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灵机一动,立马想到了一个由头,便一本正经地说:“若兰表姐出嫁时,姑母特意为她寻了一座玉石屏风作嫁妆,听说十分精致。我近日也想要一座屏风,恰好听到姑母说起那座玉石屏风的美妙,就寻思着先记个样式,回头自己找了工匠来打一座。结果若兰表姐推三阻四不肯给我看,还说是锁在库房里了。姑母疼爱我,就劝着表姐拿了钥匙去打开库房找出来给我看看。谁知我们打开库房了,才发现不光是玉石屏风没有了,连其他嫁装箱子都空了。我们大为震惊,这才拉了若兰表姐回屋询问,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郡主就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了。”
独孤昙目视着她,不明白她说这一大串有什么意义。
夏侯纾笑了笑,才说:“不过郡主刚才说我们是贼,倒是提醒我了,府上是不是经常丢东西呀?你们家的护院都那么不中用吗?竟然连我表姐的嫁妆都看不住!趁早换了吧!”
赵王府挪用儿媳嫁妆的事独孤昙自然是知情的,而且她还是受益者。许多从新妇那里拿走的嫁妆,最后都被赵王妃以疼爱女儿的名义转手给了她。但这事关系到赵王府的颜面,她只能装作不知情。
独孤昙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嘴硬道:“我们王府的侍卫都是陛下赏赐的,向来尽忠职守。许氏的嫁妆有她自己和身边的丫鬟看着,谁能盗走?你们该问问她自己把钱花到哪里去了,而不是来问我。我又不常来她这里。”
夏侯纾点头道:“郡主说的没错,是得好好问问。若兰表姐一个深闺妇人,日日被两个孩子拖着,连大门都很少出,怎么会短短几年就花光了可以用一辈子的嫁妆?”
独孤昙笃定许若兰不敢说实话,而且即便她说了实话,荣安侯府碍于两家不对等的姻亲关系也不敢找赵王府的麻烦,便说:“既然如此,你们仔细问她便是了。我还要去帮着大嫂招呼客人,就先走一步了。”
“郡主别急着走啊!”夏侯纾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独孤昙身边将她的去路拦住,“我瞧着府上当家的房夫人今日忙着待客,也顾不上这里,既然郡主也能管理赵王府的事,不如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找找原因。好让我们这些娘家人也知晓内情,免得错怪了旁人。”
独孤昙长这么大就没人敢这么拦她的,不由得大怒,骂道:“夏侯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的母亲、姑母、舅母都在此处,她们都没说什么,怎么就你那么爱多管闲事?”
夏侯纾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不卑不亢道:“长宁郡主爱管娘家兄弟和弟媳的闲事,我爱管表姐的闲事,这不都一样嘛?什么时候管闲事还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
独孤昙只想快些离开梨花院,转头正好看到门口有几个独孤显的妾室在那探头探脑,心思一转,便说:“你们既然想知道许氏的嫁妆花去了哪里,不如也问问她屋里的这些小妖精,看看是不是被她们偷了,或者悄悄花了。别平白无故的怀疑我们。”
倒是个很好的借口。不过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待见她兄弟纳的这些妾室,既然不待见,那就更好处置了。然后夏侯纾转念一想,独孤昙连知书达理的许若兰都看不上,更何况其他。
夏侯纾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指着门口几个装扮得花枝招展,因为是妾室不能出去见客和应酬,只能堆在这里看热闹的妾室,转头问许若兰:“表姐,那几个人真是你屋里的吗?都是些什么人?乳母还是奴婢?怎么穿得这般艳俗?这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岂不丢赵王府的脸面?”
她这话看似在维护赵王府的面子,实则是指责他们眼光差。
许若兰不知道夏侯纾想做什么,只好低着头老实回答说:“他们都是夫君纳进门的妾室,朴素无聊就喜欢看热闹。”
“不可能吧!”夏侯纾故作惊讶道。眼神却时刻关注着独孤昙,防着她趁机溜走。她顿了顿,又道:“表姐你这般温柔贤淑,进门七年就生了两个儿子,对赵王府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夫也年纪轻轻的,上有父母管教着,下有妻儿牵绊着,如今尚未考取功名,怎么会有闲工夫纳了这么多妾室?难不成年轻纳妾也是赵王府的传统和规矩吗?”
“你胡说什么?”独孤昙第一个就听不下去了,立马站出来捂嘴,“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质疑我们府上的规矩?”
夏侯纾指了指门口那些观望的女子,委屈地说:“你们人都纳进门来了,还不让人说啊?这是什么道理?”
独孤昙忍无可忍。她知道自己跟夏侯纾说不清楚,便转头对钟玉卿说:“宣和郡主,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吗?你们府上可真是好教养!”
在场的三位长辈都看戏一样看着她们争吵了半天,默契的没有打扰,更没有阻止,反而有点欣赏夏侯纾的做法。经过夏侯纾这么一闹,以独孤昙的性子,回头肯定会转告给赵王和赵王妃,这件事情就可以放在明面上来说了,反倒省了他们费尽心思的去琢磨怎么找赵王和赵王妃交涉。
钟家两姐妹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手牵着手彼此安慰。她们这个表姐妹还真不是个怕事的啊!连刁蛮霸道的长宁郡主都敢惹!
钟玉卿更不是怕事的人,听到独孤昙这般询问,便笑道:“那自然是比不上长宁郡主。”
比不上你的目无尊长、嚣张跋扈、颐气指使、口出狂言。
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独孤昙气得想打人。偏偏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动手,所以她只能极力控制着自己,双手都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在心里默默把夏侯纾骂了几十遍。
看到独孤昙被自己和母亲气着了,夏侯纾心里乐开了花,便有些得意忘形,故意道:“我们家的教养如何,还轮不到长宁郡主来评说,自有满京城的人看着。可我若兰表姐是出了名的好教养,好脾气,却被你们家的人偷了嫁妆!这样算起了,还是脾气坏一点比较好,就像郡主你这样,不论是平辈还是长辈,想教训谁就教训谁!”
独孤昙大叫道:“我是先帝亲封的郡主!”
言外之意是她的身份高贵,夏侯纾没资格对她说教和指责。
夏侯纾却不这么认为,便道:“我母亲也是先帝亲封的郡主,还是因为德行高洁,公正无私才被封的,你看她骄傲了吗?”
独孤昙不平衡,继续说:“我们家与陛下同宗,我父亲是赵王,是陛下的亲叔父,而我与陛下是堂姐弟!”
这是要比谁比谁更高贵了吗?
夏侯纾狐疑了一会儿,也道:“我们夏侯氏历代为南祁征战沙场,保一方平安,死伤无数,可我们从来不在外面邀功。”
独孤昙再蠢,也不敢当众非议为国捐躯的勇士和英烈。可她实在是被夏侯纾气得失去了理智,就伸手要去打夏侯纾。
夏侯纾是习武之人,要躲过那一巴掌轻而易举。但是她现在急需一个事件来激化矛盾,独孤昙的这一巴掌,无疑是最好的借口。所以她一点儿也没有躲避,硬着头皮献出了自己漂亮的脸蛋。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夏侯纾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左脸上火辣辣的疼,人也被那力道牵引着向后踉跄了一步。
许若兰和钟家姐妹都惊得大叫了一声,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与此同时,梨花院门口看热闹的几个妾室也尖叫连连。她们见识过独孤昙的飞扬跋扈,不过都是对她们这些出身卑微的人,遇到出身好,脾气刚的,她也是畏惧着的。平时她看许若兰不顺眼,也只是跑来梨花院叱骂几句,从来不敢动手。今日这是怎么了?她居然敢当着人家母亲、姑母、舅母等一众人的面打人巴掌。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一好奇,人就不由自主的又往门框里面钻了钻,几乎就要忘记许若兰给她们定的不准随便跨进梨花院的规矩。
钟玉卿也沉不住气了。她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女儿脸上的指痕颇深,便知独孤昙下手很重。她愤怒地看着独孤昙,冷声道:“长宁郡主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贵府的待客之道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独孤昙看到夏侯纾脸上的掌印,又看到钟玉卿护着女儿,才恍悟自己方才过于冲动了,赶紧将自己的手收到背后。她怕钟玉卿也找她麻烦,忙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一直拿话激我,我才……”
钟玉卿懒得听她解释,怒斥道:“你说我女儿拿话激你,难道不是郡主一来就出言不逊,我女儿才与你辩驳几句吗?如果一言不合就可以打人,那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给你一个耳光!”
独孤昙愕然。她们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
钟玉卿便转头看了同来的众人,道:“若兰,带我去见你婆母,我倒要问问,我们接到请柬,好心好意的来贺寿,怎么就要受到这般待遇了!这赵王府到底还有没有讲理的人!”
许若兰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便与自家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说:“我这就带你们去!”
“你们不准去!”独孤昙这下是真慌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在娘家打了前来给自家母亲贺寿的公府嫡女,而且还是当着人家一众亲戚长辈的面,怎么也说不过去。她赶紧示意随行的侍女将门口拦住,并把院门关上了。
她的那些侍女平时狐假虎威惯了,此刻也毫不思索的听命行事,立即将那些看热闹的妾室赶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梨花院的大门。
做完这些,独孤昙才松了口气,大声威胁道:“今日是我母亲六十大寿,你们要是敢破坏寿宴,我跟你们没完!”
钟玉卿冷声道:“长宁郡主,今天的事不是你跟我没完,是我们越国公府、恭王府和荣安侯府都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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