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坐在副驾驶上,心急如焚。
一路不见拥堵,很快就离开了城区。
陶醉捏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攥出了汗,连带着整个手臂肩膀,一股一股地麻痹着。
她有尝试过给骆北寻打电话,没有接听。
纪俞斐的手机也没通。
陶醉想,他们这时候应该是急着在找骆小娇,说不定去了什么信号不通的地方。
“过来g30出口就是了,还有7公里不到一点。”
沈风易余光看着陶醉,见她并没有注意看他手机上的导航。
他借故放大画面,手指一滑。轻轻地推上去了一条消息提示……
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鸣笛,是警车么?
陶醉从倒视镜里看了一眼过去,是消防车。
郊区也会有火情?
沈风易变道让了一下,但没多久,眼前的一切便叫陶醉愕然到说不出话了。
前面的路堵了,火灾的方向正是西郊小院。
陶醉匆匆下车,拨开看热闹的村民。
“吴叔!出什么事了!”
陶醉拉住一个中年男人,他是隔壁瓜果棚的主人。
陶醉之前在陈阿婆这里买东西,见过两次面。
“哎呀,陶小姐啊。你怎么过来了?陈阿婆呢,你见着她了没有?”
听了吴叔的话,陶醉只觉得大脑嗡一下,像被什么狠狠捶击了一下。
“我,我刚过来……我,陈阿婆她,她没出来么?”
“全着了,整个小院从里到外,火海一样。”
吴叔顿足捩耳,“也不知道是谁家寻仇来的。真是作孽啊!”
一片火海,一片红色。
隔着厚重的浓烟,火星四射,燃烧得噼啪作响。
火势将周围笼罩在快要燃烧殆尽的壮观画面里,烧向着天空,烧向滚滚烟尘笼罩着附近的大地。
哭声,喊声,警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
围观众人得恐怖感和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陶醉听到有人说——
陈阿婆是个好人啊,平时跟乡里街坊的人们相处的非常好。
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谁家的羊羔生崽子,鱼塘泛水漂。
她就像一盒样样通的万金油,走哪到哪,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没有她嫌麻烦的心情。
“这样的好人,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是不是得罪谁了?这火不像是自然起的,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的吧。”
终于意识到着火的地方正是陈阿婆的小院无疑,陶醉只觉得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冰封凝固。
“哎,陈阿婆的那个药房里还有好多干枯的药材,都是最易燃的。”
“是吧?听小孟说,起火点就在那个位置。”
“就是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前阵子说是远房家的一个亲戚过来借住的。”
“陈阿婆没有亲戚吧?她一辈子都没结过婚呢。”
“但我听说她早年收养了一对姐妹,后来大女儿未婚生子,又跟男人去国外定居了,小女儿一直也没有消息。没听说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总觉得阿婆像个世外高人,不知道过去经历过什么事,但愿人没事啊。”
此时此刻,那满园柴垛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下一片爆响。
人们纷纷尖叫唏嘘,这个情境下,如果里面有人,那真可谓是凶多吉少了。
邻居们不知道里面情况,各个都在为陈阿婆捏一把汗。
可此时的陶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谁了。
那里不止有陈阿婆,还有她的舅舅李高伟,还有唐毓秀……
“陶醉。”
沈风易紧紧攥着陶醉的胳膊,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担心她会突然失去理智,冲进火场一样。
不过还好,陶醉只是僵着身子站着,没有过于失智的举动。
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焦灼,甚至比火还要激烈。
短短十几分钟,陶醉想了太多。
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唐恬做的,想唐恬背后帮助她支持她的人到底是谁,想舅舅和唐毓秀是否还有幸运能逃出生天,还是早已魂归不知所处,想陈阿婆会不会没事,想骆北寻知道这一切后,会怎样……
成年人的世界,最残忍的部分在于,每一个思考的背后都要有若干种解决的办法。
可是现在的陶醉,连一个办法都没有。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在烧,恍惚间重回半年多前,公寓里的那场火……
废墟一片,烧光了她单纯又彷徨的少女时代。
“让开!快让开!不要在这里围着!”
消防战士突然开始疏散人群,“快让开,让救护车进去。”
救护车?!
听到救护车来了,陶醉浑身一凛。
“救护车……说明里面有伤员是不是?”
陶醉拉住一个年轻战士,“里面有人么?救出人了么?”
“小醉你先别挡着。”
沈风易怕她被撞倒,始终抬着手臂护着陶醉的腰身,“你看,前面有白大褂出来了!”
就在这时,刚刚疏导出来的一条路上,迎面过来几个医护人员。
他们抬着担架,飞快往外跑。
担架上沉甸甸的,明显有人。
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模样的,披着消防毯,一边哭,一遍跟着担架跑。
“阿婆!阿婆你坚持住,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婆!”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是骆小娇!
陶醉简直不敢相信,直到那边担架抬过来后,她才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骆小娇。
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能跑能叫,只有头发烧乱了一点,脸上黑灰和泪水糊涂一团。
一边哭,一边摇着担架。
那上面的人,是陈阿婆。
“小姑娘,先别动,你外婆情况很严重,我们要马上送她去医院。你快联系家属,先别哭了!”
医生劝她。
“我,我马上给我哥打电话!”
骆小娇更擦鼻子竖抹眼,可是她的手机早就不在身上了。
“小娇!”
陶醉挣开沈风易的手,赶紧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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