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月伸手挡住月光,带着血丝的双眼盯着顾言起,其实这几天凌澜月几乎没有睡觉,事情弄好了丢下人就连夜追赶过来。
韩欢拼了命才跟上他,抱怨了一路也没能让他好好休息一宿。
原本也是困倦到极致的,但是看着眼前这张脸,所有的疲乏就不见了。他想起白起刚刚说的:看来圣僧所言不假。
这句话他也曾对顾言起说过。
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在那个顾言起杀人行凶的夜里。
他这个长宁唯一的皇子在坊间的传闻位于“五劣”的最末端,就是吃喝玩乐偷鸡摸狗的终极纨绔,是五国父母教子的一个绝对的反面教材。
也不知哪位神人可能受高勋“十错”的启发,在五国安定几年后闲的蛋疼搞出了个“五优五劣”的歌谣,对各国的皇子一顿褒贬,在五国都流传甚广。
这“五优”自然就是前数五个最优秀的,“五劣”嘛,就是倒数一个更比一个差的。
凌澜月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排名之前,一直认为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么一个存在,在得知自己产生了多么大的认知偏差时,很是怀疑了一段时间人生。
鉴于长宁国唯一的皇子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各国皇室暗地里表示都很乐见其成。五国相互多少都对彼此有点忌惮,他国的动向明里暗里都要注意,而一国太子的一举一动关乎国本,更是大家目光的焦点。
但是长宁太子在干什么?谁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是前段时间又拆了哪个门派的大门,被一路撵出去,逃跑路上又顺路偷了别人地里的瓜,被一群大娘把祖宗八代又给问候了一遍吗?
兴元与长宁交好,凌澜月把兴元当自己家后花园,经常在各处传出他又把什么人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后拍拍屁股走人的传闻。
......
去年他在除夕的前一晚,跑到了兴元的国都郦梁。兴元王听说了赶紧着人留他在宫中过年。
凌澜月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除夕夜宫中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一片歌舞升平。兴元王大宴群臣,夜宴未及开始,就拉着凌澜月的手,很是嘱咐了几句男儿家国天下的话。
兴元王风流成性,在大盛朝时期就内里纳妾众多,外里处处留情。曾有众多女子抱着孕肚上门,一度成为大盛奇谈。所以兴元王子嗣繁多,除了早年在战乱中死掉了三个儿子,到如今,竟已有二十九子十六女。
在五国皇家血脉的流传中,直接以数量取胜。
夜宴按男女分在两宫进行。兴元王酒至半酣,先离了席,往女眷那边去了。
众人早已习惯了,看皇帝走了,没了拘束,气氛更热烈了,抱酒离席聚了一堆又一堆,原本嘀嘀咕咕的谈话声,瞬间大了起来。
凌澜月名声实在太差,臣子们唯恐躲避不及。但是一众皇子却又跟他臭味相投,兴元王在的时候,没人敢那么放肆。兴元王一走,他身边围了一圈兴元的皇子,一个个都上来灌他酒。
但凌澜月什么人,酒坛子里泡大的滑不溜秋的一个人,一张嘴巴巧舌如簧。喝到最后,众皇子都晃晃悠悠不敢再喝了,摆着手四下散开,不敢再上前了,他还是坐的稳稳当当。
没人再敢往枪口上撞,他乐的逍遥自在。手里拿着壶酒,一边往人群外面晃悠,一边四处逡巡。
酒席的最末端,有个用屏风围起的角落,灯光到这里变得昏昏暗暗,在远处众人熙攘的影子里,透出寂寥的味道。ýáńbkj.ćőm
凌澜月未及上前,忽见十四皇子顾显睿和严尚书的小儿子严平带着平时鬼混在一起的纨绔鬼鬼祟祟往人群外走,许是酒意上来众人又正在兴头上,说话完全没了遮掩。
凌澜月的身前是一根柱子,靠着柱子摆着一盆掐丝珐琅的红珊瑚盆景,有大半人高,在角落里张牙舞爪的,和柱子一起在灯火里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那一堆人从柱子前面走过,凌澜月就在这阴影里,听见了严平兴奋炫耀的声音。
“新货到了自然先通知各位啊!”严平说完,又靠近顾显睿的耳边,用自己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表哥,给你安排了好东西。别说弟弟有好东西没跟你分享啊!”
其他几个人听见了,纷纷佯装不满:“弟弟你这是偏心啊!”
顾显睿搂着严平的肩膀,表示很满意:“就属我平弟最懂事!”
凌澜月静静看着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中,远处喧哗的人群跟他仿佛隔着条界河,有一种几乎阴冷的情绪开始在他周边蔓延。
他抬脚准备往外走。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玄色披风将整个人罩了起来,宽大的帽子盖在头上,从眼下到脖颈处有玉色的纱布遮掩着。那人走出屏风的一瞬,朝柱子这边扫了一眼,然后直直的向外走去。
凌澜月跟在了后面。
那是兴元的十七皇子顾言起。
走出设宴的昭仁宫,凌澜月以为顾言起要跟着那伙人出宫。没想到,顾言起转了个身,朝着自己住的云蔚宫方向走去。
兴元皇子众多,众皇子成年之前都是随母居住,成年后分府出宫,从此在王城自己的府邸里单住。
但十七殿下是个意外。
因为兴元王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而他住的那冷宫原本偏的不能再偏,冷的不能再冷。
所以根本没人想起来管他。
于是顾言起,便一直都在宫里。
凌澜月看了看顾言起的背影,又朝皇宫大门处看了看,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出宫的方向掠去。
他跟上那喝得醉醺醺七扭八歪的五个人,见他们五个人分开上了两辆马车,他一路跟到了城西南。
西南这里是一片荒郊,抬眼能看见的宅子都显得破落老旧,低矮的棚子搭的到处都是,野草丛生,污水横流。
这里靠近西面的平延门,当年疫病流行,城中死的人都是集中起来从平延门一车车驮出去埋在城外的那座荒山,后来有人半夜见那边鬼火荧荧,闹鬼的传言甚嚣尘上,原本就少有人行的一道门就更加荒凉了。
而到兴元建都郦梁,直接废弃了这个城门,所以西南向外突出的这一片,一直是城中人嘴里讲的叫“荒隅”的地方。
荒隅住着城中最困顿潦倒的百姓。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殿下他一个骚气一个傲娇更新,第5章 夜宴初遇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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