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家无心旁顾,雪凝悄悄地朝大泡泡上的蝴蝶徽章念了句“Refero”,趴成“大”字形的蝴蝶徽章触角轻耸,一咕噜恢复体力,扑楞翅膀爬起,绕着雪凝的脑袋飞圈圈。
雪凝边喷药对付花蝎子,边逗蝴蝶徽章数数,耳听“咦?”地一声,雪凝瞧过去,只见一位昨天向她作过自我介绍、名叫伊芙·巴巴里安的深金色齐肩发、身形极瘦的女孩正抬起眸子,朝草地远方眺望:“瞧,谁来了。”
大家闻言纷纷抬眼。远远地有一拨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手上的喷壶在阳光下闪烁。
“是蓝班的,他们也上劳动课。”
“哎唷!”杰西卡长辫子轻晃,拍腿笑,“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阿克米要猛刷花蝎子提前闪人了。”
“哇噢?恐怕闪得还不够快?”奈菲笑指阿克米一行四人的位置——此刻他们还没走出草地的范围。
每个班的劳动课,除虫地带大约是划分区域的,蓝班的同学们也远远地瞧见了他们,挥手打招呼,继续各自忙碌。不过,有四个人离开那边的队伍,朝正要离开草地的阿克米他们疾跑而去。
奈菲拍拍雪凝:“走,咱们过去那边除虫。”不待雪凝答话,班上一大半人开始转移阵地,嘻嘻哈哈朝那边凑去。
“太好了,阿克米,在这里遇见你!”雪凝跟着奈菲他们跑过去时,刚好听到一个女生甜腻腻的嗓门从前方飘来。只见四个蓝班的女同学迎上了阿克米一行的去路,当先的女生一头黑色长发微卷波浪,菱形的脸蛋,嘴唇红红的,犹如涂了胭脂色的唇膏——是姗普·克候。另三位蓝班女生也是见过的:魔法动物学课与姗普·克候坐一块的那几位衣饰时髦的姑娘。
“你好。”阿克米停住脚步。
“阿克米,”姗普扑闪眼睛,朝阿克米奔去,“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上回配的除虫药剂灭虫效率不太高,今天到现在才灭了19只,可急坏我了。能不能——如果不影响你的话,借你的药剂用一下呢?”
雪凝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鼻子喷气声。杰西卡小小声地对她咬耳朵:“由于姗婆是花蝎子事件的闯祸者,德西玛先生要求她每次劳动课必须消灭掉800只花蝎子才能拿到学分——也就是说,要是她今天的课堂时间内灭不足800只,就得利用课余时间来干活,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上学期她总是拉自己的同班同学帮她一起干,搞得在蓝班越来越没朋友。而每回遇上正好跟我们班同时上课,她总要找理由跟阿克米搭讪。”
那位叫伊芙的深金发瘦女孩托腮瞧着姗普跟阿克米套近乎,幽幽地叹息:“有一句东方的古诗,叫什么来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雪凝闷头笑。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话说姗普这是跟阿克米借除虫药剂?阿克米不是不用药剂的吗?
“药剂?”阿克米看着姗普。
“是的,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姗普将一缕长长的发丝从背后拨弄到胸前,“听说你不使用药剂也可以高效率地消灭花蝎子……”
“嗯。”阿克米说,“但是抱歉,我的药剂今天借出去了。”
“借……借出去了?”姗普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雪凝脑袋里却是仿佛有根弦“嘣”了一下:哎呀!目光朝自己拿在手里的喷壶瞟去。姓名标签上“A·I·A”的缩写……
过了会儿,姗普的目光也落到了她手里的喷壶上。
“那是……阿克米借给你的?”姗普的眼神有点刺眼。
雪凝瞬间明白了:这是阿克米的壶!难怪药效那么彪悍,还是“全班唯一没变过形的壶”——要是阿克米用这壶的时候连花蝎子的易形魔法攻击都躲不开,那也愧对他那身750的运动能力了!
雪凝瞅瑞雅,瑞雅瞟阿克米一眼,清嗓子:“咳唔,是这样的,反正阿克米上劳动课用不用药剂无所谓,雪凝刚转学过来还没有来得及配自己的药剂,阿克米就把自己的药剂让出来了。姗普你如果……”
“啊,这样的话,”雪凝突然插口,“姗普同学需要就借给她吧。我刚才用这壶药剂已经灭了好多花蝎子,现在也不急需了。”
两边的同学都有些吃惊地瞧着她。雪凝闷着头,想起上课前奈菲、瑞雅和杰西卡的三声“猫叫暗号”,隐隐约约猜出了前因后果:她们大概是怕我不想借阿克米的东西,故意不告诉我这是阿克米的壶?的确,知晓是他的东西,我还真不想用!
“雪凝,”瑞雅扯她的衣角,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你应该问下阿克米的意见。他的东西,他从不轻易借人的,我今天也是问了加雷思确定他同意借你……你要是想转借的话——”
阿克米忽然开口,打断了瑞雅的悄悄话:“甘同学,你今天灭了多少花蝎子了?”
瑞雅的蝴蝶徽章本就围着雪凝打圈,闻言屁颠颠地用触角搓出数字:“237”。
蓝班来的四人吓了一跳:对普通人来说,这么短的时间消灭237只花蝎子,足以称得上战绩彪炳。姗普几乎是嫉妒地瞥了雪凝手中的喷壶一眼。
阿克米侧脸打量雪凝:“那你如果想帮姗普同学的话,就灭到781只,帮她把定额完成,正好自己也多熟悉熟悉灭虫的操作。”
他说完转身离开。姗普还没领会过来他的意思,雪凝却反应足够快——姗普刚刚说她自己消灭了19只花蝎子,她的定额是800只,800减19等于781,也就是说,阿克米的意思是雪凝帮她可以,但不是拿他的壶做人情,是自己帮姗普消灭到800只。
金班的同学们颇有点同情地瞅她:瞧你给自己揽了个什么任务,好好地不要乱插嘴不好吗?
宁古斯塔夫和曼兹迈着小碎步跟上阿克米,几乎是在辛苦憋笑。
“781只就行?”雪凝开口。
周围的同学眨眼。什么叫“就行”?事实上,能在劳动课有限的课堂时间内消灭500只花蝎子以上的人都寥寥无几。千万不要拿阿克米动不动就上千的战绩作参考呀,那不是人类的战绩!www.ýáńbkj.ćőm
阿克米停步转身。
雪凝舌尖抵住下腭,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念:“Cumulo.”然后她眉心一跳:糟糕,劲滑了,这种感觉是……?雪凝瞪大了眼睛——前方八十多米范围,虫鸣飒响,草丛里原先还躲躲藏藏的花蝎子仿佛听到集合令,飞蝗一样“嘭嘭嘭”地升空跃起,形成粉皑皑的花蝎子大军,呜喳呜喳地向前激射而来。姗普等四个蓝班女生吓得尖叫,抱头往雪凝后方逃。雪凝向前冲去,抬起喷壶,瞄准这“高度浓缩”的花蝎子大军,正要喷药,忽见那些聚集得密不透风的花蝎子队形中,由内而外地鼓起一种诡异的膨胀,一股妖异的浓粉色魔法闪光爆裂而来……
雪凝心念飞闪,霎时领悟:这会不会是80只以上的花蝎子聚集所能使出的易形魔法?而眼前岂止是80只花蝎子聚集,恐怕是至少800只的集团军!
总算雪凝拥有历经末日浩劫锻炼出来的反射神经,于那避无可避的千钧一发之际,以快如瞬闪的潜行步,闪避开了那团粉色魔爆。
“劈啦!”一道汹涌的浓粉色魔光擦着雪凝的耳尖,激射向她刚才站立的方位。
“啊!”那里传来尖叫。
雪凝吃惊地扭头:就见姗普·克候(不知她何时跑去那边的?)被花蝎子集团军全力发射的易形魔法击了个劈头盖脸,剧烈的粉色光焰散去……
雪凝:◎﹏◎
不是说易形魔法对活的生物不起作用的吗?
可是姗普的头发怎么回事?
姗普·克候那满头的轻波微卷的黑色长发,此刻变成了儿童简笔画里的太阳公公的造型——每一根都是方便面卷,每一根都是弹簧直,以她的脑袋为中心,360度地向外炸射,而且颜色是胡萝卜色的。
地上滚了一圈人,全是笑得站不住的。就连姗普的那三个一同来的朋友,都别过脑袋去,拼命把下半张脸掩在手心里。
宁古斯塔夫好死不死递给姗普一面镜子。
“啊——!!!”姗普发出了分贝更高的尖叫。
一片兵荒马乱中,只有伊芙还算镇定,掏出一本小本本,蹲下来做笔记:“看来纵使是活的生物,其毛发并不在花蝎子易形术的免疫之列,是因为毛发是死细胞组成的缘故吗,比如人的头发,会受此种易形术影响……”她时不时抬眉扫姗普一眼,笔尖连动,大概是往本子上画插图。
雪凝拎起喷壶,奔向铺天盖地聚集过来的花蝎子军团,一阵大开大阖的猛喷,把它们收拾掉,然后旋身从笑得东倒西歪的人堆里跳过去,拉稳姗普,双手向天,嘴里念诵:“啊不嘟噜达姆拉斯奥迈尼斯诺迈尼斯佩鲁艾斯瑞库鲁多火力马克!”
其他人不晓得她在干嘛,姗普还在扯着嗓子尖叫,但渐渐地,四周的笑声平复下来——大家瞧见,姗普那头胡萝卜弹簧方便面太阳公公的造型正急速缩小,随着雪凝嘴里念的最后一个奇怪音节消散,她的发型和发色已恢复如初。
姗普仍在歇斯底里尖叫,宁古斯塔夫把镜子竖在她面前,姗普两眼聚焦,嘴张了张,终于不叫了。
草地上一团短暂的寂静。
然后好多人转过脑袋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住雪凝,就连阿克米也好奇地瞧着她。
“雪凝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语?”瑞雅吃惊地问,“能够……能够解除花蝎子的易形魔法?”
“嗯?”
“花蝎子的易形魔法是一种很特殊的魔法,”杰西卡说,“除了专攻易形术的星芒大法师,几乎没有人能解除得掉这种变形,这也是我们的喷壶为什么不能恢复原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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