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静室,虚假阳光无法照耀之处,科洛桑地/下世界的一角。
一个人推开门,震天的嘈杂音乐如同潮水一样涌/入,而后他把门关上,潮水就在顷刻间断绝。想要达到这种隔音效果,代价颇为昂贵,这显然并不是一家普通的酒吧,却也算不上非常特别。在科洛桑的地/下世界,酒吧通常并不只有寻欢作乐一个用途。
来人盯着屋内其他人,其他人也盯着他。片刻后,他开口:“必须如此吗?”
“必须如此。”其他人回答他。
“议员们再次证明了政/治解决并不可行。”一人说道。
“那议案甚至无法过审。”另一人补充道。
“议会并不团结,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拉拢支持者。”他说,“帕尔帕廷是个危险的敌人,危险而又敏锐,与他作对需要非常充足的准备。你们不该催促他们……仓促行动会使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等待更无济于事。我们通/过等待,让帕尔帕廷获得了全世界,”一个人说道,“可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不能再等待了,浑水不会自己变清。我们必须行动。”
“浑水不会自己变清。”他勉强附和道,“但我仍然认为我们的行动需要议员们的帮助,他们可以让一切得到更平稳的过渡。”
“行动必须是秘密的。帕尔帕廷的支持者每一天都在增加,今日看来可信的议员,明日就会投靠他,以换取权/势和财富。我们付不起走漏风声的代价,我也受够了那些议员,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权力。”另一个人说道,“别忘了,帕尔帕廷曾是所有议员中看起来最可信也最睿智的那个。”
“所有政/客都是如此。为了选票和资金,他们会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伪装出慷慨善良、富有魅力的表象……直到获得权/势之后。”又一人说道,“他们之中或许有人良心尚存,愿意协助我们对抗邪/恶,但我们无法逐一分辨。”
“对于这些人而言,我们的成功就是他们的成功。”先前那人说道,“等成功以后,他们自然会现身帮助我们,做到‘更平稳的过渡’。只要西迪厄斯一死,浑水自然变清,我们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不是这样,这样只会收获一群风向标,他心想。在座所有人中,只有他长期与政/客们打交道,所以他比他们更知道世界的复杂……但他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支持。
“必须如此吗?”半晌之后,他再次发问。
于是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必须如此。”他们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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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夜晚。李/明夜正待在自己议员公寓的书房里准备明天的会/议材料,明天她有个关于能源进口的议案。为此她婉拒了几名同/僚的派对邀请:“战争还没有结束,等结束了再庆祝也不迟。”
“确实还没有结束,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并不是所有原力敏/感者都要过得像一个绝地的,老天,你已经逃脱他们的血液检测了!”热情的同/僚回/复她。他们同属于能源星球议员中的某个小圈子,经常互通有无,关系还算不错。“好吧,路易斯修女,其实我们几个打了个赌,看看谁能把你约出来……等战争结束了,第一个答应我,好吗?我明天一定给你投票。”
“……你的意思是,像你这样无聊的人还有好几个?”
战争确实还未结束。杜酷伯爵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银河系,但格里弗斯尚未伏诛。他宣称要血战到底,这或许能吓到民众,却没有多少议员会放在心上——众所周知,一场不为利益而打的战争是没有前途的,而格里弗斯的背后金主来源太过复杂,将金主们协调成一个利益整体,需要非常高深的政/治智慧。这无疑是那个战争怪物在设计时最缺乏的一部分。
战争归根结底是一场投资,而非某个性/情暴/虐之有机体可以玩/弄于鼓掌中的游戏,它有极高的风险,对应着极高的回报。现在金主们的信心已经在动/摇,可是格里弗斯却没有及时有效地安抚他们——根据库博给出的独/立联/邦情报,那生化人将军干了一件所有融资方肯定都想干的事,即把金主们控/制起来,用武力逼/迫他们给他打钱。说句老实话,这事儿乍一听还是挺爽的……但哪怕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样的局面绝对不可持久。
战争是一个拥有庞大系统的巨大项目,其中有太多的环节,哪怕一个脱钩就要人命。在此只举个简单的例子:格里弗斯打仗,用的是星际银/行集/团的资金、吉奥诺西斯和贸易联/盟的军事装备(包括舰炮机器人等)、企业联/盟和技术联/盟的技术人工支持、而商业行会则协调各方,在他打下的星球上做生意,帮他偿还贷/款……环节如此繁杂,如果没有各方的自愿配合,这一套系统如何能够长久流畅地运行?更何况大共/和国军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几年战争下来,单论胜负其实还是共/和国赢得多一些。所向无敌的只是格里弗斯的直属军团,而非独/立联/邦军/队,这二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总而言之,格里弗斯折腾得再厉害,对于身处大后方的议员们而言,不过是秋后蚂蚱,顶多一些前线星球的议员会比较心焦罢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已经转移,回到了共/和国之内,议会之中。
尽管帕尔帕廷一再宣称,一旦战争结束,他所获得的紧急权力都会自动解除并交还给议会,但没多少人相信这个保证。据说有人正在起草议案,有/意进一步修改宪/法,重新规定议长的职权范围,并将这一职位改为终身制。这或许只是某人揣测上意的结果,又或许只是议会里真假难辨的闲话,又或许真的是帕尔帕廷授意……不论如何,近期确实有不少人/大肆宣扬权力集中的好处,与那些谴责独/裁的人一样多。所谓无风不起浪,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风向。共/和国如果真有一个政/治正确,那么那个政/治正确一定是所谓的“民/主”,它曾经至高无上、不可触/碰,但战争撬动了它。
从“议会管理国/家”到“议长管理国/家,议会辅助”,帕尔帕廷几乎已经成功了,他拥有军/队、法/院、民众的拥戴和大半个议会的支持,并且他显然不愿放弃这一切。在杜酷死之后、格里弗斯伏诛之前,共/和国势必要发生一场变革,帕尔帕廷只欠缺一个理由,一个牢不可破的、强而有力的、足以推/翻那一政/治正确与清算所有敌人的理由……
李/明夜曾经想过为他送上那一理由——那把尘封在团队仓库里的紫色光剑或许并不仅有观赏与纪/念价值,而是可以真正派上用场,可惜靳一梦告知她,那把光剑已经被他使用。这种棋子用过一次便效力大减,绝地或许会留下记录,不一定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反而有可能波及自身。
李/明夜一念至此,还是有些困惑。“库博给了你多少钱?”她笑着问道。
靳一梦正歪在沙发上看新闻,闻言“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他两天前便回来了,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没有出门,也没有回议员办公室上班。由于他一直窝在家里,又适逢周末,李/明夜被/迫取消了原定的加班计划,这两天的作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四天前,绝地撤出自/由星域,称要奔赴前线,以防格里弗斯反扑。靳一梦联络了远在前线指挥作战的阿斯特罗,后者——已经升职成舰长——表示自己并未收到绝地来援的风声,他意识到情况或许有变,绝地正在抽调人手,遂留下文森特与陈英华镇守自/由星域,场情局辅助协同,自己则直接呼叫李/明夜,让老婆辛苦辛苦,用彩虹桥之术把自己秘密变回科洛桑。他带回了一个资料存储器,里头有这段时间已经摸清的绝地隐藏/人员(多是圣殿守卫)具体情况。这时他们两人已经跟帕尔帕廷开完碰头会了。
会/议结束之后,帕尔帕廷特地关心了一番科洛桑的空境安全,又关注了一下非法偷渡问题……然而偷渡客乃是科洛桑无法根治之顽疾,他的这番关注恐怕很难起到多少效果。以绝地的行/事作风,不大可能作出大张旗鼓进攻科洛桑这种事,这会使他们的道/德威信荡然无存。李/明夜倒是觉得他秘密新增的数队定制版克隆人保/镖比其它措施更有用。
其实按照李/明夜的作风习惯,是不太喜欢等待对手先出招的。不论对手是议会中的反/对党还是其他,绝地都是唯一可以利/用的武/装力量,而武/装力量是一切权力的根本。在她看来,只要抢先出手将其控/制,哪怕仅是牵制,对手就翻不起什么浪……不过呢,反正队友是帕尔帕廷这等彪悍给力的人物,与其劳心劳力地筹谋,倒不如躺平等带飞更加省力。
李/明夜其实多少能猜到一些帕尔帕廷的想法。从这场战争开始,绝地所做出的最明智的决策,就是将他们的人手抽/离出战争之外,同时也让帕尔帕廷看到了他们拥有隐藏力量,这使得他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因此而犹豫。帕尔帕廷不愿为自己今后的统/治留下隐患,这她能理解,他是一个控/制狂兼完美主/义者,执着于用棋盘解决一切。只可惜,她在心里摇摇头,计谋总会有纰漏,预兆也不会每次都回响于现实,而世界是不可能如棋局那样,干净利落而又尽善尽美的。
李/明夜收敛心绪,将目光从议案上移开,笑吟吟地望向沙发,“罗伯吃了那么大的亏,别跟我说不是库博的主意。”
“哦,那个呀。”靳一梦一手枕在脑后,头也不抬地看他的新闻,“那个真是意外……”
“嗯?”
“当时我发现绝地教团的卡尔·斯特雷奇是个角斗/士嘛,他的角斗/士身份叫盖博·明顿。我那时就寻思我们在绝地教团内部没有眼线,他们的动向只能靠猜,这样不太好。明顿再怎么说都是场情局的人,又是角斗/士,对情况理解得比那些土著要深。云杜那光剑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借给他做个人情,他要是起来了,以后可能会有用。”
李/明夜不是很认同:“不管他叫卡尔·斯特雷奇还是盖博·明顿,这个人都不可能背叛绝地教团……而且也不会放弃它。否则他之前就不会跑去地狱之门找你麻烦了。”
“给了也没妨碍,有用没用也说不好……万一有用呢?谁知道你现在给我说要用那把光剑。”靳一梦笑道,“我当时外包了个任务,内容是去独/立联/邦地盘搞破/坏,我就借助之前运输凯伯水晶的事把人给安排进去了,结果谁知道明顿偷/情报牛逼得很,估计这人从来不逃场情局的培训——他把这情报都给偷出去了,搞得尤达也跟着混进去搞刺杀,还让他杀成了。我/操这事一爆出来我就寻思要糟,凡事都经不起细查呀,别回头罗伯不服气要查,最后扯咱们身上,明顿再怎么说也是场情局的人嘛!所以我赶紧就把明顿给处理了。”
“罗伯肯定不服气,平白无故吃这么大亏,虽然我不认为他有那个能量去细查就是了……不管他觉得这事单纯是不可控的土著因素还是库博在搞内部竞争,恐怕都只能认了。”李/明夜闻言笑了笑,并不在意。她停顿一秒,忽然又想到一事:“这事虽然是库博得利,但他要是不想和罗伯搞僵关系,说不定还真会查,虽然几率很低……但他查起来比其他人方便得多。”
“那他就会查到赫迪身上。”
“赫迪?是这次跟你去自/由星域的那个人吧。”
“对。这家伙想给绝地传假情报,让绝地以为杜酷要去自/由星域,好把绝地拴在自/由星域给帕尔帕廷打工。”靳一梦撇撇嘴,“我那里情报多得要命,真真假假的,绝地偷走哪些根本就不可控,再说我联络仪也在之前那次暴/动里搞坏了。反正主意是他出的,明顿也是他杀的。”
“你这……”饶是李/明夜都不由囧了一下,“摘得真干净。”
“那必须的。”
“其实这些并不很重要。”李/明夜的目光重新投回议案,“哪怕是‘导师’亲临,这件事也会只有‘不可控土著因素’这一结果。事情已经发生,这结果既简单又省力,对各方都有好处。你也太小心了。”
我自该小心,靳一梦心想,你更是如此。否则毁灭将会降临在所有你珍视之人的身上。“这不没办法么,天生就是操心的命。”他自嘲地笑笑。
“之前你一直说我太在意细节了,说我……啊,事事求全。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嘛。”李/明夜说道,“我发现一个事:事物总是混沌的,不会按照最大概率和最优解法运行,我的计划再好,实际执行时总会遇到千奇百怪的问题和困难,而我不可能控/制全世界——至少暂时如此。每当我以为我能控/制全世界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超出我预料的事物,它们告诉我:我仍然是个凡人。这是我从卡洛城的下水道里得到的教训。”她摇摇头,笑道:“非常深刻的教训。以我的能力,足够把那些给我制/造麻烦的人通通杀光,可以无需接/触就搬动那些沉重的岩石,轻易摧毁那些藤壶一样寄生在城墙上的该死窝棚……可这却完全阻止不了他们继续给我制/造麻烦!”
靳一梦听了也不由失笑,二人便就这个话题闲聊起来……就像世间所有的情/侣一样,知不觉间,他们话题逐渐跑偏,变成了李/明夜近期观赏的某场音乐演奏会。“我才不信有那么好。老/子土人,不懂音乐。”靳一梦听完她一通高谈阔论的感慨后如是说,“除非你亲我一下。”
亲是不可能亲的,亲了就输了。李/明夜当然不愿依靠美色说服他,而是执意要证明乐曲的美妙,顿时连材料也不看了,将他从沙发上揪起来,拽到二楼的琴房里。这间琴房曾是议员公寓标准套间的儿童房,是靳李二人哪怕住上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到的房间,而今被改造得高雅僻静,简约而极具艺术感。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旁,“堡垒组/织仅有的真诚者”正安静地等待,枫糖色的髹漆木料光洁无暇,映着窗外的繁华灯火,泛着静谧温润的光泽。
靳一梦很给面子,坐到飘窗上作洗耳恭听状,两手悬在身前,随时预备着鼓掌。李/明夜趾高气昂地坐上琴凳……然后她就尴尬地停住了。那场音乐会全是协奏,乐器里甚至没有钢琴(这个时代没有钢琴),当然以上种种皆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没扒谱子。
靳一梦眼里涌上笑意,“不然你还是亲我一下?”
“我不!”李/明夜很倔强,“你等着啊,等着……都在我脑子里呢,让我想想。”
“哦。”靳一梦乖乖点头,“那你能不能想快点儿,我这手啊,这样久了有点累……”
李/明夜瞪了他一眼,“不许累。”
靳一梦很震/惊:“还不让人累的?”
“不让!”
二人又是一顿吵嚷。李/明夜一边跟靳一梦拌嘴,一边回忆推敲,终于将手指按上琴键,指尖微动,敲下第一个音。就在此刻,窗外骤然一亮。
“什么情况,有人放烟花?还是打雷了?气象办公室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打雷,要出交通事/故的吧……”靳一梦说着转身朝外望去,李/明夜也跟着起身凑到窗前。昏红夜空中又是亮光暴起,因角度缘故,不见光源,二人只能瞥见一丝蓝紫银白的光尾。那是……
“原力·闪电。”李/明夜轻声说道。她感到了滂湃的能量,由人的意志汇聚释放,却庞大近乎自然伟力。那人的意志……如此宏伟的愤怒与仇/恨!他肆意鞭挞夜空,鞭挞这昏暝混沌的世界,好像苍天在行罚。她的“原力·闪电”跟其比起来,着实是差太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奔向车库。李/明夜一路纵掠,一边拨打库博的徽章通讯,“怎么回事?”甫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问。
“是绝地,绝地反了!”库博气急败坏地回答,“该死,我有派团员保护帕尔帕廷,却不好全团都跟到他家里去。他/妈/的!那帮绝地杂/种,把我的人杀了。”
“他们怎么进来的?红衣守卫和克隆人警卫呢?”李/明夜逐渐听见外界的嘈杂。帕尔帕廷住在议员公寓楼区,就在她隔壁楼,这个楼区的内部安保设施她再清楚不过——他们的武/器是□□,座驾是悬浮车,擅长对付试图混入的记者和民众,而非绝地武士。
库博咆哮道:“妈/的,进这里很难吗?他们只要随便说自己要见哪个议员不就行了!只要那些议员肯放行,他们当然能进来!帕尔帕廷现在有点忙,要不你给他们发个信……”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更加愤怒地咆哮,“……操!戒/严了!活见鬼!”
其实库博这话说的有些不公平,要知道这个楼区可以说是整个科洛桑最安全的区域。想要攻打它,首先需要攻破科洛桑的行星防御装置、打败驻扎在科洛桑各处空港入口的克隆人与自然人军/警、打败驻扎在楼区外围的精锐克隆人战斗部/队(平时负责楼区空境戒/严)……其过程之冗长,攻坚之困难,着实是令/人/发/指,就连格里弗斯这样的疯/子都不会作此考虑。
当然,若是格里弗斯真失心疯这样做了,他便会惊讶且十分痛苦地发现——在此之后,他还需要顶着整个银河城、甚至整个科洛桑的炮火,精确无误地干掉这几栋议员大厦的护盾发生器,才能真正伤害到这几栋全银河系最尊贵的建筑,以及建筑中的人(如果到这时候他们竟然还没有撤离的话)。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这个楼区确实是科洛桑最安全的区域,但它几乎所有的防御措施,都是用于应对外敌和试图冲击该区域之暴/民的……不过说句老实话,这世上所有安防系统大多都是如此,况且这毕竟是一个住人的小区楼/盘而非军事基/地,这种程度的安保已经给居民的日常生活添了许多麻烦,若是再来个超级加倍,恐怕他们就要抗/议了。
“所以现在要靠我了。”李/明夜说完便挂断通讯。她这时已经坐进悬浮车,刚将情况对靳一梦讲明,就听他发出一声咒骂。“怎么?”她问。
“车库门打不开。”靳一梦说道。广播应景响起,声称本楼区正在遭受攻击,卫戌部/队正在赶来,请大家冷静有序地从安全通道撤离……云云。“捂好耳朵。”他说着便降下车窗,单手举枪,刹那间“砰砰”连声,魔枪·灭绝那带有“穿透”特效的子弹连续击发,穿透耐钢车库门,圆/滚滚的漆黑弹孔组成一个宽敞的长方形。李/明夜的悬浮车是议员特/供款,外观不咋好看,却极是厚实扛造,等下随便一撞就开了。
“快快快,趁他们还没开护盾!”李/明夜在车厢里催道。
靳一梦从弹孔里往外一瞟,蓝汪汪的一片,顿时“啧”了一声,“已经开了。”
这时李/明夜的联络仪自行启动,弹出一张撤离流程示意图,根据图示流程,她需要沿安全通道抵达85层(她住79-80层)的安全间,那里有柔性逃生通道专用的平台,那酷似软管滑梯的速降设备可以在两分钟内将她毫发无伤地送到地面。李/明夜按掉联络仪,忽然说:“这附近的护盾发生器就在车库附近。”如果在冲出车库的刹那打掉护盾发生器,赶在其他发生器收束能量前冲出大楼的话……
“太危险了!”靳一梦当然心领神会,于是断然拒绝,“就那一刹那的功夫,你放彩虹桥都来不及。帕尔帕廷还不值得咱们拼命。”
“你有‘子弹时间’,我们有复活道具。”李/明夜冷静地说道,“而且我相信你。如果你不相信你自己,那就让我来。”帕尔帕廷若是死去,她哪怕在本次绝地叛乱中安然无恙,此后也再无进入绝地圣殿的可能,针对心魔的技能秘籍更是无从谈起,需得另觅他途。这跟死于护盾之下有何区别?反正资源点已经到手,钱也已经捞够,早死还早回归。
靳一梦沉默一秒,“那你下车。”他说道。
“你——”
“你在车上我会怕。”靳一梦打断她。他说得很快,然而沉静,因此不容置疑,“别废话了,赶紧下车,不然一会儿老帕死了。我戴着戒指,等进去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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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克隆人保/镖倒在地上。
基特·费斯托大师朝地/下瞥了一眼。那克隆人没有流/血,因为所有伤口在产生的刹那就已经烧焦。支离破碎的战术头盔之下,露/出同样支离破碎的脸孔,那张脸孔在面对死亡时亦有种冷酷的平静。他平静得几乎像一个绝地,大师心想,随后看了一眼克隆人尸体的左手边,那里躺着普洛·孔大师无头的尸体。再旁边是阿真·克拉,爆能枪的粒子束洞穿了他的额头。奇书屋
一个绝地大师通常是很难死去的,可是现在,这间宽敞气派的书房里死了三个绝地大师,外间还有四个。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们在完全陌生的领域之中作战,属于黑/暗的领域。
敌人往原力里倾泻/了庞大的黑/暗,使他们无法感应原力的波动,不仅失去了敏锐的原力预见感应,有时甚至还会干扰他们的能力使用。在平常的战斗中,一个绝地大师怎会死于爆能枪?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在对方举枪之前就能预见到粒子束的轨迹,并在那一瞬间就做好准备,预备着将粒子流反射回去,或是干脆侧身躲避。可是黑/暗蒙蔽了他们的感应,迟滞了他们的躯体,遮住了他们的耳目。直到粒子束逼近面门,他们才能通/过肉/眼看到它呼啸而来的轨迹。尘世间的最后一瞥。
到现在为止,跟西斯武士交过手还存活的绝地只有肯诺比大师一个,费斯托心想。或许我该向他学习,多练习一下专精防御的索雷苏剑法……
费斯托大师为他刹那的分神付出了代价——一团巨大的、暴/乱的能量团迎面袭来,好像飓风般旋转,四周闪电萦绕,闪烁着黑/暗的光芒。他完全没有预见这一幕,不论是在原力的感应之中,还是在他的感知之中。就像阿真·克拉一样,他下意识举起光剑,做防御姿态,原力顺着他双臂凝聚,顺从光剑的牵引,在面前张/开护盾……
“嘭”的一声巨响,基特·费斯托只觉面前巨力来袭,顿时整个人倒飞出去十来米,重重撞在墙上。这一次交锋造成了巨大的余波,而书房这一室内环境则让余波超级加倍,变得更加恐怖。不亚于航天鱼/雷冲击的爆/炸轰然四射,将房间里的一切——包括地毯、桌椅、联络仪等等——统统化为乌有,仅有昂贵、坚固且沉重的几个钮金属装饰仍旧因其坚韧特性而保留了大致形状。它们被巨力冲飞出去,重重砸在特制的墙壁上,之后直接深深陷了进去。令人触目惊心。
在如此恐怖的爆/炸中,书房的四壁倒是并未受到多少损伤,这是因为其材料非常昂贵与特殊、甚至足以同战列舰外壳一较高下的缘故,但书房的房门却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直接像一片叶子般被吹飞了出去。除了四壁之外,同样幸免于难的还有书房/中的剩下几名身披圣殿守卫服装的绝地高手,以及那释放出毁灭冲击的黑袍身影,他们及时用原力包裹/住了自己。以他们的原力修为,即使暴/露在外太空的可怕环境中,亦能维持短期生存,区区鱼/雷爆/炸或许可以让他们受点轻伤,却绝不致命。
——还有基特·费斯托,他竟然也活了下来!要知道上一个中了这招的是萨西·蒂恩,绝不逊色于他的绝地大师。后者的反应甚至更快一些,及时调动原力护住了自己全身,可惜这并不能阻止那位大师大半个身/体直接消失,仿佛被黑/洞吞噬。可基特·费斯托还活着,虽然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意识都有些不大清/醒……但他确实还活着。
“西斯尊主要撑不住了。”一名圣殿守卫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他将基特·费斯托掩在身后,其他人举起光剑,逼向那道黑袍身影。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吐露/出帕尔帕廷的原形:一个白发苍苍的、疲惫、愤怒而又充满仇/恨的老人。漆黑的长袍披在他身上,好似凌/乱的鸦羽。他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皱纹,充沛的精力与强盛的原力从他身上消失,连同他优雅从容的风度。
共/和国最高议长、西斯尊主达斯·西迪厄斯毕竟已经老了,他的气血都已经开始衰朽,平日里全靠原力支撑。高强度的战斗其实已经并不太适合他,尤其在他手中没有武/器的时候。他的力量极其强大,但缺乏光剑作为武/器,他无法对他的力量做到精准的控/制、引导与释放,这使他的攻势固然声势浩大、难以招架,却大半归于浪费。现在他气力已竭,失去了原力,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
他不再是达斯·西迪厄斯,他只是希夫·帕尔帕廷。
帕尔帕廷的眼睛里燃/烧着野兽一样凶蛮残酷的黄光,他打量面前逼近的绝地,忽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我完了?”他猛然站直身/体,发出咆哮,“我怎么可能会完?你们这些绝地,你们这些食古不化、愚昧盲目的绝地,你们难道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吗?看呐!听呐!听听外面的声音吧!整个银河系都在向你们宣战啊!”
“言辞实非我所长。”一个圣殿守卫低声说道。另一人赞同地点点头,随后猛然掠出,垫步上前,明黄/色的光剑一掠而过,砍下了帕尔帕廷的头。那颗头颅掉落在地上,滚了两滚。
大家都愣了一下。在付出如此巨大而惨痛的代价之后,没有人能想到胜利竟然来得如此轻易。“都结束了?”半晌,一个人问道。
“结束了。”另一人回答。他的语气疲惫,然而如释重负,“西迪厄斯已经伏诛,西斯再也不可能染指共/和国,他们输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刻,紧接着,胜利的喜悦好似甘泉般注/入血管,经/血液的流灌充满全身。“他终于死了!”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这一切都值得。”
“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否则会遭到卫戌部位的包围和攻击。”另一人提醒道,“得赶紧通知安全通道那里的人接应我们。我们必须立刻从这里出去,然后去绝地圣殿。我们得向共/和国宣布这件事,西斯的阴/谋必须得到公布,还有那些议员……”
“哦,对。”先前那人摸出一个联络仪,将其启动,开始与己方联络。其他人纷纷收起武/器,步向议长套间的安全通道入口。
——一切还没有结束。
诸人的脚步在刹那间停住。他们面面相觑,面罩后的眼睛流露/出犹疑的神情,“你们都听到了?”终于,一个人开口。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群行将腐烂的朽木,如何能阻止新一天即将升起的朝/阳?若是没有黑/暗,光/明会将人灼伤,如果没有光/明,黑/暗会把人冻死。你们的所有挣扎,都是在为自己一直享受却又即将失去的权力而战,只可惜……这世界的人/民在光/明中待得太久,所以他们选择了西斯,放弃了你们。
“那个声音。”有人终于受/不/了/了。那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响彻在他胸膛里,响彻在他头脑中,唯独不容于现世。在现世里,这间书房里唯有安静,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
其中一个人猛然转身,大步踏回帕尔帕廷的殒命之处。他小心警惕着,蹲下/身,将那头颅翻转过来,那张脸孔上双目紧闭。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我在畏惧些什么?他颇为自嘲地想,打算起身去其它地方搜/查。或许是致/幻药物……
陡然间,死尸的眼睛睁开了,凶/恶如野兽的黄光刺目地暴/涨,苍白的嘴唇开合翕动——
——“因为你们口/中的黑/暗藏在每个人的心里。每一个智慧生命,只要他拥有智慧和感情,黑/暗就潜伏/在他心里。他拥有渴望,于是会付诸行动,所以黑/暗最终还是能够汇聚与壮/大,进而席卷整个银河系。你们能杀死我,但你们能杀死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吗?”
这圣殿守卫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纵身跃起,手臂轻伸,光剑如行云流水般刺出,洞穿了那颗头颅。光剑的高温滋滋融烧着血肉,扭曲着骨骼……
……然后,变成了基特·费斯托大师。
这圣殿守卫突然想到,这名大师刚才明明还活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起他来。这是为什么?他的存在——一个活生生的、失去意识的、同伴的存在,竟然在他们的思维中就这样消失了,好像被黑/暗的幕布遮住了一样。不过这现在已经无关紧要,这位大师已经死了,他亲手杀了他。
圣殿守卫骇然盯着这一幕。忽然间,他感到胸口一痛,他低下头,只看到半截光剑的剑刃。那把光剑明亮炽/热,闪耀着独一无二的紫色光芒……紫色的光剑,整个银河系只有一把。
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他竭力回过头,执意要看清是谁袭/击了他。
黑/暗的迷雾褪去,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金黄的眼睛,漆黑的竖瞳……不同于西迪厄斯那被仇/恨和黑/暗烧灼的黄眼,这双黄金竖瞳沉静而又澄澈,只淡淡地看着他。这眼睛的主人杀了他,就像踢开拦路的石子,不因偷袭而羞耻,不因杀/戮而愉悦,不因逝去而悲伤,不为黑/暗的胜利而欣喜,亦不为光/明的死亡而怜悯。
在堕/入永恒的空虚与黑/暗之前,不知为何,他想起一个古老的、曾经被无数人信奉,最后又随时间流逝而化为乌有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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