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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在家的时候便听贾敏说起过贾宝玉,虽总说些宝玉顽劣异常之类嫌弃的话,但看的出来心里还是挺喜欢他的。
同样是顽劣异常这个词语,鄙夷不屑的说跟宠溺含笑的说,根本不是一个味儿。
一个是厌恶,一个是喜爱。两相迥异,观点分明,黛玉还是分得出来的。
如今来到贾府,虽然没见到他的人,光宝玉二字都听了不知多少遍了,心里倒好奇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那么多人天天挂在嘴边儿?
说话间七八个花枝招展的丫头簇拥着贾宝玉进来。
呀!
黛玉抬头,先看到的是乍眼的红色。
贾宝玉穿了一身大红箭袖,在一群绿衣丫头中间十分显眼;然后才看清脸,怎么说呢,长得太不像是个男孩儿了,比他身边丫头们的脸都白,而且还很嫩,若是换上一身女装,妥妥一个娇俏女娃。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黛玉就想起来陆离来了,觉得还是陆离那种硬朗的五官好看,有男孩的样子。
她短暂失神的功夫,贾宝玉已麻利的给在场长辈请了安,凑到黛玉跟前盯着看。
黛玉一抬头,正对上贾宝玉放大的一张脸和直愣愣的眼珠子,吓得差点叫出来。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嘶,好疼!一定是咬破了,弄不好还出血了……不过,她暗暗拍拍胸口,好在忍住没喊出来,不然人家还当林家的女儿咋咋呼呼不知礼呢。
贾宝玉却是咧嘴一笑,对着贾母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又胡说了!你妹妹第一次来,你又何曾见过?”
贾宝玉道:“我刚进门,一眼便看到祖母身边多了一个神仙般袅袅婷婷的女孩,就知道是林姑妈之女了。我虽未见过林妹妹,却看着面善,如今只当是久别重逢,岂不好?”
黛玉听见神仙般袅袅婷婷这几个字便不好了,她跟贾宝玉又不熟,他当着满屋子主子丫头的面儿这样形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怕人多想啊!
贾母却是笑着搂过贾宝玉:“好,好!这样便更和睦了。”
贾宝玉看着近在咫尺仙子容颜的黛玉,便忍不住心痒手痒,特别想上手摸摸,林妹妹的皮肤想雪一样洁白,闪着光泽,摸起来手感肯定好。虽未上手,但他眼珠子直直的盯着黛玉看,都不知道说说什么好了。他原来觉得自己家里的几个姊妹和丫头们算十分出色的了,但跟黛玉一比,便一个是那天上的雁,一个好比那水里的野鸭子了,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这样美好的仙子妹妹,要是能跟我说句话多好……
贾宝玉打小被全府女人宠溺惯了,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从来不考虑后果。他咧着嘴傻笑了笑,起身走到黛玉身边,便要拉她的手。
本来便是男女有别,人家亲娘又刚强调了一遍,黛玉哪里敢招惹贾宝玉,看他伸手,身子比脑子反应还快,飞身一闪,站起来就跑到王妈妈身后了。过一会儿,怯怯的探出头来,看一眼贾宝玉还在,又忙趴在王妈妈背后,十足一个被贾宝玉豪放作风吓到的模样。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王夫人咬着牙,心里早把黛玉凌迟了一万遍。宝玉是她的心头肉,她是想让林家这丫头离她宝贝儿子远一点,但没让那丫头当众给宝玉没脸啊。哼,宝玉想摸她是她的福分,她该感恩戴德才对,这样跑开算怎么回事!
贾母脸上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笑笑,冲黛玉招手:“丫头,别怕,你哥哥跟你玩呢。”
黛玉露出一只眼睛,流露出“外祖母你就哄我吧”的表情。
王妈妈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太见谅,我们姑娘家教严,打小没跟男孩子接触过,怕生呢。”说着便哄黛玉过去,黛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眼写着不愿意,小声的说,“爹爹说,男孩子不能随便摸女孩子的。而且……刚……舅母也教导我了,说……不让我跟宝玉哥哥玩呢。”
这话一出,就连贾母脸上也不好看了。这不就是变相的说贾宝玉不遵礼仪,不守规矩么?不过贾母对另一件事更生气,她眯起了眼,危险的看向王夫人。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
王夫人胸中升起一股要毁灭一切的愤慨,充满戾气的瞥了黛玉一眼。
“老太太,我的意思是说”对上贾母射过来的诘责目光,她立刻换上一张和善柔顺笑脸,“宝玉这孩子太过顽劣,闹腾人,姊妹们偶然跟他玩一天半日的,都吵累得不行呢。我想外甥女大老远从扬州来京城,定是十分劳乏了,怕宝玉吵着她,就白提醒一句,没想到外甥女想岔了。”
“是么?”贾母淡淡扫了王夫人一眼,心说,别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想长长久久的把持荣府的内政嘛,把你一个娘家侄女弄进来不算,还想着把你妹妹家的女儿也弄来给我的宝玉做正室。这是唯恐我外孙女碍事啊!哼,也不看看你那商户出身的外甥女配不配嫁入这豪门公府?贾府如今还轮不到你当家呢!
“千真万确呢老太太,媳妇可不敢扯谎。”王夫人尴尬的挤出满脸笑容,“我一见黛玉便十分喜欢,”才不是,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样袅娜妖娆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当年敏妹妹的模样,我进门的时候,敏妹妹也就这么大呢。”母女俩一对儿惹人厌的妖精!
贾母虽然知道王夫人说的不是实话,但她提起女儿贾敏,便不由勾起自己心中一些温暖的回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啊,从小金尊玉贵养大,出落的那样风华绝代,千挑万选了侯门世禄才高八斗的年轻后生为婿,婚后夫妻和睦,女婿高中探花、前途无量,原是世人歆羡的好姻缘好归宿。
荣国府军功出身,但爵位到这一代已袭尽了,后世子孙便也要走科举之路了。成功了便是一条康庄大道,若是失败,便自此没落。而林家虽世禄出身,然林如海高中探花,入翰林院,成为朝廷重点培养的新贵,原以为会对自己家有所助益,谁料想敏儿竟早早的去了,日后林如海还能不能倾力扶助岳家,都是个未知数了……
唉……更可惜,敏儿竟连个儿子也没留下。
只有一个黛玉,虽是个女儿家,但也是贾府跟林家唯一的纽带了,自己又岂能放过?
贾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暗道,黛玉才七岁,懂得什么,料想她也不是存心要讽刺挖苦宝玉,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便是有些话不妥,也是旁人或是服侍她的人口里没遮拦,在孩子面前浑说。
纵然这么想,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终究黛玉不是在自己跟前儿长大的,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好在黛玉才七岁,还养得熟……
贾母已打定主意,尽快将黛玉从扬州带来的人调离,换上自己信得过之人服侍她。好不容易把人千里迢迢弄来,跟自己离了心可不行。
“玉丫头,来,到外祖母这来。”贾母面儿上堆满和蔼的笑容,像一株迎着朝阳盛开的太阳花,满脸亲切的向黛玉招手。怕她不肯,又拍着贾宝玉的背道,“我的乖孙儿,你听话,安安生生坐着,别乱摸乱碰的,你妹妹胆小,别吓着她。”
“嗯,祖母放心。”贾宝玉一边点头一边挺直脊背,双手都背到身后以示自己的诚意。坐着不动算什么?只要能靠近点观察仙子妹妹,让他趴在地上装死人都行。
“祖母,你快让林妹妹过来!”腻在贾母身边撒娇。
贾母满脸宠溺的摸贾宝玉的脸,笑呵呵:“好好好,这就叫,你急什么?”
看到发自内心、笑得满脸褶子的外祖母,黛玉使劲儿抿了抿唇,又抿了抿。贾宝玉的话外祖母竟然没反对,还一个劲儿的助长他这种逾矩的作风,把自己当什么了?
不要哭不要哭……
她告诉自己,爹爹说了,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定要坚强!可鼻头还是酸酸的怎么办?
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以为外祖母疼母亲,就一定也会真心疼自己,会像爹爹一样为自己考虑,杜绝一切不利自己名声的因素。她错了……她不该抱着太大的希望来,自己终究是外人,外祖母最疼的只会是宝玉,为了让宝玉开心,甚至不惜委屈自己。
“好妹妹,方才是我不好,吓到妹妹了,我给妹妹赔罪。”贾宝玉起身笑盈盈的拱手作揖,“妹妹你来祖母身边坐吧,我保证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
黛玉偷偷在王妈妈背后抹干眼泪才探出头,看着贾宝玉,歪了歪脑袋,眼里明晃晃写着“我不信我不信”。
贾宝玉在心仪女孩面前一向很能放得下身段,见黛玉明显不信任他,便主动提议:“要不然妹妹找根绳子把我双手绑住吧,如此,我便是有那个心,便也没那个力了,妹妹说可好好?”
这话说的惊世骇俗,远超常人想象。
黛玉:“……”想通了也就不再伤怀,脑子里只有一个年头:这贾宝玉,是不是傻啊!
王夫人握了握拳,忍不住出声:“宝玉!”
贾母一眼瞅过去,王夫人垂头消了声。贾母这才满意,转头看着这一双两小无猜的小儿女,呵呵笑了起来。没错,在她看来这就是两小无猜,黛玉娇俏胆小,宝玉细心体贴,宝玉都说出来为妹妹把自己手绑起来的话了,可见是真喜欢这个妹妹。除了黛玉,他对哪个姐姐妹妹说过这样的话?
贾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俩孩子怎么看怎么般配。
黛玉是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将来若能嫁给宝玉,那还不是向着她亲外祖母也就是自己么。哼,王氏还想等自己死了把持荣国府,门都没有!
再者,林府可是袭了好几代侯爵,他们家几代单传,财富只积累不分散,到林如海这一代,她粗略算过,起码该有上百万家产了。林如海现任的巡盐御史,也是公认的肥差。就算他不贪,每年仅三节两寿盐商们的孝敬便不是个小数目。林如海膝下无子,将来这些家产中的绝大部分都要给黛玉做嫁妆,到时候还不都是自己宝贝孙子的?
王氏那个目光短浅的,只当自己妹妹家是皇商,家财万贯。也不想想他们家从上一代便没落,早就是个空架子了。便是有些钱,他家还有儿子呢,姑娘出嫁能带走几分?
黛玉当然不能让贾宝玉真用绳子把自己绑了,那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她摇了摇头,低头微微一笑,“宝玉哥哥可真会开玩笑。”于是,慢慢蹭到贾母身边,挨着她坐下了。贾宝玉好几次都想动手,但怕黛玉生气,又不敢,被批老老实实坐着,不大一会儿急的就出了一身汗。
贾母没发话,王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尴尬。
黛玉忽然又觉得像邢夫人那样别院另住着也不错,起码清净,不用见天儿在婆婆跟前伺候,布菜端茶虽不是多累的活儿,却也不是那么好干的,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干的不好或是什么话得罪了也是要给脸子瞧的。
贾宝玉虽然不动手动脚了,但眼珠子时刻还是黏在黛玉身上。
黛玉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不看他。
贾宝玉却雀跃着嘴里一刻不肯停歇,问黛玉这一路上累不累,喜欢吃什么,平日都读什么书,有没有表字等。
黛玉都简短但有礼貌的回答了。
贾宝玉心里美滋滋,林妹妹果然是一个温柔可人的神仙妹妹,比自己从前见的那些姐姐妹妹都好。这么美好的妹妹就该生活在自己家里才是,不然岂不是辱没了她?
黛玉若是知道他心中这么想,估计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难道就你们家是好的,别人家都是猪窝狗窝不成?
贾宝玉还沉浸林妹妹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感觉到黛玉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没什么两样。美了好一阵,他才回神,又笑眯眯的看黛玉,问黛玉有没有表字,得知她没有,便道:“我送妹妹一个字可好?”
黛玉盯着她瞧了瞧,蹙着鼻尖儿道:“那我要问过爹爹才行。”
被怼回来贾宝玉嘿嘿一笑,使劲儿往前伸脖子,都快伸到黛玉跟前儿了,涎皮赖脸的道:“颦颦二字,妹妹觉得如何?我观妹妹眉尖若蹙,正适合这两个字呢。”
黛玉抿了抿唇,瞥了贾宝玉一眼,鼓起脸没吭声,懒得搭理他。
探春眼珠子在二人间一转,笑了一声问:“二哥哥,这二字可有什么典故?”
生得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三妹妹笑呵呵的问他,贾宝玉当即飘了起来,早忘了先前不乱动的承诺,张牙舞爪的要说典故,被贾母一把按住,道:“老实点,再胡闹,就叫你老子捶你了!”
贾宝玉最怕父亲贾政,吓得连忙住嘴,不敢吭声。
当然,被宠溺坏的贾宝玉是不可能真的安生下来的。老实了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抱着贾母的胳膊撒起娇来。迎春、探春、惜春等几个女孩子同黛玉说话玩笑,他也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后来还问黛玉有没有玉,黛玉老老实实说没有,贾宝玉当即性情大变,大哭大闹着要砸玉。满屋子里的人都紧张的不得了,唯恐真砸碎了,都去拦着,贾母也急的起身去捡。
被外祖母动作粗鲁的推搡了一下险些跌倒的黛玉踉跄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慌乱又可笑的众人,鼻头忍不住又酸了酸。果然,贾宝玉才是最重要的!她感到胳膊被人扶住,身后有了支撑,扭头一看,王妈妈、夕雾、雪雁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黛玉忽然觉得有了依靠,眼前立刻模糊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这可吓坏了王妈妈等人。
“姑娘,没事没事啊……”王妈妈忙将黛玉搂在怀里,像抚慰一只幼猫那样反复抚摸她。
夕雾:“姑娘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雪雁、风铃也异口同声的叫:“姑娘……”急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方才贾母那一系列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却也最能反映出她的内心。那块玉是贾宝玉出生时口里衔出来的,非同一般,大家看重些也在情理之中。可黛玉还是十分伤心,外祖母急着去捡玉的时候,心里恐怕一点也没放着自己,不然不会连自己坐在她身边都忘了,还推了一把。
亲外祖母还不如下人关心自己的事实虽然令黛玉伤感了片刻,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她便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把心态放平淡了。早有心理准备不是吗,除了爹爹娘亲,没人会真把自己当成心肝宝贝来疼的。
恰好此时众人一拥而上捡玉的兵荒马乱已然平息,玉被贾敏身边的大丫鬟冤枉捡起来,她正小心的捧给贾母。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玉,用手帕子擦了擦,重新给贾宝玉佩戴上,又哄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黛玉。见黛玉窝在王妈妈怀里,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便问:“玉丫头这是怎么了?来来来,让外祖母瞧瞧。”
说话间已走过去拉住黛玉的胳膊,在她脸上摸了摸,“好孩子,莫怕,你哥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针对你,回头我说他。”见黛玉眼圈有些红,她只当黛玉是因为贾宝玉忽然发脾气砸玉才害怕、委屈的,全然没意识道自己推了黛玉一把,这才是黛玉伤心委屈的根本。
说着板了脸教训贾宝玉:“不知轻重的东西,平常你闹便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妹妹才来,又是身弱胆小的,若是吓出个好歹,我定不饶你。”
这轻拿轻放的手段也是可以了。
贾宝玉只是一时怒气往上涌,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众人劝了一阵子,早已平静下来,这会子看着黛玉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后悔得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忙凑在跟前打躬作揖的陪小心,迎春、探春、惜春等也都赶上来安慰黛玉。
一堆人明说暗劝,拐弯抹角的对贾宝玉包庇维护,黛玉不好十分发作,便低下头不吭声。
气愤尴尬了一会儿,在场的婆子丫头们纷纷都捡些新闻、笑话说,不多时便也缓解了。黛玉却始终不肯再靠近贾宝玉,她敏锐的觉察到贾府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变化,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旦心态放平和,不把他们当亲人,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林家女儿也是有风骨的,让她为了迎合众人而委屈自己,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了好一会话,王妈妈才以黛玉累了为由,问起黛玉的房舍。
这才知道,贾府竟然没有给黛玉安排房舍。
王妈妈的脸当即拉下来了,比没有月亮的夜空还黑。
贾母的意思是把贾宝玉挪出来,同她在暖阁里住,让黛玉住贾宝玉从前住的碧纱厨,而且还不容分说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丫头名唤应个的给了黛玉,理由是黛玉带来的丫头年纪小未免淘气,恐她不遂心。另外还给了四个嬷嬷、七八个小丫头。
在来贾府之前,黛玉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因此也并不十分意外。
鹦哥十分热情周到的引着黛玉来到碧纱橱,服侍黛玉梳洗之后躺下,便回贾母去了。她一走,风铃便忍不住气咻咻的说:“气煞人也,姑娘你知道方才一个老嬷嬷拉住奴才们说什么话吗?!”说完瞪着眼珠子看着黛玉。
黛玉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说他们家的规矩,凡长辈屋里出来的,哪怕是只猫儿狗儿,也比别的尊贵几分。鹦哥是老老太太给姑娘的,自然比我们都尊贵,以后姑娘屋里就是她做主了,让奴才们都听她调度。她是贾家的,奴才们是林家的,几时林家的人要听贾家人的指挥了?真是气死人了!”
王妈妈也开口:“方才也有一个老婆子跟我说,说我们随姑娘千里迢迢过来,委实辛苦了,让我今儿好好睡一觉,陪侍姑娘的事儿自有她们来。哼,说的好听,背地里还不是想要姑娘疏远我,别当我是老糊涂了!”
黛玉忽得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王妈妈的手,道:“我就要妈妈陪我睡,不要其他人。”
王妈妈不由得将黛玉搂在怀里,道:“好好好,我陪姑娘睡。”
黛玉又看向夕雾、风铃、雪雁:“咱们打小一块长大,一屋吃一屋睡,我就喜欢跟你们待一起,才不要其他人呢。你们也都不许走,谁叫你们出去都不行,都要陪着我。”
三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一时哄着黛玉睡着了,才纷纷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形势比她们设想的还要复杂。贾府除了他们老太太对姑娘还有一二分不那么纯洁的疼惜外,旁的人不是漠不关心,便是敌视,满府里除了她们五个,全是贾府之人。就好比五只羊被丢在狼窝里,周围全都是觊觎的眼神,真是想想都毛骨悚然。
“都机灵着点!”招手叫夕雾、雪雁等靠近,低声道,“记住老爷的吩咐,一定要护好姑娘,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别说,别给姑娘招祸。但是,”她一转折,瞪着眼,神色郑重了几分,“记住,也不能让姑娘被人给欺负了。行事说话柔软中需带着一二分的刚硬,别人才不敢小瞧,可都明白了?”
众人点头,王妈妈看了看风铃,“尤其是你,风铃,别像在家里似的,整天咋咋呼呼,以后凡说话前要先在脑子里过两圈儿,看说出来有没有妨碍,别什么话都浑说。”
风铃重重叹口气,作生无可恋状:“那不是要累死了?”
王妈妈一皱眉,正要长篇大论的说教,风铃忙双手合十道:“好妈妈,我求求你了,别念了别念了好不好,我以后就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行不?”
王妈妈:“不说话也不行,人家还当姑娘带来的丫鬟是个哑巴呢!”然后是巴拉巴拉一顿说教。
风铃摊倒:“哎呦,念死我算了。”
夕雾、雪雁便忍不住捂嘴儿笑了起来,看她这没出息的无赖样儿,连王妈妈都气的乐了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没有温度的扯了扯嘴角。
雪雁看看王妈妈,又看看风铃,终于撑不住笑出了声儿,王妈妈吓得忙摆手,嘴里嘘道:“小声点小声点,姑娘刚睡着,莫把她吵醒。”
夕雾、雪雁等悄声回头一看,黛玉睡得香甜,似乎未受影响,都蹑手蹑脚走到外间。王妈妈年纪大的人,长途跋涉又提心吊胆了大半日,未免困乏,被夕雾、雪雁她们催着歇息去了。她十分不放心黛玉,临走还千言万语的嘱咐了夕雾等人一番。
鹦哥还没回来,其余小丫头早被黛玉打发下去了。雪雁、风铃见四下无人,便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说个不住,夕雾不放心,到里间守着黛玉去了。www.ýáńbkj.ćőm
风铃道:“我看贾府就是故意的,明知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不懂他们家的规矩,却没个人提点着,硬是让我们姑娘摸石头过河,她们一个个单等着看笑话呢!好在我们姑娘聪敏,都一一化解了,不然她们背后还不知怎么编排呢。都说着公府如何如何好,我看还不如咱们的巡盐御史府呢。”
“就是。”雪雁蹙着眉头,“就拿吃茶的事来说罢。谁知道他们家是这样的规矩,饭菜还没咽尽便要吃茶,若是在我们家这样,老爷可是要皱眉的。吃茶便吃茶罢,还要先漱口,偏偏端来的漱口水也用精致茶碗盛着,正常人都以为是吃的呢,那么多人看着,也没一个人给我们姑娘提个醒儿。幸而我们姑娘多留了个心眼,若不然还不被她们笑掉大牙呢!”
“这算什么?”风铃哼了一声,“就说在荣禧堂那会子,二舅太太还一再给姑娘挖坑呢,非要把姑娘往上首让,若是姑娘一时大意或是面子上挂不住,真坐了那个位子,你想……明儿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
林家人口简单,上上下下较为和谐,耍手段的时候少,加上林如海夫妇对女儿十分保护,在她身边更是决不允许出现这些龌龊事,导致她身边的丫头们也都较为单纯。
听风铃这么一说,雪雁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的道:“他们怎么这么坏!”
风铃冷哼一声:“这就害怕了?以后比这更坏的还有呢。你这小丫头,以后再不小心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雪雁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不至于这样吧?”
“怎么不至于!你……”
正说着,夕雾急匆匆的从里间出来,摆着手:“小姑奶奶们,还不快住口!当这还是咱们自己家呢,什么话都往外说!隔墙有耳你们不知道,万一被有心的人听见,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妹妹们说什么呢?”一道清丽欢快的声音传来,三人往外一瞅,鹦哥提着一个小食盒满面含笑的进来了,遂忙都住了口。
鹦哥放下食盒,先去内室看了黛玉,给黛玉掖了掖被子,然后才出来笑呵呵的跟夕雾等人说话。她把食盒一层一层揭开,端出来五六盘子精致点心,笑道:“几位妹妹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你们常年生活在江南,想必没吃过我们北方的糕点,这不,我特去厨房取了些,妹妹们快尝尝好不好吃?”
她热情的拿起来一块一块的递到夕雾几人手里,夕雾等不好意思不接,少不得每样尝了一块,夸赞几句。
鹦哥又说起贾宝玉。
她笑说:“宝二爷就是那样的性子,高兴的时候怎么样都行,便是我们开玩笑耍他,他也不生气。不高兴的时候嘛,未免闹些小孩脾气。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哄两句就好。今儿他闹起来也不是因为林姑娘,没想倒吓到林姑娘了,他后悔的了不得呢,一定要来给林姑娘请罪,是我说林姑娘睡下了,他才罢了。还嘱咐我说林姑娘何时醒了,一定要告诉他呢,他亲自来赔罪。”
是夜,贾宝玉就宿在碧纱橱外。
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外孙女,贾母有心叫两个玉儿离近些培养感情,旁人谁敢说什么?看着二人双双睡下,贾母笑呵呵的扶着老嬷嬷的手回了自己房内。
刚进了房,便换了脸色。命房里侍立的小丫头们退下,直勾勾的盯着赖嬷嬷。
“今儿……黛玉是从西角门进来的?”
赖嬷嬷忙点头哈腰的请罪:“奴才早吩咐过门房,说林姑娘来了,要开正门。可不是为什么,林姑娘还没到,门房忽然换了人,奴才也是时候才知道的。奴才办事不利,请老太太责罚。”说着便跪下去了。
林黛玉是第一次来贾府,她是林家的独女,多多少少也代表着林家。虽然是小辈,按理不应该开正门迎接,但……贾母有心想给外孙女撑腰,让满府的人看看,黛玉虽然不是贾府之人,却是荣国府的尊贵客人。也是告诉那些瞪着眼睛看的人知道,黛玉在贾府不是毫无倚仗的,她有外祖母,有两个嫡亲舅舅,还有林家做后盾。
没想到,竟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从中作梗这人,不用想,贾母也猜个大概。满府主子中会对黛玉带着这种敌意的,除了王夫人,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虽然如此,问还是要问清楚的。
贾母摆摆手,叫赖嬷嬷起来,问:“到底是谁忽然换了人?”
赖嬷嬷:“是周瑞带人过去的。”
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陪房,不用说,这事已经明朗,就是王夫人干的。
贾母脸色肃然,摆摆手叫赖嬷嬷退下。
王氏还真敢!都明目张胆的跟自己作对了。不就是宫里传来消息,说她女儿元春很得太后皇后喜欢,有望提为嫔妃。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张狂的找不着北了?哼,就算元春当了嫔妃又如何,这府里还是自己做主,她还想改天换日?除非自己死了!
赖嬷嬷见贾母面色不善,哪里敢多待一分,忙行了礼退下去了。
“鸳鸯!”贾母眯了眯眼,高声叫自己的贴身大丫鬟。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蜂腰削背、鸭蛋脸面的俊俏丫头,躬身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贾母歪坐在小榻上,单手撑头,微斜着眼瞥过鸳鸯,懒洋洋的道:“你拿钥匙,开库房,将我的体己,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瓶一对儿,掐丝珐琅绘花鸟图样的靶镜、镶金嵌玉大枣木梳妆盒、琦寿长春白石盆景……”一连说了七八样,“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黛玉送去。另外马上就入秋了,将去年得的那件白狐裘也拿出来,给黛玉做个披风,她正在孝中,这颜色素净,正合适。”
听到这里,鸳鸯有些诧异且震惊。
那件白狐裘去年宝玉便不止一次向老太太讨,老太太都没给他,没想到今儿竟给了林姑娘。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主子不说自己便不该问,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成为贾母最信任倚重的丫头。
鸳鸯答应一声“是”,安静听着接下来的吩咐。
“拿我的对牌,去账房支领一筐子铜钱,也一并给黛玉送去,就说是给她丫头们的赏钱。以后每月月初,都照例给黛玉送一筐钱,她想怎么花怎么花,赏丫头婆子们也好,自己要买什么东西、添什么吃食也好,都随她。再有,吩咐下去,黛玉平日吃喝动用之物,一律照宝玉的标准来!”
哼,王氏你不是想打压我外孙女么?我就护着了,你能怎样?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黛玉是这荣国府内最尊贵的姑娘,是我最疼爱的外孙女。我就是要把黛玉和宝玉凑在一处,看满府的下人们听谁的,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威权重?
陆离眼看着黛玉乘坐的轿子从自己眼前走过去,虽然他出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终究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没听到,有没有看见自己。想到今日逃学出来,回去定免不了一顿罚。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妹妹到底看没看见自己啊,大半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唉,古代就这点不好,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真是想想都心酸啊……
失魂落魄回到书院,没等溜回自己的屋子,便被夫子给堵住了。
眼前这父子姓高名亚,瘦瘦高高,把一身儒衫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留着山羊胡,眼神很犀利,是学生们公认最难缠的夫子。
高亚夫子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别关你多好的身世,你爹当多大的官,该罚还是得罚。
被罚在孔子像前跪了一个时辰,起来的时候陆离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爷,您感觉怎么样?能走吗?”书童景文扶起陆离,蹲下卷起他的裤腿,“哎呀,都红了,这怎么走?大爷,要不奴才背您吧?”
陆离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
不就红一点嘛,有什么,男人谁不偶尔受个伤?他没那么弱,才跪一个时辰而已,不至于就走不成路。不过是看着恐怖点,其实没那么严重,他今生这身子皮肤雪白,才显得特别红而已。
景文抿了抿唇道:“大爷,您若是嫌背着不舒服,奴才叫他们找一抬软轿来,可好?”
陆离:“找什么软轿?不许去!”说着忍痛大步扬长而去。
才跪了一个时辰便要坐轿子,他都能想象出来明儿那些同窗会怎么说他,娇气的大少爷?他可不要。
“大爷大爷,您慢着点!”景文忙小跑着跟上,低头看见陆离袖口有些墨迹,不由得拽住他袖子道:“今儿出门时才换的新衣裳,怎的这么快就脏了?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还不这样呢。”
陆离低头一看,崭新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袖口沾染了好几大块乌黑墨迹。他淡然一笑,招手叫景文凑近,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景文当即大叫起来:“大爷,您?您”
一句话没说完,抬头一看,陆离早走出去十步开外了,忙小跑着追上去,压低了声音道:“您竟然在罚跪的时候画画书,您不怕高夫子知道了加倍罚您?”
陆离甩了甩手中折扇,潇洒的道:“他不会知道。”
想到黛玉第一次看见画书那种惊喜意外闪闪发光的眼神,便是再罚重些也值了。
古代的毛笔实在不适合画小人书。他托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支钢笔,用墨水的那种,但技术还不够完善,墨汁常常会溢出来,不然也不会弄得满袖子都是。
还是有待改进,陆离想。
“景文!”他叫自己的书童,“今晚我连夜再画几张图纸出来,明儿你出去,多找几个能工巧匠,多造几支钢笔……”如此如此吩咐了一大通。
如果这次能完美的将钢笔复制出来,便可以推而广之,大批量生产。在人人都用毛笔的年代推广钢笔,虽然困难,但一旦成功,利润之丰厚能将是不可想象的。况且钢笔比之毛笔,还是有很大的优势,仅便于携带这一样亮点,便足够流传开来。
这些年陆离想了很多种生财的方法,一小部分失败,大部分都成功了。虽然他现在小小的年纪,生意已然遍布神州,是个腰缠万贯的小财主。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很多生意就连陆云晏夫妇也不知道。
景文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陆离不说了,才答应一声“是”,正要走,又被陆离叫住。
“西海沿子那边可有消息?”
景文凑近,轻声道:“大爷放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克老爷不是说了吗,绸缎、瓷器这些,最受那些洋人的欢迎,咱们运了一船绸缎瓷器过去,定能换回来一船黄金。”
他口中的克老爷名唤克鲁克,是常年在西海沿子做生意的西洋人。
“你就听他吹罢。”陆离不太赞同。
拉回来一船黄金不太现实,十倍的利润应该还是有的。
古代文人士大夫多数看不起商人,也不屑于经商,陆离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这方面的顾忌。即使他已打定主意以后走仕途经济的道路,但不妨碍他有一颗成为世界首富的心。虽然处在对官员最为友好的封建社会,但也不是所有高官都生活优渥、物资极大丰富的。林妹妹那样仙子般的人儿,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养一个仙子,能不烧钱吗?
噢,对了,忘了说,他爹陆云晏也十分喜欢黛玉,说等黛玉孝期一过,便要为他想林家求婚呢,虽然如今两人都还小,但可以先定亲的。
蹙眉沉思片刻,陆离唯一勾唇,用折扇轻轻在景文额头上一敲,“忙你的去罢。”
景文捂着头老大愿意,控诉:“大爷您又敲我!”
陆离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不由道:“敲你怎么了?”
景文:“敲脑袋会变笨的……”
陆离“嗤”的笑了:“变笨更好,你要那么聪明做什么,想坑你主子我?”
景文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陆离见他实在傻的可爱,便不逗他了,问:“我让你在京城找的铺子都找好了?”
“找好了。”景文挠挠头,满脸疑惑,“大爷,您找这么多铺子做什么?”从两个月前开始,主子便吩咐他找店铺。这不稀罕,以前在姑苏的时候也有常有这样的事儿,他都习惯了。问题是主子这次找的不是一个,而是而是一堆。京城六十五坊每坊一个,又单在宁荣街添了一个,加起来共六十六个。一下子找这么多铺子,他家主子究竟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啊,真是好奇得让人想挠墙。
陆离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景文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对了主子,您说的那个女孩儿我已找到了。”
陆离“噢”了一声,问,“可是在金陵找到的?”
景文道:“金陵应天府地界儿。按您的吩咐,已接了她入京,过两日就到。”
“很好。”陆离真心诚意的称赞一句,不由得挑眉看了景文几眼,这小子,这几年历练的可以啊,办事能力一级强,真不愧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欣赏够自己培养出来的优秀办事员,陆离才慢悠悠的道:“就安置她在东华街那宅子里,找几个人教她,琴棋书画、医理、针线都要学,以后我有大用处。”
这女孩不是别人,乃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副册里的女孩香菱。她原名甄英莲,祖籍姑苏,士绅家庭出身,幼年却被拐子拐走,后来被卖给纨绔子弟薛蟠为妾,受尽磨难,命运可怜可悲。
陆离把甄英莲弄来,一则是挽救一下她可怜可悲的宿命,毕竟红楼梦里除了林妹妹,也就是她的结局最令人扼腕叹息的了;二则这孩子心地纯良,虽然屡遭厄运、受尽了委屈,也从来没生出过一丝愤懑害人之心。这样纯善真性情的人放黛玉身边,陆离才放心。
从红楼梦关于黛玉刚进贾府时候的描述来看,黛玉对贾府之人,尤其是贾宝玉并没有什么好感。林如海教女儿还是很成功的,黛玉妥妥就是一个自尊自爱诗书性情外柔内刚的大家闺秀。
但是……
后来,在朝夕相处之中,黛玉的三观未免被贾宝玉带的有些跑偏,甚至常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对贾宝玉产生了好感。
黛玉年纪太小,三观还没定型,可塑性实在太强了。
贾母死活要把黛玉接过来,多半也是趁着她年纪小,强塞许多糟粕到她脑子里。目的便是让她心里有贾府,有贾宝玉,把贾府当成自己家,进而图谋林家的财产。
居心之险恶,实在是令人发指!
陆离费心培养甄英莲,便是看中她的人品,想送她到黛玉身边,一为照顾,二则也是对黛玉产生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免得傻乎乎的被贾府洗脑。
这样的人看起来似乎不难找,其实隐性要求特别多,各方面都符合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要有钟灵毓秀之气,通诗晓文,跟黛玉有共同语言,不然达不到精神上的交流,谈何影响;还要心底纯良,扔到富贵乡里也不会被那些锦绣绫罗迷了眼。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红楼之首辅家的小娇妻更新,第 32 章 尴尬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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