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上咕噜噜冒着热气，里头煮着野鸡骨架，旁边的大碗里搁着小半碗撕成丝儿的鸡肉。
沈窈窕舍得下料子，香味儿浓郁的她自己个儿都要流口水了。
鸡丝面有点油，她又指使小羽薅了一把青菜、三根香菜。
都收拾好，没两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小羽噔噔噔跑去开门，顾清安快步进来，顺手揉了一下小羽的头发，“咦，你这头发都成鸡窝了，咋不收拾一下？”
小羽一懵，“啊？”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收拾过了啊。
厨房做饭的沈窈窕默默缩了缩脖梗，她就揉了两把，真的就两把。
不过这阻碍不了顾清安的发挥，她拿过沈窈窕的梳子，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梳了俩油光水滑的大辫子。
“你这头发真好，乌黑浓密的。”
不像她自己，又黄又细，以前还炸，现在吃的好了，还算柔顺些。
“别叨叨了，吃饭。”
沈窈窕家小巧的饭桌上挤了五个人。
分别是沈窈窕、小羽、顾清平兄妹俩，以及顾家未来的女婿钱又谦。
“这趟麻烦你们了。”
顾清安笑嘻嘻的，“不麻烦不麻烦，小钱巴不得呢。”
顾清平：“……”这饭吃的真是食不下咽。
“你给我消停点，自己注意分寸，要是闹腾出来什么，小心我回来收拾你。”
顾清平一通警告，很显然，顾清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吃了饭四人匆匆上路，至于家中的钥匙，沈窈窕给小羽留了一把。
到了县里，先去顾清平运输队请个假，毕竟不能随时待命，得先和领导说一声。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刘军，刘军看见沈窈窕，就没啥不答应的。
走个流程这事儿就算完了。
火车站。
顾清平去打票，沈窈窕就站在原地看着行李。
目送着俩人艰难的挤上绿皮火车，顾清安钱又谦对视一眼。
钱又谦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票，“后天的。”
“小钱，干得漂亮，组织上很看好你。”奇书屋
吃了早饭这折腾一圈也所剩无几了，肚里空空的俩人相携着去了国营饭店。
*
绿皮火车上。
沈窈窕被顾清平持护着，也算安稳的落了座。
这里的气味依旧不好闻，但比夹杂着鸡粑粑的空气要强得多。
看沈窈窕脸都白了，顾清平微微皱眉，“怎么了？晕吗？”
沈窈窕摇摇头，“没事，有点闷得慌。”
这闷得慌也不能开窗，他从包里摸出来一条用皂角洗得干干净净的帕子，“拿来捂着会好些。”
怕沈窈窕嫌弃，还描补了一句，“没用过的。”
皂角的清香盈满鼻腔，沈窈窕觉得好些了。
二人并排挨着坐下。
对面的大妈面带红光，穿着一不大合身的青黑色褂子，看见二人的互动，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嘀嘀咕咕的，“矫情。”
沈窈窕听见了，没吭声。
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事儿来的好。
一个多小时，沈窈窕渐渐适应了，觉着肚里空空，“你饿不饿？”
她想现在吃点东西，不然等天气热了，车厢里的人都开始流汗，发酵出来的味道……
她可能真的就吃不下去了。
顾清平：“你饿了？”话语间他从行李里摸出来饭盒，“那我去打饭，你在这儿等着我。”
沈窈窕忙拽着他，“打什么饭，我带了干粮。”
对面大妈动了一下，鄙夷的看了一眼二人，出来还要带干粮，怕是什么野菜团子吧。
旅途太长，她很无聊，乐的看笑话。
沈窈窕可不知道对面的大娘心里想的都够演一集宫斗剧了，知道顾清平喜欢吃枣糕，她摸了两块枣糕，两颗鸡蛋。
“先吃。”
顾清平盯着枣糕，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还有别的吗？”
沈窈窕以为他是怕不够吃，又摸出来俩金灿灿的玉米饼，“还有这个。”
顾清平接过玉米饼，“你吃枣糕，我吃玉米饼。”而后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两个包子，“吃吧。”
沈窈窕一手包子一手枣糕，哭笑不得。
这是舍不得吃，省给她吃呢。
心里暖洋洋的，“吃你的就是，跟我出来一趟，还能叫你饿着肚子不成。”
她不想多说，俏脸一板，顾清平就没办法了，吃了一块半枣糕，一个鸡蛋，俩玉米饼。
剩下的包子他说啥都不动了，“你吃。”他拍了拍包，“里面还有，晌午得吃完，不然就坏了。”
沈窈窕也不矫情，啃了一口才发现里面居然是肉馅儿的，也难怪，天气这么热，肉馅儿的可不撑放。
俩人吃的香喷喷，对面的大妈可看傻了。
她扫了一眼顾清平和沈窈窕，心里嘀咕，看着穿的也不咋地，居然有钱吃这些东西。
一路上还算得上平安，夜里顾清平守着她，让她安心睡着，自己闭眼假寐，警惕着四周。
途中吓退过一个疑似心怀不轨的，睡到一半，沈窈窕就东倒西歪的靠在顾清平肩膀上了。
那一霎间，顾清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沈窈窕似乎是觉着不舒服，来回蹭了两下寻找合适的位置，顾清平又默默放松了，一动不动的让她靠着。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自己扭头朝别的地方去了。
僵了半夜的肩膀已经酸麻了。
顾清平活动了一下肩膀，望向沈窈窕的目光满是柔情。
前头那一天吃的自带干粮，第二天就没办法了，只能让顾清平去打菜。
饭菜又贵又难吃，沈窈窕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着腌咸菜。
顾清平十分给面子，就着咸菜炫了两份饭。
这财力足够对面大妈收起心中的轻视，狭小的位置上人来人往，每一站都有上上下下的人。
一连两天，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倒换，到最后，就剩下大妈跟沈窈窕俩人俨然不动了。
大妈也绷不住了，“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沈窈窕可小心眼，记仇的很，两天前她骂自己的仇还没忘，闻言只是淡淡的，“去探亲。”
“探亲？”大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顾清平和沈窈窕，确认自己没见过她们俩，就不再吭声了。
顾清平白天补觉，听见二人的对话迅速清醒，“怎么了？”
“没事了，你睡吧。”
下午，三人一同下站，面前是略带荒凉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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