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外一种收音机，适合农村使用的。”
“还有这种说法？”
“对，现在我们产的，是中短波收音机，这一种是长波段收音机，不需要密集的信号发射塔，所以很适合在农村使用。”
“还是交给我爸爸？”
“对，里边需要的这几种新的元器件，我都列表出来了，生产工艺也有，让潘局长找厂家生产。”
“要多大量？”
“这个不急，毕竟农村里钱少，购买力不强，所以先准备一万台的量吧，等农村经济状况变好，我们会逐渐增加数量的。”
“你还有吗？一起拿出来算了，省的麻烦。”
“有啊，李姐已经抄写完成了，不过不能一下交出去，我们慢慢来。”
潘晓莉不能理解这些行为的真正目的，所以为夏为民慢吞吞的做法着急：
“还不如一下子就交给他们，也不用我这样来回跑，多麻烦啊？”
夏为民这时候很平静，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晓莉，你平时得注意多观察：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你爸爸潘局长那边情况有些异常。”
“哪儿有什么异常了？我怎么没发现？”
“你看那天和你爸爸一起到电子厂的那些人，和以前是不是有变化？”
“是啊，那天他带的人是有点多，总共有二十多位呢。”
“我跟你说啊，这些人里边不但有出版局的人，还有几位我们国家的专家，剩余的都是警卫，我怀疑还有安全部门的人。”
“啊？有这么复杂？”
“就是这么复杂，你看有几个人，不看我们的产品，专门查看我们的元器件，看得还很认真。虽然他们全场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是他们才是那场发布会的主角。”
“哦，那我们不会有问题吧？”
“近期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一下拿出很多东西，我们就该有问题了。
你不信，你前脚刚把资料送过去，后脚就会有一大批人集中起来在研究。”
“这个我爸倒是没跟我说过。”
“没说过不等于没发生过。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注意到：你爸爸最近配了专车对吧？”
潘晓莉点头表示同意。
“你发现没有，那辆专车是防弹玻璃的，国外进口很贵的那种。所以你爸爸的专车，比部长的专车都好。”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爸爸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啊。什么人才会被保护起来？”
“重要的人。”
“对啊，你爸爸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你爸爸之所以变得重要，就是因为你手里的这种技术资料。”
潘晓莉明显受到了惊吓，赶紧把手里的档案袋放到桌子上：
“不会吧？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让你爸爸签字了吧？”
“你是让我爸爸替我们承担责任？”
“这不叫承担责任，这是给我们做掩护。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干的什么祸国殃民的坏事儿，所以就不能称作责任，而是功劳。”
夏为民顿了顿，继续说：
“你先把这些技术资料送过去，过十几天，我再给你一本叫做《基础电子学》的书，你拿去让你爸爸出版发行。”
潘晓莉拍了拍胸脯，紧张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
“为民，你这么说，我有些放松了，我们又没做坏事儿，政府肯定会好好对待我们，你说对吧？”
“对啊，你看你爸爸，不就是被保护起来了吗？”
这时候李玉梅走过来抱住夏为民的胳膊：
“为民，那我们还要继续吗？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
“当然继续，不能停下来，上级也不会让我们停下来。”
“最差的后果是什么？”
“最差的后果就是把我抓去想切羊肉片那样做切片研究，但是你男人我，根本切不动，所以他们也只能作罢。”
“啊真的啊？”
“真的，不信你拿刀砍我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砍得动。”
“嗯，我选择完全相信你！”
然后摸了摸自己稍微有些隆起的肚子：
“快三个月了，我该去上海出差了。”
夏为民弯下腰去，把耳朵贴到她的肚子上，装作很认真听的样子：
“这段时间咱们忙潘晓莉的事儿，委屈你了。”
“不委屈啊，我不是天天都在你身边？咱们一起忙活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过了五一节你就去上海吧，我把你需要的资料交给你。”
说着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皮包递给她：
“这里边是咱们一起整理出来的资料，内容你大体都了解，合作协议和其他说明也都装到里边了。”
“还有我写给我父亲战友的几封信，其中包括人民电器厂的孔书记，市公安局的陈局长等，反正名字和地址我都写在信封上了，你过去一个一个地拜访就是了。也可以先找孔书记，让他带着你一起跑。”
“我知道了，你先放回去吧，等走的时候再交给我，我不会忘记的。
另外我选了销售科刚来的那个宋秀玲和我一起去，她舅舅在上海，那边他熟悉。”
夏为民很体贴地回应她：
“人员你看着安排就可以，销售的话，我让尤凤霞再招人就行了。
要是感觉不错，宋秀玲以后就是你的专用跟班了。”
娄晓娥也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为民，我和李姐一起过去吧？我爸妈都到了快两个月了，生意做得顺利，也租了个大房子，独门独院，我过去没问题。”
夏为民握住她的小手：
“孩子还不到半岁，还没断奶，旅途奔波不行，如果你真的想去上海，过段时间我们带着孩子一起过去。”
“那好吧，说话算数啊。”
“嗯，你知道的，对你们我都是说到做到。”
………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五月份，夏为民送走了两个女人，李玉梅和梅冬芳，梅冬芳还好，只是二百多公里的距离，每个月都可以回来一趟，李玉梅就太远了，而且实际情况也不允许她回来。
有意思的是：潘局长知道了李玉梅去上海，是为了与上海人民电器厂建立业务联系，竟然派了他的一位副手还有其他两个人一起前去。
监视还是监督？帮忙还是抢功劳？
夏为民想不明白，也懒得去多想。
不管他了，反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无论如何他们的人都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送李玉梅回到家里的时候，夏为民和于小红从文件柜里拿出三大卷的图纸，跟潘晓莉说：
“你去找你爸爸吧，让他们单位来车，把这些图纸拉过去。”
“这是你们最近画出来的那些锅炉的图纸吗？”
“对！总共三套，三十万千瓦、五十万千瓦和一百万千瓦。这次一起交给他们。”
“是要找锅炉厂生产吗？我哥哥当兵回来，分配到供电局，他和锅炉厂的人熟悉。”
“就是给你哥哥准备的，你可以跟你爸爸建议，让你哥哥转管这件事情。如果这样，后续的所有问题，我都帮他解决。”
“供电局的人管锅炉制造？”
“这是专门给发电厂用的锅炉，就应该他们管，他们可以委托锅炉厂制造出来，把原来的锅炉替换掉。”
“那得需要多久？”
“制造锅炉不算太难最多半年的时间，北京的话，几个发电厂也就两年时间都能替换下来。”
“后续怎么办？”
“用电量越来越大，供电局再投资建新的发电厂呗。”
“需要建多少？”
“十年以内，北京的年电力需求量能达到五十几亿千瓦时，你说需要多少？”
“啊？这么多？你怎么知道的？那得需要建多少发电厂？”
“我想出来的呗！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想在这下你哥哥娶媳妇不成问题了。对吧？”
“哎？对啊？你钻就去看了？”
“没有，谁没事儿钻猪头啊！”
潘晓莉窜过来对着夏为民的胸膛打了几拳：
“哼！你才是猪，不对，你是头驴！”
夏为民赶紧把她往门外推：
“行了，你快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你，我同时给你爸打电话，把情况说明一下。”
“好嘞，我先去了，回来再打你！”
………
上午干完这件事情，下午夏为民带着于小红到了红星轧钢厂技术科的办公室，刚想进门就被刘玉梅叫住了：www.ýáńbkj.ćőm
“弟弟，你快去杨厂长那里一趟吧，杨厂长找了你一上午了。”
“我中午不是去车站送李科长了吗？”
“啊对，你快去吧，看起来杨厂长挺着急的。”
走进杨厂长办公室，杨厂长赶紧把办公室的门销死，神神秘秘地对夏为民说：
“为民，上午找了你半天，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去火车站送李玉梅科长她们去上海了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
“有什么急事儿吗？”
杨厂长靠近了一些，小声说：
“为民啊，你知道吗？昨天下午，上边派人过来调查你了。”
“我不知道啊，他们调查我什么？贪污受贿？”
“不是不是，他们怀疑你搞的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这有什么？我们研究出来的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也是啊，咱们研究出来的。”
夏为民接着说：
“杨厂长，前几天他们还到我那儿调查你呢，说怀疑你那些材料配方哪儿来的。我就把他们拉到那个材料实验室，现场给他们演示了一下，他们接着就明白了，说了句继续努力，扭头就走了。”
“啊？连我也调查？”
“那可不？可能主要是你给炼钢厂的那几个配方效果太好了。”
“那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他们怎么会调查我？”
“我不也一样吗？要不然咱们厂这么高的产值哪儿来的？”
杨厂长点头同意：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杨厂长，咱们该想想，是不是咱们得罪人了？人家想整咱们？”
“那不能，我也没得罪过谁啊。”
“那就是嫉妒，嫉妒咱们厂干的好。”
杨厂长捋了捋头发：
“对，嫉妒，一定是嫉妒。”
“所以啊，以后其他单位来寻求帮助，咱们得认真对待，大不了咱们认真研究一下，给他们弄出些新产品和新技术。”
“对对对！帮他们帮他们，以后帮他们。”
“杨厂长，机修厂那边的新办公楼马上建好了，我想在里边搞个科研所，你看行吗？”
“那必须行啊，就叫红星科研所吧，所有仪器、设备的钱由总厂出，轧钢厂出正式文件：你当所长，我给你当顾问，给你财务权，我不干涉。有来找我要新产品的，我就交到你那边。”
“好！咱们就这么干，让他们嫉妒去吧！”
杨厂长笑了：
“嘿嘿，还是你小子聪明，要不老首长总跟我要你呢。”
“那可不行，我就跟着你干了，我哪儿也不去。”
“是咱们一起干。”
“对，一起干。”
杨厂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给夏为民：
“这是老首长给的，上次那几个配方他们又成功了，现在他们也牛起来了，上海、天津等城市的厂家，天天堵着他们要货。”
“哦，老首长不是成了副部长了吗？”
“是副部长，但是仍然兼任炼钢厂的厂长，这么好的厂子他可舍不得离开。”
“杨厂长，这次这个钱我就不要拿了吧？”
“怎么能不拿？我们都有，老首长的更多，你就放心拿吧。”
夏为民拿起大信封装到裤兜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跟着杨哥真好。”
“别光说好，继续研究啊，老首长还期待着呢。”
“这不最近太忙吗，等科研所成立起来，我马上接着试验。”
“好我马上让他们出正式文件！”
“那我就上楼去了？”
“嗯，去吧去吧。”
夏为民回到办公室，关好门，把裤兜里的大信封掏出来递给于小红：
“杨厂长给的，装你包里吧。”
于小红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
“这么多？得有一万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吧。你回去抽出两千来，剩下的交给你晓娥姐。”
“我不要，很长时间了，我工资一分都没花过。”
“不是给你的，是给家里的，让你爸把房子翻新一下，再找个老伴儿。”
“已经找了啊，我记得跟你说过的。”
“嗯，哪天休息的时候，我陪你回去，路上顺便教你开车。”
于小红有些激动地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学！”
“好，你快吧钱装包里。”
夏为民说着拿起电话打给郭振业：
“郭大哥，我为民啊。”
“你小子还敢给我打电话？”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没得罪你。”
“行吧，什么事儿啊？”
“机修厂那边的办公楼你们可得抓紧了啊，还有家属楼。”
“一万台收音机。”
“想投机倒把了？”
“什么啊，发福利，给全厂职工的福利。”
“好，每台二十块，二十万。”
“行，让你们财务过来拿钱吧，不过你得抓紧给货啊。”
“中秋节前全部到位，可以吗？”
“可以，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放下电话郭振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下轧钢厂职工的心，算是收买住了！夏为民这小子看起来坏坏的，干起事儿来还真够哥们意思，以后我和他还真有搞头。
夏为民放下电话，跟于小红说：
“看到了吗，这就叫操作，又不是咱自己的钱，合情合理地送个人情。”
“我早知道，所以紧紧跟着你。”
“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安排一下，你先干活儿，下班的时候回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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