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总是拿腔作调地背一架破琴弹来弹去,真当自己是琴师了。
江湖上多称此人为“白衣人”,因其杀人时身穿白衣,并且戴白布斗笠遮掩面容。
就算晚上也是,跟鬼一样,也不怕被人发现,心真够大的。
于五年前加入,参与的第一项任务是袭击日本使团。夏玉雪负责追查并处理其中的一名幸存者,担任护卫长的泷川吉明。夏玉雪成功完成任务,正式成为组织一员。
虽说所有的情报都是梅老三提供的,并且还弄死了飞镖和雷公。这样也算任务完成,有没有搞错?
五年期间,夏玉雪多次成功完成指派的刺杀任务,因此级别也逐渐上升。其中比较显著的几桩案例有:刺杀兵部机密军校尉五九六,夏玉雪等六人围攻目标,最后以牺牲五人的代价胜利。暗杀陕西省布政司,夏玉雪在完成任务后凭借高超轻功从近百人的包围中脱身。毒杀四川巡抚千金,夏玉雪成功伪造成突发疾病身亡,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比这还难的事情我都做过,算什么呀。
己末年三月中旬,夏玉雪在没有指示的情况下突然袭击南直隶户部侍郎府邸,杀死郭侍郎之后取走其持有的,与组织内部人员往来书信记录。由此,组织内对夏玉雪展开调查,发现其实为安插于组织内部的卧底密探。在其潜伏期间,已窃取多项重要文书及情报,造成组织的人员以及财务损失。
叛徒。我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她生的反骨相。你们这些大人物有听过我的话吗?
在查访得到夏玉雪的行踪之后,组织指派刘松,别号书生以正当名义号召江湖人士,于获鹿县窦王岭埋伏截击,然而该项行动失败。
因为我没去。
随后,判断夏玉雪会前往广昌县阁子院,获取寺中藏经阁所藏文件。由书生,毒蛇即叶青竹,无赖即梅季天等人伏击。夏玉雪遭遇毒蛇,在战斗之后负伤逃离。
至少没让她拿到那东西。
之后,夏玉雪于新安县湖淀一处渡口杀死梅季天并逃离,两人的相逢原因未知。
算老三倒霉。
与此同时,调查推断夏玉雪的最终目的地为直隶省北京城,并且已大致掌握其上线身份。因此,命令组织中人于一个月之内前往北京埋伏等待,随时候命。
我不想来,你能怎么样?
你让我把所有人手全部带来,当我傻的吗?老娘这些年在山上可不是白混的。严老大人,严大公子,你们跟我玩花猫养老鼠这一套。我可不是耗子,是会咬人的蛇,当心着。
不过,我还是来了京城。
过了那么多年,我又回来这里了。
我回家了。
这地方还是那么烂。
“看,这就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叶青竹指着面前一栋宅邸,门户闭锁,朱红大门,简朴但是庄重的雕饰。此时已经是黑夜,将军府的匾额高高悬挂,隐藏在一片阴影中。旁边还有两名军士,如同塑像一般站立,把守门口。周围是热闹的街市,灯火喧哗,这里却寂静得令人不安,唯有梁上悬挂的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火光。
“死气沉沉的,对不对?我从小就不喜欢这里。”
她现在的打扮和在阁子院时差不多,富家太太的样子。翡翠玛瑙石的簪花插在乌黑的发髻中,绿色的头巾裹扎起来。淡淡的,草绿色的长裙,碧玉镶金镯体贴地戴在手腕上,手指也戴了翠玉戒指。宽敞的翠绿斗篷披在肩上,抵御夏末傍晚的微凉。
“……”
“我问你话呢,刺猬。”她臂肘推了推身边头发凌乱的年轻人,言语中尽是不耐烦。
“竹子姐,咱们别站在这了吧。”刺猬揉揉刚才被撞疼的地方,谨慎地向四周张望,“这可是京城,还是小心点的好。”
“也是。”叶青竹回答,“走吧,反正没什么好看的。过去的那些烂事。”
她转身离开,翠绿色的斗篷随风飘扬。刺猬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就消失在集市来往的人群之中,渐渐远去。叶青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干嘛那么紧张,自然点。”行走在市集之中,叶青竹对身边的人说,“这里毕竟是京城。好玩的东西多的是,我可是只带了你一个人进城逛街,还不好好玩玩。”
“我有点担心诶。”刺猬还是不安地左顾右盼,“咱们为什么下山,要大老远的跑来北京啊。总感觉,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个圈套,要把我们骗来这里,一网打尽。要是我领头的话,才不会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守在自己的本营里才安全。”
“注意你的嘴。”她神情冷漠,空洞地看着前方,“我又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所以才让他们全部在林子里待着,只要风紧就赶快撤。我来这可不是因为什么破命令的,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什么呀?”
“不关你的事。”
“竹子姐,你心情不好啊。”刺猬看着身边一脸冷漠的人,问,“这一路上就没看你笑过。总皱着眉头会长皱纹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没有。”叶青竹叹了口气,“只是,这里有太多故事了。我在这生活了十多年,这的每一条街巷,每一座宅府,每一间酒肆,我都熟悉,都认识。现在,重新回到这座城市,每一处风景都勾起我的记忆,每一份记忆,都让我不高兴。”
“今天我们进城时走的大街,就是当初我出嫁时,坐在轿子里走过的路。离开的时候,我竟然还在怀念这个地方,还想着,有一天回来时会有多开心。”她讲着,神情开始恍惚,“还有刚刚去的那家酒肆,我从前就在那和一群公子千金喝酒。也不知道那群人现在怎么样了,估计都娶妻嫁人,继承家业,变得无聊了吧。”
“你还有我们呢。”刺猬听着叶青竹回忆往事,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在一边劝解,“咱们在寨子里不是挺快活的吗,一样天天有酒喝,有钱花。”
“你们?”叶青竹不屑地瞥了一眼,“就你们那群人,跟你们在一块我都觉得没意思。还有那破寨子,我早晚要放把火连人带屋烧个干净。”
“好吧好吧。”刺猬只好赔笑。
“对了,我今天下午让你去打探的,情况怎么样?”叶青竹突然变换话题,“她在不在?”
“不在。我去府上问了,也去找家里的佣人了解情况。听说几年前离家了。”
“嫁人了?”
“不是,好像是寄住在城南的尼姑庵,据说只是寄住,不是出家,还时常回去看看。”
“哦,对,我知道那儿。”叶青竹回忆了一下,“龙女庵,名字挺奇怪的吧。她出生的时候就是在那里求的福袋,骗钱的玩意。”
“竹子姐,那宅子的规格,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哦。”刺猬还是忍不住八卦,“你和他们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呀。”
“与你无关。”叶青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地平线,晚霞还未散去,才刚刚入夜,“龙女庵直到亥时才闭门,现在还早。走吧,刺猬。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玩玩。”
“哪啊?”
“妓院。”
傍晚时分,烟花巷的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京城的烟花巷,比起济南自然是更加富丽。其中同样的,有一家特别的勾栏。
这家酒肆整体是江南风格。外观是雪白的墙壁,青绿色的瓦片,看起来非常整洁,庭院中栽植几从细竹,灯笼散发柔和的光线,如同月色。二楼的栏杆上,站立几位揽客的姑娘。并没有寻常的娇声燕语,只是站在那里,身着雅致的衣衫,手擎罗扇,眺望远方。
内里的布置同样典雅,但却多了几分喧闹。大堂中央的台子,歌舞八音自然是少不了的。周围摆放座位桌椅,还有一溜厢房。角落的香炉升腾缕缕青烟,室内,酒精与檀香混合成既清新又让人迷醉的气味。
两个人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刺猬观察周围的景象。这个地方还挺别致的,和竹子姐看起来很搭,挺像竹子姐会来的地方。
不过,女人逛妓院,好吧,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然而看看四周似乎都是女性,有一些还是和自己一样的男装打扮。刺猬想,这地方挺有意思的。
歌舞表演很好看,酒也是上等的醇酒,还总有漂亮姐姐来搭话。刺猬感觉自己也很喜欢这种场所,所以,为什么不尽兴一次呢。就像竹子姐说的,很少有机会能来京城玩的。
已经喝了四五杯,感觉微微有些醉了,耳边的乐声,鼻间嗅到的清香,还有朦胧的灯火逐渐融为一体,让自己沉溺其中。先前的紧张早已被丢到一边,毕竟,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过,竹子姐似乎还是不高兴。
叶青竹坐在边上,对所有的一切漠不关心。她没有抬头看一眼舞台,也没有搭理任何前来叙话的姑娘,那些人和刺猬聊了几句也就走了。叶青竹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有时候,嘴里会念叨些模糊的文字,有时候,眼眶中会闪烁泪水,不过旋即消失。翠绿色的斗篷遮掩她的全身,将她包裹其间。
回忆,回忆,这个破地方带给我的只有回忆,恼人的回忆。
今天进城的街道,就是当初接亲队出城走的路。我坐在轿子里,透过窗帐看着外面的街景。耳边是喧闹的锣鼓唢呐,整齐有序的仪仗队。我即将远出京城,即将前往太原,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
可我心里想着的只有你。
我又重新站在将军府的门口,不过没有进去。不知道家人是否还健在,我觉得我妈可能已经死了,她或许以为会在阴间见到我。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如果他们看到我回来,会想些什么呢?
我只是在回想,你来我家做客时,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我刚刚才去了一家酒肆。那里还是那么热闹,生意还是那么好。我看到一群年轻男女同席混坐,举杯碰盏,欢声笑语。我曾经也像那样,也和一群朋友一起那样开心。
尤其是和你在一起时,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你不在家,对不对,你现在在龙女庵。你在那里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去那里。会不会,你也以为我死了,所以才遁入空门。如果你已经脱离凡尘,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们在那里求过姻缘,上上签,绝对不是骗钱的玩意,我相信不是。
现在,我坐在这里,这家特别的妓院。迷离的灯火,醉人的醇香,催情的迷烟,一如往昔般不曾改变,可是你却不在。
我记得,就在这里。我们饮酒作乐,相拥,亲吻,我们抚慰,欢好,入睡。天明时,我苏醒,我对你说,我爱你。
去你的吧,贱人。
就是你害我远走他乡,上了贼船。你以为把我支开就能和那小骚货双宿双飞?你以为我走了,死了,就能永远摆脱我,永远不会再见到我了?
没想到吧,老娘现在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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