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无差别杀人,□□,模糊的记忆。谁也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开关就被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然后一切都脱轨了。
是巧合,也是必然。
虽然简深在自我认识上一直保持着“我只是一个监视者”的态度,但简行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并且他对罗珩又抱着复杂的感情,时间加上血脉亲情,简深对简行根本无法保持最初的疏离。
法院门口的无差别杀人案中,简行确实受了很大的刺激,即使他一直面对各种案件、各种罪犯,但他始终只是一个倾听者,他从罪犯的口听到案件的始末,但听到和亲眼见证是完全两回事。
所有的机缘在那个时刻爆发了出来,在死亡的发生和逼近之下,简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使他原本就并不牢固的精神墙壁土崩瓦解。
“他枪杀了那个疯子,当时他的精神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在那之后,他的情况变的很糟糕,他产生的记忆空白,但我非常清楚那不是空白,而是人格解离的初步症状。”
简深双眼无神,却还是努力的聚焦目光望向凌准。简深知道司徒巽和安森只是外人,他们也许会同情但无法体会自己的感受,但凌准不一样,他不是外人。
简深看过简行给他发的每一封邮件,看的非常仔细,从字里行间他很感受到简行的喜悦,和这个叫凌准的人相爱的喜悦,他也看过凌准前几天发来的邮件,他看得出这个人也非常深的爱着简行。所以,他看向他,作为一个父亲、一名清楚病情的大夫,他看向他。
“简行曾经接受过冰锥疗法,成功了,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二十几年,但有人并不想要他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他想把他拉进疯子的世界。”简深声音颤抖,是痛苦也是愤怒,“罗荫,那个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一直、一直、一直窥探着简行的生活,是他导演了那场法院门前的无差别杀人,他成功了一击即中,但如果他没有成功,简行还能继续正常的生活,他会再安排第二次、第三次那样的……甚至更残忍的谋杀,直到把简行逼疯。”
天已经大亮了,雪后的阳光在银白上镀上了一层金,人们已经开始清理门前的积雪了,窗外的热闹现在并没有人在意。
凌准很艰难的听了一整晚,拳头紧紧的攥着,指节泛白掌刺痛,胸口被什么压着呼吸变得非常艰难,他不敢一边听简深的叙述一边想起简行的样子,会崩溃的。
司徒巽是旁观者,他更多的是想知道真相的全貌,简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补完他心中的拼图,比起简行的身世过往,司徒巽更加关注罗家这个疯魔的家族,他们意识超前,虽然偏执但却有着独到的眼界,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对基因工程动了心思,那么到了如今他们拥有的又是多么可怕的实力。
司徒巽似乎明白了冷颉和罗荫之间合作的契机和目的,他们都在幻想着建立一个自己的梦想国,罗家是罗荫的后盾,而像罗彧这样追求精英主义和极端等级体制的人,正是冷颉要利用的对象。
“罗家默许罗荫对简行做出那样的事吗?简行不是他们宝贝的‘样本’吗?”司徒巽不确定简深掌握了多少罗家的秘密,甚至是否到达核心。
简深已经做好了合盘托出的打算,他已经太累了。“没人知道是罗荫安排的,我也是收到罗荫发给我的那个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之后才知道的,当时罗荫就在现场,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源就来自于他的车。”
简深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觉得无比恶心,罗荫当时就在那里,他看到简行对着那个疯子开枪的时候,一定开心坏了吧,他一直收藏着这段视频,想必是经常拿出来看吧,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跟踪简行窥视着他的一切。
罗彧死了,罗荫撑握着罗家的一切,现在放在凌准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大山,要想救简行首先就得翻过这座大山。
司徒巽问,“罗家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很多‘外援’吧。”
简深身为科学家,对罗家的作用仅仅是技术层面的,但罗家的产业和关系网绝对不可能只有技术层面而已。
简深捏了捏眉心,被回忆和情感撕扯了一整晚,现在他需要回答的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了。“我不清楚他们在这里以外的地方有什么产业,但在这里说到罗家,知情的人只会想到一个名字,Tiergarten(蒂尔加滕)。”
在凌准心中,罗家在京港与罗家相关的有铂安医院,铂德纳酒店,白金马场和鲸湾,而Tiergarten(蒂尔加滕)一直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词,兜兜转转终归是回到这儿。
这个集团比凌准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由汽车中控系统研发起家,到今天几乎90%的高端汽车品牌所用的中控系统都是蒂尔加滕公司的,而且他们还拥有三颗私人卫星,当然在明面上那些卫星是为他们的汽车中控系统服务的。
除此之外,蒂尔加滕公司还投资了包括医疗设备、基因工程研究和军用武器制造等等产业,他们不但资产雄厚更和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尽管罗家的势力如此庞大,他们却一直隐匿在大众的视线之外,甚至各种富豪榜上都没有罗家人踪影。
“咬人的狗不叫。”司徒巽说着翻了个白眼。
司徒巽的讽刺十分准确,罗家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做到了隐形,太过出挑不是好事容易成为目标,他们做的事并非全部见得了光,心里有鬼自然也就遮遮掩掩了。
卫星和军用武器制造只说这两个方面,就非常足够理解罗家和政界的勾联关系了,安森撇过头看向窗外,他看过太多政界的丑恶,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简行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了。
“看来想从正规途径见到人,是不大可能了。”很遗憾,但司徒巽说的是实话。
安森冷笑,虽然不想打击凌准,但……“从不正规的途径,也没什么机会。”
凌准面色如铁,他听了一晚上结果就是正规不正规的路都特么的没机会了?这特么是给谁添堵呢?
“你是他父亲,你可以申请探视,带我去。”凌准瞪向简深,他只能同意,他不能拒绝,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简深茫然的看向凌准,反问道,“你真的觉得简行在医院?”
简深的话不只令凌准怔住了,就连安森也愣了,转头呆呆的看向简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司徒巽到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冷笑着摇了摇头。
凌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明明喉咙里已经干涩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还有什么可咽的。凌准要疯了,他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摔的粉碎,凌准想要抽自己,怎么就认定了简行会安全,罗荫的疯自己难道没见识过吗?
“他在哪儿!”凌准猛的站起身,全身泛着麻痹的刺痛。
凌准大概也想象不到他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安森立刻站了起来随时准备拦住他,他就像一头失犊的野兽,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把简深撕咬到死。
简深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医院里有他的名字,也有顶着他的名字住进去的人,但他不在那里。……他在庄园。”
庄园。这两个字仿佛比地狱听起来更可怕,那里是简深噩梦的开始,也是简行出生的地方,那里是罗家最丑陋的所在。
“在哪里?”凌准跨前一步,他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要知道简行在什么地方,他立刻就要去那里。
“旧金山。”
简深仰视着凌准,他刚从那里回来没几天,他不想再回忆,他太累了,一直在回忆一直在痛苦。
罗家在淘金时代起步,旧金山无疑是他们的起点和归属,从最初的抱团取暖到现在的盘根错节,那里成了巢穴,而简行就在那个巢穴里。
凌准拔腿就往门外走,他要去旧金山去救简行,一分一秒都不以耽误了,他已经耽搁太久了,太久了。司徒巽皱着眉起身,示意安森拦住凌准,司徒巽是他们中最冷静也最清醒的,安森开了一天车又听了一夜故事,整个人都懵着,但他也只是愣了几秒钟就接收到了司徒巽意思,冲了出去。
司徒巽最厌恶不智的举动,凌准现在的行为就是不智的,他去旧金山有什么用,他找得到罗家的庄园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那明显就是块私人土地,就算他冲进去了,人怎么带出来?罗荫怎么可能放人,不放人怎么办?硬抢?中国功夫?
司徒巽一句“傻B”就快要脱口而出了。人类大多数的情感司徒巽是无法共情的,他只会考量可行性和成功率,现在,可行性和成功率均为0。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脑罪更新,第 190 章 【百九】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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