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煻拽了拽背包调整了一下,肩膀有点累,腿也有点酸,裤腰也有点大总是时不时的要稍微提一下,他微微侧头往栏杆那边偷瞄了一眼,有点不太高兴的撅了撅嘴。
“累了?”甯骁点了一只烟,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动来动去的余煻,“去车上等我。”
余煻抬头看着甯骁又低下头皱眉想了想,像在评估是贴身站在甯骁旁边自己比较放松,还是去车里等自己比较舒服。
“去吧。进车里把车门锁上,等会儿给我开门就行。”甯骁伸手拍了拍余煻的背。
余煻听完抬头对甯骁眨了眨忽然变得亮了起来的双眼,抿嘴笑着点了头点,“给…给你开门。”
虽然应该已经习惯了,但是他这样双眼放光又有点结巴的样子,甯骁还是忍不住想笑,心道,果然孩子傻点儿可爱值是会翻倍的啊。余煻像只小耗子似的窜上了车,甯骁看他安稳了下来才又转头看向了栏杆那边,司徒巽和冷颉的交谈还在继续。
这是特批的,是乔邺和中心局领导事先同意的,在冷颉扭送局里之前司徒巽可以跟他单独谈话,但必须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于是确认冷颉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在特警的重重包围下,司徒巽跟她在码头栏杆边进行了短暂的简短交谈。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吗?”
冷颉望着混浊的海水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卷的齐肩短发黑色的丝绸连衣裙配上珍珠颈链,她看起来是那么温柔娴静,可这样的皮相之下却是一个深渊。
“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会来这里,说明南港的货已经被截住了。…这局,你赢了。”
司徒巽转头看向冷颉,听她这么淡然的认输,自己却并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玩心太重不是好事。”
冷颉笑了笑把目光从海面上收了回来转头和司徒巽对视,语带娇嗔的埋怨道,“你真刻薄。”
“没你刻薄。”司徒巽反击。
冷颉回以一剂白眼“喊”了一声。
“你在盘算什么?”
“我能盘算什么?”
“你的保镖呢?”
冷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可思议似的问,“干吗?你怕他来劫狱啊?”
司徒巽对她冷眼相视,他们是毕生的死敌。
“师兄。”冷颉收起了刚刚的淘气,目光一下子变得沉静如水。“你和他们站在一起格格不入,我们为什么要遵循劣等的规则。……带着电子狗链的感觉就那么好吗?”冷颉的目光落在了司徒巽的脚踝上不屑的笑了笑,转而继续昂首望向海面。“愚不可及。”
“你的合伙人不是罗彧,而是罗荫。…这场闹剧也是他的杰作。”司徒巽不为所动,他的情绪从来不会受任何外界的影响,所以他的判断总是冷静又客观,也往往都是准确的。“他像逗狗一样把警察耍的团团转,又像狗一样盯着那个简行不放,把戏耍的太花哨了,让人叫不出好来。”
冷颉并不惊讶,这也是她意料中的事,势均力敌才是继续角逐的基础条件。她亲自来这一趟,自然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但其中也不可否认是有一部分罗氏兄弟的原因,米沙是她最贴身的人,他会出现在罗彧的身边是一种微妙的存在,而现在他不在自己身边,也是因为另一个微妙的原因。
当然,这些冷颉都不会说,重要的事情缄口不言是游戏的规则之一。
“他想干吗与我无关,想耍就耍吧,精神病也有人权啊。……我不在意死了多少人,也不在意什么人被卷进来。”面对冷颉的沉默,司徒巽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冰冷,一字一句杀人诛心,“这个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无所谓,我没什么正义感也不想维护世界和平,我就只是纯粹针对你而已。给你使绊子、断你后路,用尽一切办法让你不痛快,这是你惹了我的后果。”
司徒巽冷冷的扯了下嘴角,笑的有些阴森,只留下一句轻不可闻的“愚蠢致极。”散在风里,便转身离开了。
冷颉的目光凝成了冰,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转而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甯骁看司徒巽向他这边走了过来,特警在他转身时已经向冷颉围笼了过去,把她押上了警车。
司徒巽经过甯骁的身边,脸色沉的像块铁,看起来聊的并不愉快。
甯骁皱眉看向被押到警车边的冷颉,这案子太莫名其妙了,抓人也抓的太容易了。
南港那边成功截获了一批毒品和致幻剂,逮捕了十几名犯罪分子,行动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而市里的情况也得到了控制,经过两轮全市性的排抄工作,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市内没有任何□□残留了。
犯罪分子落网、截获毒品、排抄消除安全隐患,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正义再次大获全胜。省厅的新闻稿一发,京港终于走出了阴霾,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当然,一些流媒体消息还在细思极恐的散布什么阴谋论,但在真实事件平息后和官方媒体的配合下,这样的言论也就随着时间逐渐被明星八卦和娱乐新闻给淹没了。
可是,方析依旧下落不明。
那天,刘耀带着整队特警和王峥林哲一起把小塘庄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宋明和方析的下落,法医证实现场的血迹确实是属于方析的,所有的人心还是被阴云笼罩着。
小塘庄被围,窑厂背山而建,特警到场后堵死了所有可能逃离的路线,宋明和方析不可能在小塘庄被围时有离开那里的机会,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公布最后一个选题后,视频处于倒数画面到警方赶到小塘庄的这段时间里,宋明把方析带离了现场留下方媛媛在那里故布疑阵。
专案组所有人都像失了魂似的,案子好像真的告捷了可没有人觉得高兴,大伙都像经历了一场重病,至今仍未痊愈。但即使如此所有人还在坚持,专案组没有解散,还有很多疑点有待解开,方析的搜寻仍然在继续,没有人会放弃找回伙伴。
凌准在那晚后回到了医院,发了两天高烧,一周后终于出院。简行那天陪凌准一起回了医院,之后就没有再去警局,也再也没用过自己的手机。简行感到害怕,害怕打开手机,害怕看到微信里和方析的对话,他试着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调节自己的情绪,但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焦虑和疲惫。
送方析爸妈回家的那天,简行和凌准一起回了趟局里。张少峰把他们接来局里时,他们心里就有了些数,他们的儿子出事了,也许他们预想过各种不好的结果,但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杳无音讯,更料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被整个京港抛弃。奇书屋
“儿子,我们自己找。”方析的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拉着方析妈妈的手看着来送他们的乔邺和几位局长,还有姜屿和凌准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天晚上,简行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凌准,在房间寻找着凌准的身影,发现阳台的窗帘被风轻轻抚动,淡淡的烟味儿飘进了卧室。简行起身往阳台走去,凉意激的简行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襟,一个身影坐在藤椅上,指间夹着烟,那一点暖黄似灭非灭。
“凌准。”简行轻唤了他一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从他指间拿开那半截香烟,在烟缸里按灭。
烟缸里已经有三四截烟头了,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凌准很多年没有抽烟了,戒烟仿佛是他和曾经暗无天日的卧底生活的告别,可现在他又开始抽了,因为樊卫平,因为梁森,因为方析。
“方析他爸妈走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凌准望着阳台外天空,城市的光照使得夜色更加漆黑。“走廊那么长、那么暗,四十几岁人的背影看起来却像七八十岁的。”
简行知道凌准心里难受,此刻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简行盘腿坐下像个听故事的孩子,拉着凌准的手伏在他的腿上,静静的听。
地上很凉,凌准的手也很凉。
“跟杨畅他爸妈的背影……很像。”凌准的嘴角抽起一丝苦笑,“林哲对那些人喊‘警察也是人,也是他爸妈的儿子’,他们真的听得见吗?他们真的在乎吗?”
凌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久很久他再说话。简行看着他很心疼,方析父母的背影像刀一样划开了所有人的心,那个时候,姜路哭了、林哲哭了、王峥也哭了。
凌准没有流泪,他只是站的笔直,目送他们走过那条昏暗漫长的走廊。
凌准觉得双眼很烫…很烫,他极力压抑着哽咽,喉咙被腌的很疼,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一直堵在那里。
这个城市每个人都欠方析父母,欠他们一个儿子,那些叫嚣着“不许救”的人,他们的自私残忍和凶手同罪。
简行起身半跪着把凌准搂进了怀里,简行知道,有些伤口永远也抚不平,即使经年岁月能让他结痂,但依然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痛。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脑罪更新,第 159 章 【百五九】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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