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影响客观现实的潜意识干预能力’……么?”太宰治粗略浏览完土屋硬塞给他的解析文件,兴致恹恹道,“总感觉会是相当麻烦的事啊,我不能Pass吗?”他把文件还给了对方。
“我听鸥外说你对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不然我哪会扰你清闲,找你过来帮忙呢,”土屋拉开飞鸟井木记的病室房门,领着太宰走进了屋内,他态度随和地同靠坐在病床上看书的少女打招呼道,“你好呀,木记小姐,我算是太宰这孩子的长辈,你就和他一样,称呼我‘大佐先生’吧。”
飞鸟井先是看了眼站在中年男人身后,她更为熟悉的太宰,而后她才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前者那边,合上手中并没有看进多少内容的闲书,飞鸟井低头回应对方道:“初次见面,我是飞鸟井木记。”
“事不宜迟,”土屋抬手向飞鸟井展示着封面标有“罔象女计划”字样的资料,径直走到了对方床畔站定,他没绕弯子,直奔主题地讲道,“让我们来聊聊这个计划罢。”
闻言,飞鸟井神色略显倦怠地同土屋坦言道:“其实我对整个实验知之甚少,我只是……”
“想把‘病’治好,让自己失控的人生回归正轨。”
可是土屋对飞鸟井无益于事件调查的个人愿景不感兴趣,他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走到陪护椅前,把原本处于折叠状态的陪护椅展成了一张简易的单人支架小床。
“就理解的需求而言,文字和话语的表述总归还是太过抽象了,所以——”土屋坐在陪护小床上,抬眼看向飞鸟井,提议道,“还是让我亲身体验一番吧,木记小姐。”
“负责照料你的医护人员,和我说你已经用过午餐了,而我在十几分钟前也饱餐了一顿,眼下刚好有些犯困了,”土屋扬起左手,用右手食指叩击了两下戴在左腕上的手表表盘,向飞鸟井保证道,“我们就测试三十分钟,时间一到,我自有办法将你我的意识从‘梦境’中抽出。”说罢,他朝站在病床床尾的太宰眨了一下眼。
“计时和唤醒的工作就拜托你了,太宰。”
被土屋当作“闹钟”的太宰,干劲全无地扯动嘴角应了声:“好……”
然而飞鸟井却摇头以示抗拒,她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告知了土屋:“梦中世界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并非完全同步,而且一旦进入梦境,人的认知会发生连自己都无法觉察到的扭曲,甚至稍有不慎……”
“我的意识就会永远滞留于‘异世界’吗?”土屋勾起嘴角,露出了自信无畏地笑容,执着道,“风险项我已知晓,现在就让我们开始测试罢。”
见飞鸟井眉头紧锁靠在床头,完全没有躺倒入睡的意思,土屋眼中笑意稍减,和对方讲明形势道:“木记小姐,如你所见,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粗人,因此还请你不要让我把候在病室外的医生叫进来,利用某些会造成双方不愉快的强|制手段——‘帮’你进入睡眠状态。”
太宰避开飞鸟井向他投来的求助目光,他转身走到窗前伸手为两人闭上了遮光帘布。
“我知道了。”屈从于土屋胁迫的飞鸟井,躺进被窝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见状,土屋也在单人陪护小床上躺下了,他交代太宰等二人睡着以后,再开始计时。
太宰也依土屋的指示,等飞鸟井艰难入睡后,才在自己的手机上设置了闹铃提醒。
“半小时啊……”
为了避免自己被病室内的昏睡氛围感染,太宰打着哈欠走出了病室,却没想到在走廊上遇到了趁休假来本部医疗层取体检报告的织田作之助。
“体检数据有异常吗?”太宰跟着织田去了同层的吸烟区。
“有,”织田环视午休时间除了自己和太宰外,便再无其他人光顾的吸烟区,他打开话匣子和脸上露出紧张神色的太宰闲聊了起来,“与去年相比,今年我长高了四公分。”
太宰微怔半秒,随即轻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好消息呢,”他向织田发出了邀请,“晚上要为此庆贺一番吗?”
织田观察着今天似乎卸下什么重担的太宰,爽快点头道:“好啊,是去‘老地方’,还是?”
“就在‘老地方’吧,”太宰高举双臂,走到落地幕墙前,伸了个懒腰,他扭头和还站在吸烟区入口处的织田约定碰面时间道,“我会赶在开店前结束工作的。”
听到太宰报出的见面时间,织田结合酒保同他提到的,对方昨晚到店内小坐亦是在Lupin刚开店的那段时间里,这令他不禁推测道:“太宰,你最近很忙吗?”
太宰不清楚织田是如何得出该结论的,但他还是照实回答了对方的疑问:“还好吧,和往常差不多。”
“是么……”受过往职业影响,织田在交友时,习惯与人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他未再深入探究太宰的私人情况,干脆利落地为两人的聊天画上了句号,“那我们晚上见。”
“……好,”饶是太宰也拿织田的天然呆没办法,他抬手朝对方挥了挥,展颜道,“晚上见。”
目送织田转身走出吸烟区,太宰转回头,双手插兜,站立在玻璃幕墙前,眺望向远方,但是他的思绪却飘回了港口Mafia举办年会的前天晚上。
“织田作……”太宰垂眸长舒了一口气,轻喃道,“还好那夜守在门前的人……”
“是你啊……”
否则他或许真的会在年会当晚,趁本部防卫重心在确保宴会厅出席宾客人身安全上的空档,执行针对森鸥外的暗杀行动了。
避开有织田作之助当班的前一晚,太宰更庆幸自己在昨晚对森下杀手前,及时捋清了错乱的记忆,找回了自我,没有铸成大错,可今天当土屋带着森的命令,找他协助调查“罔象女”实验和飞鸟井木记时,太宰藏于心底的这份庆幸,当即又转化成了似火舌般舔舐着他五脏六腑的恐慌——
因为早在太宰意外缴获承载有“罔象女”实验数据的移动硬盘时,他便已经对其中的内容进行了解读和删改,即如今土屋解析出的资料,至少有一半都是经他加工过的不实信息。
就连作为实验核心的“飞鸟井木记”,亦是太宰以调查审讯为由,特意带回港口Mafia本部用来引发集体昏睡混乱,好为他创造零目击者的行刺环境。奇书屋
但是不知是港口Mafia大厦内,部分区块的建造结构和选材过于特殊,还是其他什么无从考证的原因,飞鸟井在太宰的诱导下,没能依照后者的预期,制造出集体昏迷的状况,却误打误撞,将那个在“梦境”中给予她名字的“医生”——也就是太宰的谋杀目标森鸥外,数次拉进了其他人的潜意识世界中,造成了对方回归现实后的精神损伤。
太宰根据飞鸟井每次清醒后反馈的“梦境”信息,推测头一次的“齿轮世界”,应是独属于森的潜意识,而对方在年会当晚第二次发梦的“湍流行舟”,则大概率是源于那夜留宿本部歇息的——尾崎红叶的潜意识。
至于森昨晚梦到的“无尽回廊”……
“嗡——嗡——嗡——”
太宰摸出手机,滑屏关闭了闹铃提醒,他一面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通过“再一次”的心理暗示,引导飞鸟井配合自己进行“脱罪扫尾”,一面转身走出吸烟区,回到了对方的病室门前……
从不甚美好的午休小憩中醒来,森鸥外神色晦暗地起身离开了沙发,他缓步走到写字台旁,弯腰打开了设置在桌台下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团皱巴巴的报纸。
这团纸还是先前坂口安吾偷盗港口Mafia旗下公司保管箱那会儿,森去找土屋仁次郎闲谈时,偶然从对方办公室的水吧物料柜里带出来的。
森摩挲着从外观上还能大致看出是一朵幽兰百合的报纸花,纸花与众不同的折法,令他想到了那个至死也没有说出自己背后真正雇主是何人的少女暗杀者——“伊莉莎”,西川雪柳。
与西川雪柳相熟的卖花女孩儿“小惠”,曾同当时身份还是先代首领专属医生的森说过,是一个身穿茶底暗金鹤鸟提花纹样和服的男人,将雪柳从街边带走的,自那以后,一直到雪柳出演《新桥姬传》的宣传海报贴满了横滨的大街小巷,小惠才得知对方变成了马斯特歌舞厅的当红女演员。
那时,森就小惠提供的这一线索,曾在港口Mafia中试探和调查过不少中高级以上的成员,位列五大干部之一的土屋,自然也在他的排查范围内。
时隔多年,森回顾当初他向土屋套话时,对方声称自己自幼好动,故对妨碍跑动的和服很是不喜的场景,以及“伊莉莎事件”中,诸多因西川雪柳和濑户透的亡故,导致他未能继续追查下去的疑点……
森不禁将方才小憩时,他在梦中看到的诡异画面,与这些往事联系在了一起。
“广津,”森将白日里候在外面听命的黑蜥蜴百人长喊进了办公室,他将手中的纸花递给对方后,沉声吩咐道,“你秘密去‘清水花店’寻个名叫……”
森顿了顿,担心小惠在这些年里会换名,于是他对广津讲述了对方的特征:“会折这种纸花的少女,那孩子的年纪应该比太宰稍大一些,反应有点呆傻,她以前在街头卖花时,用的名字是‘小惠’。”
与太宰年龄相仿的……街边卖花女?广津从森的描述中,迅速抓住了这两个关键情报,而他的寻人思路,也因此从单一地前往清水花店获取线索,拓宽到了——
这个名叫“小惠”的年轻女性,眼下或许还在横滨的某处,干着不被世俗伦常认同的灰色行当。
广津将那朵在过去通常是被路边从事风|俗行业的女孩儿们,当作“工作预约卡”卖给潜在客户的不值钱纸花收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中,他怀着对横滨过往乱象的沉重心情,颔首朝森施礼道:“是。”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伊莉莎马斯特更新,第 161 章 第一百六十一节课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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