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俗起自大忻前朝,盛于大忻。在京都的御街上,官府早就用竹木搭好了放灯的棚楼,各色彩旗、锦帛和鲜花装饰其上,又以绘有神仙故事的布画遮挂其上,整条御街显得十分喜庆。
自正月初十后,御街两边就陆陆续续地有艺人开始表演,逐渐热闹起来。又自正月十四起开始挂灯,传说在正月十五放灯许愿,就能得偿所愿。
从正月十四上午开始,甘灵珠就让丫鬟们去打听御街上的事儿了,一个时辰来报一次,整个院子都在感受御街的热闹。
正月十五午膳后,甘灵珠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就把蒙翠、红初柳叫来给自己装扮,还翻出了皇后娘娘送的那枝珠花。
这枝珠花从外表上看,比商铺里买的无非就是做工更精致了些,要很仔细找才能在片朵花瓣下找到“御造”两个字。
但皇后娘娘只送出六朵的珠花又岂会这么普通,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夜晚会发光,就像现代的荧光服一样。
当看到明艳照人的甘灵珠时,红初柳心里突地一跳,想到了去年上街时发生的意外,心里总有些不安。
“小姐,奴婢想了一个点子,可能这样去看花灯更有趣。”
“是吗?是吗?那你快说说。”甘灵珠一脸兴奋。
“不若……让初杞扮着小姐的模样,小姐装成丫鬟。”
红初柳想的是让甘灵珠低调一些,毕竟这样的装扮在大街上太过耀眼,如果有坏人,这就是目标。
甘灵珠一听却两眼发光:“真是个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玩得更尽兴一些。”m.ýáńbkj.ćőm
毕竟,作为大家闺秀,出门还是要注意形象的,不能乱看、乱喊、乱蹦、乱跳。
如果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那就一点也不引人注意了。于是甘灵珠非常豪爽地把全套衣裳首饰,全部安装到了初杞身上。
当丫鬟打扮的甘灵珠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哇!我怎么没有想到。二姐姐你不早告诉我,我跟你一样换丫鬟的装出门。”最兴奋的是七小姐甘灵弟。
四小姐甘灵菡与六小姐甘灵兰的眼光里也透着羡慕,但只是羡慕。三夫人对她们管教很严,是不可能允许她们这样易装出门的。
三小姐甘灵柔的性子随她生母苏姨娘,一向是谨小慎微又没有主见的,怯懦地看了一言不发的大哥甘博翰,说了句不置可否的话:“二姐姐这样很特别。”
甘博梁这两年被甘侯爷拘着读书,难得能在元宵节出来放风,只爱热闹不嫌事大:“唉哟!我们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俊俏的小丫鬟啊,到我院里来吧。”
甘博梁假意要伸手捏甘灵珠的小脸蛋,还没碰到就被扮着“小姐”的初杞一手打开:“别乱碰我的丫鬟!”
在大家看来,这是一本正经的初杞难得配合开个玩笑,把大家乐得不行。
而事实上,却是初杞与甘灵珠换了装后,红初柳特意交代的,让她今天做一个护短的小姐。
只有扮演好这样的角色,护着甘灵珠的举动才会显得不突兀。
甘灵雪?哎呀,不好意思,几个兄弟姐妹都表示“以为别人会知会她”,现在都要出发了才去叫,也显然不太合适。
大家商量一会,一致认为甘灵雪要出嫁了,不好和她们这些小丫头们一块疯,就心安理得地出发了。
甘博翰始终一言不发,让红初柳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太过任意妄为了。
不过红初柳很快想开了。管他呢!明天就出府了,今天带小姐玩得开心、耍得安全就行。
人潮涌动的御街上,甘灵珠这个丫鬟亲昵地挽着初杞这位“小姐”的手臂,兴奋的小脸东张西望。
初杞跟甘灵珠身材相仿,又长期板着小脸,穿着甘灵珠的服饰,还真像个古板的大家闺秀。
只有在“丫鬟”指着新奇事物让她看的时候,脸上才露出浅浅的微笑。将一个“宠丫鬟”的小姐演绎得十分完美。
其实初杞是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弄丢了头上的首饰,随便少了哪一件,再把她卖三次,都不够赔的。
放灯之期,山棚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上面站着身姿曼妙的歌妓美女,衣裙飘飘,迎风招展,宛若神仙。
一路上,吞铁剑、傀儡戏、杂剧、弹嵇琴、说书各种节目应接不暇,只有胆小的甘灵柔还在端着,甘灵菡与甘灵兰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更别提扮成丫鬟的甘灵珠了,如果没有初杞用手臂死死地夹着她的手腕,怕是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
甘博翰与红初柳两人,紧紧跟在甘灵珠与初杞身边,前后各有两名侍卫重点保护,在拥挤的人群中,始终没有被冲散。
甘博梁早就跳脱得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在家里侍卫派得够,其她几个姐妹也聚在一团。
绢灯笼、日月灯、诗牌绢灯、镜灯、字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灯品繁多,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是珠子灯!”甘博翰学识渊博,又给大家介绍了一种灯,“以五色珠为网,下垂流苏,上面绘有各种故事。”
“公子、小姐,给我买一个珠子灯呗。”听到这花灯有个“珠”字,又圆滚可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甘灵珠被紧紧夹住的手腕,不停地摇着初杞的身子,一双脚再也不肯迈步,渴望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甘博翰。
甘博翰无奈只得让侍卫给她买来。甘灵珠拿到后也不假手于人,一直自己提着,倒真像个帮小姐提灯笼的丫鬟。
御街正中央是官制的琉璃灯山,高五丈,上面有各式人物,由机关控制,活动自如。元宵灯会的重头戏就在这儿,亥时将乐声四起,烟火齐放。
京都权贵太多,以永忠侯府的地位与财力,也只能在琉璃灯山附近的酒楼订了间观赏的包厢,属于二线观赏位。
对于甘灵珠等从未见过如此盛况的闺中小姐来说,已是无比心满意足。而且这个包厢三面窗,各有不同的风景。
“哇哇哇!这边有条河!”甘灵弟个子小,踮起脚尖趴在其中一扇窗,忍不住惊叫。
“哪儿哪儿?”
“我看看!我看看!”
甘博翰第一次跟家里这么多妹妹们在一起,显得很不适应,进了包厢就低头喝茶,听得又一阵欢呼,直感觉头皮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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