他表白，被他笑说这算诱拐，十九岁拍戏被占便宜，老男人直接直升飞机赶到深山里去给她撑腰，二十岁求婚，二十一岁本该快快乐乐的订婚，却毁于一个女人。
“我一点都不想要当个知进退懂周全的人，我就想要无理取闹，可我做不到，宋泠音，你这样体面的人，偶尔一次歇斯底里的时候，是不是也特痛快？”
宋泠音没想出答案，“我不知道。”
“我还一直没问你，你和谢清予在一起多久了啊？”
宋承欢迷迷糊糊地躺在宋泠音怀里。
宋泠音头有些昏沉，闭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灼热的酒气，“很久很久，但我们没在一起。”
两个人胡乱睡在地上，反正家中有地暖和地毯，总归是不会冻着的。
到早上九点谢清予和花龙骧的车在宋宅之外狭路相逢，一辆黑色宾利和一辆黑色迈巴赫，各自停在大门一侧。
直到时间到九点半，谢清予率先坐不住，出了车门。
花龙骧站在车边抽烟，看到谢清予点了点头，“来接泠音？”
“嗯，”谢清予站在了门前，“她不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着。”
“我未婚妻也没接电话。”花龙骧沉吟了片刻，“不过……”
“我没惹泠音生气。”谢清予说得很笃定。
花龙骧狠狠吸了一口烟，“是嘛，那谢总和泠音感情真好，什么时候订婚？”
两个成年男人的互相伤害，谢清予眼底冷凝，笑了一声，“晚不了。”
到了十点两人还没等到一个回音，还是谢清予自己大咧咧进了宋家，得知了宋泠音还没有出房门的消息。
花龙骧大着胆子跟着谢清予进了宋家，对着梅女士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坐在沙发上不断往楼上瞟。
“泠音很少这个点还没下来的，我去给清予你看一下吧。”
梅女士的生日谢清予送过价值不菲的礼物，至少谢清予年少有为，也没有什么劣迹，在花龙骧的衬托下，显得乖巧极了。
梅女士敲了敲宋泠音的门，见还是不开，干脆就按开了门。
这不开门还好，一开门，眼前的一幕吓得梅女士惊叫了出来。
“承欢？泠音？你们……”
原本缩手缩脚坐在沙发的两个男人听到这一嗓子，瞬间站起身，谢清予更是直接一下就窜了出去，跟跨栏一样嗖嗖几个上步，仗着腿长，一晃眼就从弯角楼梯跨到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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