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姨和祝酒待在家里,一整天静姨都心神不宁的,生怕出了什么事,尽管宁父说了没事,她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没有看到宁钰的人,怎么能说服自己平静下来?
祝酒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外婆的情绪感染到了他,一整天里,祝酒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
直到宁钰回来。
静姨看见宁钰的时候,人都傻了,匆忙站起来,跑到了宁钰的旁边,问他去哪了,怎么样,宁钰说没事,可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好像一晚上遭到了什么迫害。
“你这是……”静姨发现了宁钰脖子里的吻痕,宁钰摸了一下,还有点痛,他垂下了双手。
“我先上去换衣服了。”宁钰是穿着顾铭的衣服回来的,各种不舒服,他在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什么,回头问静姨:“你好像知道我昨天在干什么?”
他去看祝酒,刚刚走出来的祝酒眼神怯弱。
静姨两手放在一起,说:“是别人来找了我们才知道的。”
“谁?”
“顾铭,”静姨为难地说:“他昨天来找你,我们才知道你出事了。”
宁钰的信息突然就对不上了,顾铭不是意外发现他的吗?怎么又来他家里找了?
带着一团未解的疑问,宁钰登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没坐下,他爸就来了。
宁父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的状态也明白了,宁父冷声问:“谁干的?”
宁钰趴在桌子上,两手按在太阳穴,疲惫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心里有数,也不敢说。
他怕又怀疑错了人,弄得不好看。
“你昨天跟谁待在一起?”宁父继续追问,一点点来,查到不难,但前提是,宁钰得配合。
“一开始是跟陆从,后面我就走开了,醒来就在顾铭那里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宁钰手指都开始无力,“不是从哥。”
“是顾铭?”宁父猜测。
宁钰放下双手,思考后说:“不是他。”
当然不是他,昨天顾铭来找他,就证明顾铭不知道这件事,但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宁父就不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是局外人,看不清楚,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懂了。
“爸我先休息会行吗?我昨天没休息好。”宁钰只想静静,他有好多事没理清楚。
宁父又一向疼爱他,不会说一个不字,但他担心宁钰的情况,嘱咐着说:“想不通就别想了,好好休息最重要,下次注意点。”
宁钰点了点头。
宁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着房门关紧的声音,宁钰抬起了眸子,他的手机也丢了,但好在他不是所有信息都在一部手机里,宁钰从柜子里翻出那个不常用的手机,眸子决然,盯着那个号码,在脑海里过了很久,才拨打出去。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宁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不久后,宁钰和陆从碰面,他们没去谁的家里,家里都有人,不适合争吵,宁钰也不想把这件事放大,否则他爸不会善罢甘休的。
碰面的地方是陆从的酒店,在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二人之间的气氛火热。
从进来陆从就发现了他憔悴的模样,说实话,陆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的剂量可能确实下多了,他只是怕他中途会醒,或者意识不够溃散,但没想到会把他搞成这副样子。
昨天夜里想也是极惨烈,宁钰像一张破碎后拼接起来的纸,轻微一碰全部崩盘。
他的锋芒退散,是一只柔若无骨的兔子。
“是你对吧。”宁钰不是猜测,而是肯定的语气,他爸让他注意一点,他平时不够注意?他这么大了会随便喝陌生人的东西?只因为他是陆从,他跟陆从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提高警惕?
陆从没有说话。
宁钰一向敏感,陆从的反应更是证实了他心底的猜想,他苦涩地笑了声:“为什么呀?你恨我吗?”他是陆从啊,他怎么能背叛他?
宁钰其实没在陆从面前哭过,他的心一直挺冷的,原来只是没碰到温热的地方罢了,陆从在他心上的温热地带,牵动着他的情绪。
陆从瞬间就慌了起来,他走过去,伸手就要碰宁钰,被他躲开了,陆从心慌道:“宁宁……”
“你没有解释,你是承认吗?”宁钰声音打颤:“我是不是能认为,你默认了?”
陆从攥紧拳头,看着他受伤的神情,那副勾人的桃花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他严肃地说:“我没有背叛你。”
“那你给我一个解释,”宁钰不想自己露出这副模样,不想将脆弱的一面暴露人前,他是冷的,在别人眼里,他都是没什么感情的恶人,可是他控制不了,他心里委屈,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根本没有给他控制的时间,宁钰的声音颤抖:“你告诉我,是顾铭干的,是别人干的,是祝酒干的都行……就是,就是不要是你,不是你行不行啊……”
陆从抱住了宁钰,护住他的脑袋在自己怀里,他回忆起来,宁钰没有哭过吗?也有,只是那时候小,被他发现的时候,硬是说自己没哭,那副强撑着的模样,陆从记了好多年。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说过要保护他的,不会让他再哭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初心都丢掉了,他也会为了权,为了利,为了人情世故,算计他决定保护一生的人。www.ýáńbkj.ćőm
和顾铭结束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被易辰背叛的时候,他也没有哭,但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而崩溃,而掉眼泪,可想他把自己放在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而他辜负了这个位置。
“从哥错了,”陆从吻他的发尖,疼惜且愧疚地拥抱着他,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将来之前的借口抛诸脑后,他怀里这个小身板,昨天遭遇了怎样痛苦的一夜可想而知,陆从已经舍不得再对他撒谎,他不断地揉着他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宁宁,从哥犯傻了,你信从哥一次,我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话,任何利益去碰宁钰,去做让他不舒服的事,只是现在醒悟,貌似有些晚。
在进来之前,在接到宁钰的电话之后,陆从都没有想过暴露自己,宁钰是个极敏感的人,感情里有一粒沙他都要丢掉,友情里有一份背叛,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任,甚至他那段亲情,他对他爸的意见也是很多,他不亲近他的父亲,也是因为容忍不了他父亲的某些手段。
借口因为他的眼泪而溃散,陆从无法再去欺瞒他,他只想道歉,只想让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后悔,陆从一遍遍抚摸他,“宁宁,从哥真的错了,对不起,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你说,你只要能原谅从哥,从哥什么都可以干。”
他什么都可以干,已经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宁钰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陆从了,他再也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阳光又高大的哥哥,对他一笑,宁钰就无比想和他亲近的人了,或许是他害了陆从呢?是他把陆从当做了朋友,带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被父亲看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当年没有认识就好了,”怀里的宁钰声音闷闷地,却让陆从慌了神,他低下头,缓缓松开宁钰,他看到的只是垂着的眼眸,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挡住了眼里的情绪,“我没有去滑雪,没有摔倒,没有在半路碰到你……”
宁钰抬起头:“陆从,你说这样,是不是就好了?”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受着伤,步履维艰,在路上碰见热心的陆从,他带他回来,带他吃了饭,教他怎么滑雪,天寒地冷的,两颗心都滚烫。
他得知了他的学校,建立起了联系,他会来找宁钰,会来接他放学,会带他去玩很多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被父亲允许的东西,他在一群恭维的朋友之中脱颖而出,是那个唯一真心对他的人,宁钰相信他,无比信任他,他是朋友,也是哥哥。
这么多年了,早就融入骨血里的关系,一句话,一件事,一个挑唆,他们背道而驰,给这层关系贴上了封条,贴上了讽刺。
“不要说这种话,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宁宁,怎么你才能解气?你捅我一刀好不好?”陆从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塞进了宁钰的手里,他摸着宁钰的耳垂,不再镇定,“你捅从哥一刀吧,从哥做了错事,你只要能开心,想捅几刀都可以,好不好?”
手里冰凉的利刃捅进心腹就能见血,就能让人知道利害,可是有什么用呢?如果一刀就能换来永久的真心,他也愿意多挨几刀,他也希望有人永远爱他,坚定地爱他。
“不是你们的错,”宁钰提起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自语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问题,全都是我的问题。”
他的手指放在利刃上,轻轻一划,拇指就见了鲜血,这疼痛让人清醒,宁钰突然觉得视野变得开阔,蒙尘的心好像也轻松了起来,他还要再深入,却被陆从抓住了手腕,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有他觉得做起来爽快,别人看不懂的。
宁钰抬起头,对陆从一笑,他笑起来是最甜的,他那颗小虎牙也很是可爱,只是他笑得太少了,没有一次真心,“不能怪你们,我也不喜欢这么差劲的自己,怎么要求你们来喜欢我?”
“从哥喜欢你的。”
宁钰充耳不闻,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热,匕首上的冷光能倒映出他白皙的面容,“陆从,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介意,也没有人能管到你,我爸早就收手了,这两年挺安分的,你应该不用替他办什么事了,所以这以后,你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再做什么,我们宁家的人管不到。”
陆从没有放松警惕,宁钰越是这么说话,事情越严重,他自诩了解宁钰,但现在他也不懂宁钰的意思,他看不懂他想干什么。
“不要拿这个东西来吓人了,多危险啊,”宁钰将匕首放在了桌子上,物归原位,他侧着身子说:“执刀者,掌刀人,一刀下去,两个家庭。”
宁钰眼角的泪花已干。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一人不语,一人无言,宁钰真的觉得……日子越过越累。
“人越往高处走,越身不由己,好像还真是这样,”宁钰迈步离开,“都慢慢争吧,慢慢走吧,登得越高,摔得越狠。”
“宁宁……”
“我叫宁钰。”宁钰握住门把手,指上传来疼痛,“陆从,今天卖我一次就算了,这以后还希望你手下留情啊,我爸待你不薄,我干的事你别往他身上计较,一句话,卖小子就行了,别卖老子。”
房门传来震动,关门声震出回音,一堵墙隔绝两个人,受伤的兔子被捅破了铠甲,但强大的修复力让他给自己盘上更坚固的盔甲。
陆从回过头,只留下一扇紧闭的房门。
沉默许久,他走到桌子前,拎起那把水果刀,残留的血迹艳红无比,多么刺目的颜色。
陆从的神色冷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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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整天,陆从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冷风扑鼻而来,他极需抚慰,在外面受了冷言冷语,他需要温热的双手和怀抱,或者温柔的声音来缓解。
但是室内空无一人。
今天是周一,苏幸该在家的,他只有一节课,往日他回来,他就坐在沙发上,回眸笑着看他。
陆从找了几间房,没有苏幸的影子。
他拿起电话联系,万没有想到,他能从苏幸的手机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
“陆总。”那是极低沉的嗓音,让陆从瞬间提起警惕,分辨出对方是谁的声音。
“顾铭。”陆从的声音无比肯定,所有的防备心瞬间被吊起。
“是我。”顾铭学着他的态度,说道:“你能记住我的声音,我也很受宠若惊。”
“你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顾铭漫不经心,听起来一点也不重视这件事,他道:“干你干的事啊。”
陆从的手紧了一些,声音却是稳重,没有过多的慌乱,但并不代表他完全轻松,“苏幸在哪?”
顾铭答非所问:“陆总,你相信感同身受吗?”
陆从没有回应。
“我不相信,”顾铭说:“所以呢,你只有亲眼见到了,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同样的剂量下,一次可满足不了他。”
陆从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咬牙切齿地说:“别动他。”
“你说的不算,”顾铭道:“这种折磨你亲眼见过的,多么痛苦,你忍心看着他得不到舒缓吗?放心好了,他是你的人,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好受,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五个人够吗?”
“顾铭。”陆从咬紧这个名字,他攥紧拳头,目露凶光,“你想死吗?”
顾铭笑了声:“你要是有那个能力把我弄死,这些年我也算白混。”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到底谁不配更新,第 37 章 感同身受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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